伊恩手握短劍的瞬間。
整個天堂好似都震顫了一下。
活人不可見的榮光在綻放，劍身上燃燒的聖焰瞬間暴漲，將周圍粘稠的空氣燒得劈啪作響。迪恩和山姆不得不後退幾步。
“！！！！！”
山姆和迪恩呆若木雞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嘴巴張得幾乎能塞進一顆雞蛋。
兩兄弟擡起手用手臂擋住撲面而來的熱浪。其實那熱浪並不滾燙，只是很是刺眼，畢竟迪恩和山姆不是它要審判的目標。
“這他媽是什麼鬼東西？”迪恩眯着眼睛喊道，他只看到伊恩握住了短劍，然後短劍就燃燒起了極爲耀眼的白色火焰。
“是一劍九百九十九級，限時體驗的氪金榜一超武，不過既然已經落到了伊恩老爺手裡，就是上帝聯合巨兇獸一起來咬我都別想拿回去。”伊恩低頭看着手中熊熊燃燒的短劍，表情帶着一股子彷彿隨時準備跑路去當漫威伊恩的堅定。
利益動人心啊。
這把劍的來歷他再清楚不過——上帝親自賜予死亡天使亞茲拉爾的弒神武器，理論上只有路西法才能點燃的終焉之劍。
據傳。
它是上帝親手打造的武器，賜予死亡天使亞茲拉爾，用以執行終極審判。它擁有斬斷一切神性與魔性的力量。
是唯一能真正“殺死”天使以及“傷害”路西法的武器。當然，設定裡說了，它也能砍上帝，不過誰信這種設定誰就該和喬丹坐一桌。
上帝創造了好多好多東西，上面都貼了可以殺死自己的標籤。明眼人都知道上帝在騙人，祂必然是宇宙當中第一個釣魚佬。
當然。
儘管如此。
也並不妨礙這把上帝之劍屬性非凡。
凡人握在手裡都能砍死神明，更別說點燃了聖焰的狀態，它甚至能分割維度和撕裂現實，現在這玩意兒在伊恩手裡跟火炬似的燒得正歡。
“溫家雙煞出現在這裡，必定不是什麼巧合，一切都是有無形的大手在進行安排。”
伊恩看了看左手的弒神槍，又揮動了一下右手的上帝劍，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劇情開場，直接拿到了勇者神裝的過場動畫裡的主角。
要說這是巧合。
打死溫徹斯特兄弟一萬次伊恩都不會信。他真的擔心上帝暗戀自己，畢竟，鬼才知道神父們的癖好是不是從源頭傳播向下的【模因污染】。
“什麼意思？”
山姆和迪恩都有些懵圈。
“你看，我點燃了這把劍，這不合理。”
伊恩可不相信上帝老登沒有在默默窺屏，畢竟，手中這把劍正常情況下只有在路西法·晨星親自握持的情況下才能點燃。
然而。
現在伊恩也點燃了這把劍。
可他既不是路西法，也不是上帝的使者。劍上的聖焰越燒越旺，轉眼間就竄到了四十米高。熾白的光芒將三人籠罩其中，伊恩的身影在火焰中若隱若現。山姆和迪恩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是天使，能使用天使的武器，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嗎？我想……你一定是謊言與誘惑天使，平時潛伏在人間當中伺機而動？”
山姆的想法帶着一股子未成年的想象力。天使交給他們保管的東西，當然是天使的武器，這是非常合理的慣性認知，由於他平時對神秘學知識不太感興趣，此時也只能是全憑想象力張口就來，硬生生創造了一個符合他認識當中伊恩性格的天堂職位。
“？？？？？”
伊恩很是不解於自己在山姆心中的形象。甚至不只是只有四五面之緣的山姆，就連跟他在過去根本沒正式交集過的迪恩對他好像都頗有微詞。
“我覺得他更像叛逆期的丘比特。”迪恩當着伊恩的面，居然跟山姆討論起了伊恩，他的目光時不時的瞥向伊恩左手的柯爾特手槍。溫切斯特家的大哥不知道這把槍的威力，可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有多麼重視這把槍。
“放屁，你纔是丘比特，你全家都是丘比特。”伊恩罵人一般分爲三個階段，讓他無語的迪恩此時正是觸發了第一個階段。
很顯然。
伊恩很介意別人說自己是光屁股小孩。
“伊恩老爺現在是大天使，比偉大更偉大的熾天使伊恩。”他做出了糾正，開了個新馬甲，隨着心念一動也是修改了自己身上平平無奇的擬態學生裝。只見，無數共生體一般的物質在涌動，彷彿活物般在他皮膚上蠕動、延展。
血肉般的物質在伊恩全身翻滾，戰衣浮現，不過胸前原本象徵超人的“S”標誌，在一陣扭曲後被替換成了一個全新的符號。
【King of Angels〔天使之王〕】
上面還有很多小翅膀在煽動，就是血肉翅膀略顯沒那麼神聖。沒辦法，擬態吸收的是共生體，當然模擬不出來聖潔的味道。
就在山姆和迪恩瞠目結舌的注視下，伊恩的背後又突然伸出八條猙獰的擬態蛛腿，在天堂的陽光下泛着宛如金屬般的光澤。
“看到沒？八翼熾天使！”伊恩得意洋洋地懸浮到半空中，攤開手彷彿要擁抱世人，他背後蛛腿在空中劃出危險的弧線。
伊恩老爺展現了自己最爲雄偉的姿態。
山姆和迪恩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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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着那八條在空中搖曳的蛛腿，很懷疑自己其實並不是身處天堂當中，細細回憶，之前那個大老黑天使光看膚色就像是墮落天使。
“你背後亂動的東西，好瘮人，它也不像是天使羽翼啊。”要說膽子大還得是迪恩，他直接鼓起勇氣反駁了伊恩的展示。
這和山姆想要違心的進行誇讚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怎麼說呢，說實話的人總能獲得苦難，迪恩直接被伊恩一個爆扣敲打在了頭上。
他用的是弒神槍柯爾特的槍身，力道很是拿捏準確，沒有讓迪恩腦袋炸裂亦或者是昏迷，只是抱着起了大包的腦袋趴在地上齜牙咧嘴。
“你當過天使嗎？一些東西就亂說，想當然，評價爲純褻瀆。天使就是這樣的！惡魔才需要長得非常好看。”
“天使需要用極惡的姿態震懾無數邪惡！”伊恩爲了避免對方拿自己全地球最好看的臉龐說事，他的擬態裝甲開啓了全覆蓋模式。
一張有着裂口大嘴的“猙獰”面罩包裹住了伊恩的面容，眼睛部位閃爍着猩紅的光芒，伊恩重複使用了自己作爲邪神的極惡面容當做天使素材。
“？？？？？？”
“！！！！！！”
山姆和迪恩明顯都被震懾住了，完全體的“熾天使伊恩“站在兩人面前，八條蜘蛛腿學着天使抖動羽翼的樣子在半空中扭動着。
這造型別說震懾邪惡了，嚇哭小朋友絕對沒問題。
就在此時。
迪恩忽然表情一動。
他悟了。
“我就說嘛！老子睡過十六個處女，怎麼可能上天堂！”迪恩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弟弟，彷彿已經判斷出這裡不是天堂而是另一個地方。
山姆的目光在伊恩猙獰的面甲和被污染的聖城之間來回切換。
他也有些贊同自家老哥的看法。
“我我坦白一件事。”山姆喉結上下滾動，深呼吸了一口，開始了懺悔，“五歲那年我偷過鄰居家的狗糧吃，這肯定不對。”
好傢伙。
自爆黑歷史。
大概是覺得這樣能洗清身上的罪孽？
“？？？？？“迪恩的表情彷彿被雷劈了。
“那時候你和老爹出門獵魔，我再不吃東西就餓死了。“山姆小聲辯解。
“我們明明給你留了錢！“
“再提醒你一遍，當時我五歲！“山姆突然提高音量，“住在全美最亂的街區，手裡攥着一百美刀鉅款，你覺得我敢出門買東西嗎？“
他確實是個打小就挺聰明的孩子。
伊恩對此很有共情能力。
“我覺得他確實不能帶着一百元出門，特別是在比較混亂的街區，你吃狗糧的弟弟很有可能變成零部件散落世界各地的弟弟。”
伊恩不喜歡看着別人在自己面前爭吵，他主動進行起了調和，“你們別吵了，這裡真的是天堂，我也真的是熾天使伊恩。”
眼見兩個人都不信。
“你們在人間遇到的那一個只是我的皮囊，他做的事情和我沒關係。”伊恩發起狠來，甚至可以跟自己撇清關係。
這就是真正的莫得感情。
然而。
如此一番連自己都不放過的發言，卻是仍舊沒能夠取得溫家雙煞的信任。
“我家下水道都比那兒乾淨，這絕對是墮落聖城吧？”山姆指着遠處黑霧繚繞的聖城，他看不到那些黏液但是能感受到其中的不詳。
“那裡確實是墮落聖城，你沒看錯，不過這也只是因爲出了一點小問題，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熾天使伊恩從沉睡中被喚醒了。”
“我立刻就會去保護我心愛的天堂。”伊恩一邊說着，一邊檢查了一下弒神槍柯爾特，裡面有着被手動裝填的兩顆子彈。
數量也不算少。
畢竟這把槍一共也才只有13顆子彈而已。在1835年的那個夜晚，哈雷彗星劃過夜空，同時，那些被惡魔附身的人們在白楊樹下被處以極刑。於那個不平凡的時刻，Samuel Colt才機緣巧合下，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打造出了這把槍。
還有那十三顆子彈。
只有當時打造出來的十三顆子彈配合弒神槍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可以殺死一切東西的那種威力。
“隨便你會去做什麼事情吧，我和我的弟弟只想要返回人間。”迪恩揉着太陽穴，找不到媽媽的他也並不想要繼續留在這種地方。
“你們糊塗啊，還沒死就進天堂這種事絕對是好事，直接少走了很多年彎路，換做是我，我就賴在這裡打死都不出去。”
伊恩指了一個可以進行躲藏的方向。
“額……”
兄弟倆對視一眼，竟覺得這歪理莫名有道理。
“可我還沒享受夠人間的花花世界。”
迪恩弱弱地說。
山姆立刻接話：“我甚至連女朋友都沒談過！”
他可能也有那麼一些炫壓抑。
對此，伊恩則是輕輕嘆氣，語重心長的開口，“等你們享受夠了，或許也就上不了天堂了，花花世界可是惡魔們營造出來的墮落氛圍。”
這話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從十字路惡魔之王掌控娛樂產業來看，想必有不少惡魔都在人間有着能夠吸引人類墮落的產業。
如此勸導。
道理十足。
迪恩都有幾分動搖。
“可我們老爹還在人間，他孤身一人……”最近還是親情戰勝了天堂的誘惑，迪恩皺起眉頭，說出了自己割捨不下的老父親。
對此。
伊恩直接就是歪嘴一笑，有着巨口的面罩歪的很標準。
“只要你爸爸傾家蕩產購買贖罪卷，我肯定可以帶他提前偷渡。”手握能劈開維度的聖劍，伊恩更有把移民中介事業做大做強的信心了。
聞言。
山姆和伊恩再次驚呆。
“這也行？”
這屬實有別於他們的常識認知。
“你真是天使嗎？”
山姆覺得自己有些繃不住了，如果天使都會帶頭販賣贖罪卷這種東西，想必中世紀那段神父們賣贖罪卷的源頭也就找到了。
“不要問我如此愚蠢的問題。”
伊恩用上蝙蝠俠的低沉嗓音。
在迪恩和山姆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伊恩高舉聖劍，八條蛛腿同時展開，整個人如同真正的天使般懸浮而起。
聖焰在他周圍形成光環。火焰並非普通的火，而是榮光點燃的神性之火，每一縷都蘊含着足以焚盡墮落與邪惡的力量。
氣勢非凡。
確實震懾住了迪恩和山姆。
就在兩人還在消化這一切時，忽然——遠處那座被污染的聖城方向，城市裡開始翻涌起無數粘稠的物質。
緊接着，是一陣渾濁而扭曲的歌聲響起，那聲音像是從不可名狀的深處傳來的低語，直擊人心最深處的恐懼與黑暗。
迪恩和山姆瞬間感到一陣眩暈，內心的黑暗面彷彿被歌聲喚醒，負面情緒如潮水般涌來。兩人立刻就是有些痛苦地跪倒在地。
捂住耳朵。
試圖抵抗那侵蝕心智的旋律。
“孩子們，看來要說再見了。”伊恩的聲音忽然響起，低沉、悲傷，彷彿用盡畢生力氣才夾出這樣悲壯的語氣。
“什麼跟什麼？”兩兄弟勉強擡頭，只見伊恩背對着他們，八條“羽翼”蛛腿微微顫抖，彷彿在承受某種難以言喻的悲愴。
“沒想到，哪怕戰死，成爲了天使，我還是免不了再一次犧牲的命運麼……”他的聲音微微哽咽，“這或許就是我作爲英雄的最後歸宿吧。”
迪恩和山姆懵了。
這突如其來的悲情戲碼讓他們一時忘記了歌聲的影響，兩人不禁是捂着耳朵面面相覷，完全沒跟上伊恩的情緒轉折。
那感情色彩很濃的話語，讓兩兄弟蒙圈無比，暫時都忽略了歌聲帶來的影響。
“能不能說點我們聽得懂的話。”
然而，當他們再次擡頭看向伊恩時，更震撼的一幕出現了——伊恩的八條“羽翼”蛛腿上，不知何時竟套了八雙肉色絲襪。
“什、什麼鬼？！”迪恩瞪大眼睛，大腦徹底宕機。
山姆則死死盯着那隨風飄蕩的絲襪。
瞳孔地震。
“等等……這……”
他像是承受了什麼不可承受之痛。此時，溫家雙煞裡聰明的弟弟，看起來已經意識到伊恩所說的話其實並不是說給他們聽的。
有個黑匣子環繞在伊恩周圍不斷髮光。
伊恩緩緩回頭。
特寫跟上了。
“絲襪天使，絕對不會允許災難擴散出天堂。”說完，他猛地振翅（蛛腿）而起，聖焰暴漲，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
義無反顧地衝向被污染的聖城。
懸浮的黑匣子緊隨其後。迪恩呆呆地望着伊恩遠去的背影，半晌才憋出一句：“什麼絲襪天使？他不是說自己是熾天使嗎？！”
熾天使和絲襪天使其實並不衝突。
可惜已經沒人來解釋。
山姆則猛地一拍腦門，懊惱地大喊：“該死！伊恩就是‘絲襪超人’！我還給他的《超人之死》視頻打賞了五十美刀！”
他顯然也是曾經被DC大導汲取過信仰甚至美刀的那部分羣體。
“不是！地球上死了，在天堂又冒出來了，這都能出續集的嗎？？？？？”山姆癱坐到了地上，一臉呆滯，遠處，聖城的黑霧中，傳來伊恩豪邁的大笑。
“不能回頭，絲襪天使是沒有極限的，爲了守護必須守護的事物，無論光與暗——這就是我的天道，不對，是使道，天使道！”
“刪掉重來。”
……
雖然中間有一些插曲。
不過。
異變突生後，伊恩真的沒有猶豫，徑直衝進了聖城。
天堂的聖城本該是光輝萬丈的聖地，但此刻，它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污染侵蝕，好在邊界被無形的力量束縛着才使得腐化無法向外擴散。
當然。
這卻也讓內部徹底淪爲扭曲的煉獄。
踏入的瞬間。
伊恩的視野驟然扭曲。
空氣變得粘稠，彷彿浸透了某種腐爛的液體，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腥甜與腐朽混合的異味。天空不再是純淨的蔚藍，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紫黑色，雲層如潰爛的傷口般蠕動，偶爾裂開縫隙，露出其後無數不可名狀的面孔。
它們都在冰冷地注視着下方。
地面也不再是原本潔白的大理石，而是覆蓋着一層蠕動的黑色菌毯，表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觸鬚和眼球。
每一顆眼珠都閃爍着不屬於人類認知的光芒，踩上去時，會發出令人牙酸的黏膩聲響，彷彿踩碎了無數蟲卵。
街道兩側，原本莊嚴的天使雕像如今扭曲變形，它們的翅膀破碎，面容融化，石質的軀體上生長出肉瘤般的增生組織。
有的甚至睜開了不屬於雕塑的眼睛。
瞳孔裡閃爍着瘋狂的意志。
那些曾經象徵純潔與秩序的高塔，如今已被異化的結構取代，牆壁上爬滿粘稠的符文，發出低沉的嗡鳴，如同無數遠古存在在耳語。
“看不到的污染也有很多。”
更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見的存在。伊恩能感覺到，在視界的邊緣，在光線無法觸及的陰影裡，有無數扭曲的事物正向他靠近。
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
甚至無法被伊恩捕捉到具體的軌跡。
只能隱約間進行感知。
那是克蘇魯神話中最可怕的敵人——不可名狀者。
這些存在本身就是被污染的現實，僅僅是靠近，就讓伊恩的擬態裝甲表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紋，彷彿擬態裝甲正在被某種力量緩慢溶解。
“嘔~”
伊恩忍不住乾嘔了幾下。
他只是嘗過一下克蘇魯迷霧的味道，就再也不想要嘗上第二次，每每回憶起來，他都認定了那必然會是自己美食家生涯裡最可怕的噩夢。
“我也是被克蘇魯噁心到了。”
伊恩能夠感受到自己四面八方都有注視向自己的目光。
他知道。
自己正在被窺視。
它們並不直接現身。
而是通過感知、記憶與恐懼來滲透人心。它們是存在於現實夾縫中的存在，無法被肉眼所見，卻能讓人在短短几秒內陷入永恆的瘋癲。
沒有猶豫。
伊恩直接揮動了手中的聖劍。
動作輕盈如風。
聖劍裡卻迸發出了毀天滅地的力量。它們洶涌而又偉岸，化作滔天的熾白巨浪，以伊恩爲中心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聖焰宛如洪水般席捲了整座聖城。
所過之處。
空氣發出尖銳的爆鳴，彷彿連空間本身都在燃燒。那些不可見的扭曲存在，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在聖焰中灰飛煙滅。
它們掙扎、扭曲、試圖逃竄，但無濟於事。聖焰如海嘯般吞沒了它們，連同它們寄生的那部分現實一同淨化。
地面恢復了原本的潔白，那些蠕動的眼球與觸鬚在烈焰中化爲虛無。天空中的黑霧被驅散，露出一角真實的天堂穹頂。
一劍揮出後。
緊接着就是風起雲涌。
整座墮落聖城都在這一刻震顫。
那不只是淨化。
彷彿更是一種審判。
萬籟俱寂。
“還有一些殘餘。”
伊恩立於風暴中心，披風獵獵作響，聖焰在他的四周不斷翻涌，第二波聖焰浪潮席捲而出，將最後殘存的污穢徹底焚燬。
聖焰無情地焚燒着每一寸污穢。
整個墮落的聖城在他腳下顫抖，彷彿已臣服於這個自封的天使之王。那些建築也逐漸褪去畸變，重新顯現出天使雕刻的輪廓。
空氣中那股腐朽的腥甜被熾熱的氣息取代。
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重置回了最初的光輝。
“罪魁禍首估計就在裡面。”
伊恩站在原地。
手提聖劍。
身前是一條由聖焰鋪就的道路。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頓，而是邁步前行，穿過一條由聖焰開闢出的道路，邁步進入上帝的居所——天堂最神聖、最不可侵犯之地。
這是一座恢弘而詭異的大殿，高聳的穹頂彷彿連接着天堂本源，牆壁上鑲嵌着無數浮雕，描繪着天使降臨、審判罪惡的神聖畫面。
然而此刻，這些雕像卻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息。
它們不是靜止的裝飾。
它們在動。
走廊兩側，跪伏着無數扭曲的雕像，它們低垂着頭顱，雙手交迭在胸前，彷彿在虔誠祈禱，發出低沉、渾濁、帶着誘惑與瘋狂的歌聲。
那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呼喚，音調忽高忽低，時而如泣如訴，時而癲狂嘶吼，每一個音符都在侵蝕理智。
像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詛咒，令人心智逐漸崩塌。
“污染聖歌。”
伊恩低聲喃喃，眉頭緊皺。
他沒有猶豫，擡起手中燃燒的上帝之劍，猛然一揮！
一道熾烈的聖焰巨浪撕裂虛空，席捲而出！
火焰如潮水般涌過整個走廊，將那些跪地的雕像吞噬。它們在火中掙扎、扭曲、尖叫，最終化爲灰燼徹底遭到淨化。
於是。
在雕像之下。
一個個之前被包裹的真正天使緩緩顯現出來。
他們潔白的羽翼被石質束縛，面容痛苦而扭曲，在重獲自由的瞬間，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開始緩緩沉入地面。
“等等。”
伊恩想要抓住其中一個胸懷最大的天使都沒能成功。
天使們的陷落沉淪像是不可挽救。
“伊恩·肯特……”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對方的瞬間，那天使徹底沉入了地板之下，只留下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所有殘留的天使們亦是如同被命運牽引一般，毫不猶豫地陷入黑暗之中，彷彿要由此墮入人間，成爲那些墜落天使中的一部分。
伊恩知道。
這背後必有原因。
不可說的原因。
“剛纔那段用別的音頻替換，她不是在叫我伊恩·肯特，而是稱呼我爲偉大的天使之王，說他們辜負了我，還有來生的話她還會投票選我做新XX。”或許伊恩還是膽子不夠大，居然是自己給自己的聲音打了個消音。
他轉身對自己的黑匣子下達了命令。
這不只是伊恩的拍攝，也是伊恩的測試，如果黑匣子能夠在如此環境依舊正常運作，那麼它的真正來歷或許就要值得深度推敲一下了。
新託尼老師只是人工智能，百分百造不出這樣的神器。
“裡面還有被污染改造的天使嗎？”伊恩繼續向前，發現聖焰雖然淨化了走廊，但大殿深處仍舊傳來那惱人的歌聲。
再次揮劍。
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聖焰在殿門前戛然而止，彷彿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那種讓人煩躁的歌聲仍在不斷迴盪。
“不是，我體驗卡也沒到期呀。”
伊恩眯起眼睛。
大步走入了大廳的方向，他沒有被無形的力量所阻攔，與外界被污染的景象截然不同，大殿內一片聖潔。
金色的光芒從穹頂灑落，照耀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兩側矗立着栩栩如生的天使雕像，他們面容祥和，正在吟唱聖歌——但不知爲何，這原本應該令人平靜的歌聲，此刻卻讓伊恩感到說不出的煩躁。
和聽到污染聖歌是一個味。
“怎麼回事？“伊恩使勁在半空中猛猛抖動聖劍，上面的火焰依舊燃燒，卻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延伸或者斬出有形劍氣。
“有什麼東西……在影響它。”伊恩無奈的做出了判斷，他的目光掃過整個大殿，最終落在前方的一座王座之上。
那是一座空蕩蕩的寶座。
位於大殿正中央。
沒有威嚴的感覺，只有一種普通座位的平凡感。當然，能夠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寶座，只會是一個存在所擁有的專屬座位。
“是上帝的威嚴嗎？讓它不敢冒犯麼……”伊恩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沒有經過自己調教，所以不太具有靈性的超絕神器。
它和自己屁股後面裝死的惡魔頭顱一樣安靜。
“王座前還有一個石柱，上面擺放的東西是聖經嗎？”伊恩爬上了高高的臺階，他看清了擺放在王座前的那本書封面上的字母。
“死亡筆記！？”
不得不說。
伊恩有些愕然。
就在他下意識伸手觸碰的瞬間，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順着他的手臂蔓延至全身，書冊表面的黑色如同活物般蠕動褪去。
露出底下泛黃的古舊封面。《死亡筆記》的燙金字母扭曲變形，重組成了更加古老、更加不可名狀的文字——《死靈之書》。
那些字母並非靜止，而是在封面上緩慢蠕動，如同無數細小的觸鬚。是的，那些紋理不是寫出來的而是蠕動出來的變化文字。
像是某種活着的東西，在書頁上緩慢爬行、扭曲、重組。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名稱替換，而是一種隱藏着的本質顯露了出來。
更可怕的是，這種變化並非僅限於書籍本身——伊恩只覺眼前一晃，聖潔的殿堂在他視野中如幻影般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整個大殿的環境在伊恩的視野中瞬間扭曲。
聖潔的金色光芒被某種病態的暗黃色取代，大理石地面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兩側天使雕像的面容開始融化。
露出內裡不可名狀的扭曲。
“哦！天吶！上帝在做什麼？！這裡比地獄還可怕！”屁股後面傳來一聲驚恐的咆哮，那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惡魔牛頭。
“伊恩神！快跑啊！主要是帶着我跑！”牛頭的聲音顫抖，眼中滿是恐懼，它能夠感受到那些大廳裡的歌唱天使已經是不可逆轉的遭到了污染。
惡魔很慌。
但伊恩沒有動。
因爲就在他握住《死靈之書》的一剎那，王座的方向，也同時發生了變化——原本空蕩蕩的王座突然呈現出了一個安靜無比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披破爛黃袍的存在，袍角上繡着不可名狀的符號，每一道線條都彷彿在蠕動，試圖逃離現實的束縛。
“什麼鬼。”
伊恩意識到了。
或許祂一直坐在那裡。
只是伊恩之前沒有能夠看見。
空氣有些安靜。
“克蘇魯傳奇裡的黃衣之王，無以名狀者，深空星海之主……”伊恩逐漸理解了一切，他就那麼盯着面前陡然顯現的事物。
大約五秒鐘過後。
“……”
黃衣之王擡起頭。
祂的面容依舊隱藏在陰影之下，只能看到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眼睛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任何已知的生命形態。
它們是無限的象徵，是真理的倒影。
黃衣之王靜靜地坐在那座不屬於凡世的王座上。
祂的存在彷彿是整個空間的核心，扭曲了時間與因果。祂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注視着伊恩。
就在這時。
伊恩不退反進。
“我，天使之王，請你赴死。”
伊恩補充了之前稱呼完對方後，沒有說完的話。
猛地向前一步。
聖劍帶着凌厲的破空聲，直接捅穿了黃衣之王的胸膛。
然而。
逼裝的不錯，聖劍卻並未直接殺死對方。因爲聖劍上的火焰在刺入的瞬間全部熄滅。劍身雖然貫穿了那襲黃袍，卻像是刺入了虛無的幻影，沒有實感，沒有阻力，更沒有造成任何傷害。黃衣之王的身影在虛實之間閃爍。
彷彿存在於另一個維度。
“嘎吱，嘎吱。”
祂的脖頸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緩緩轉動。那頂寬大的黃色兜帽下，不可名狀的面容似乎仍舊在注視着伊恩。
“……”伊恩不信邪的往聖劍瘋狂灌注神力，但是聖劍不吃他的神力，連捅幾十次，都沒有能夠燃燒起該有的火焰。
每一次穿刺都精準命中，但每一次都如同刺入空氣。對方的身影處於虛幻與真實之間，物理層面上算不得觸及到對方。
這就卡上了聖劍的bug。
黃衣之王始終沉默。
祂緩緩擡起枯瘦的手，輕輕拍了拍自己身下的王座，好像在告訴伊恩，自己坐在這裡，就不可能被伊恩傷害到。
“不是，這種設定……”伊恩也想對上帝破口大罵了。很顯然，黃衣之王也是卡bug天才，比他這個卡bug小能手還會卡bug。
伊恩拔出劍。
又瘋狂地連續捅了幾十次。
始終是沒有用。
就在伊恩心疼的認爲自己或許要耗費柯爾特手槍的子彈之時，黃衣之王擡起的手沒有放下，而是直接朝着伊恩的眉心點來。
動作緩慢，甚至有些慵懶，彷彿只是隨手撥開一片落葉。
“不對勁！”
伊恩反應極快，瞬間後撤數十米，可那隻手卻像是無視了空間的阻隔，依舊精準地、緩慢地、不可阻擋地逼近他的眉心。
“該死的……！”
伊恩只來得及罵出這幾個字。
黃衣之王的指尖就輕輕點在了他的額頭上。
“這是要污染我了嗎？我要成克蘇魯伊恩了嗎？”他已經見識過對方的手段，明白對方的攻擊方式絕對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物理打擊”。
伊恩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想象當中那麼大驚失色。
甚至於。
他都有些困惑於空氣的安靜。
“不是，你搞什麼？”
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任何其他感覺。
只是——
一點冰冷的觸感。
他有些詫異的看向了端坐在上帝神座之上的黃衣之王，這一刻，不只是他愣住了，好像這個啞巴之王也是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空氣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黃衣之王依舊沉默如謎。
兜帽下的虛無凝視着伊恩。就在這死寂的對峙中，伊恩突然做出了第一時間的反應，他猛地張口咬住了對方點在自己眉心的手指。
“咔嚓！“
令人震驚的是，這一口居然真讓他咬到了實體。黃衣之王的手指傳來腐朽羊皮紙般的質感，帶着某種讓他反胃的感覺。
【警告：接觸錯誤數據】
【目標不可解析】
系統提示在伊恩腦海中閃爍。
但他根本懶得理會。
再難吃。
伊恩也覺得自己想要省下一顆柯爾特的子彈。
始終從容的黃衣之王終於有了反應——悶不做聲的黃衣之王仍舊沒有說話，不過祂瘋狂回扯自己的手指的行爲也仍舊說明了祂並不是真正的平靜。
“哈！裝不下去了吧？“
伊恩死死咬住不放，被拽得踉蹌向前。
在極近的距離下。
黃衣之王的袍角無風自動。
祂突然擡起另一隻手，五指如刀般刺向伊恩胸口。那隻手在行進過程中不斷扭曲變形，最終化作無數蠕動的黃色觸鬚。
直取伊恩的心臟。
“奧特炸彈！”
伊恩看着自己翻涌着血肉的胸膛。
他大喝一聲。
下一刻。
不只是體內的神力，儲存在額外維度當中的神力，也是自伊恩體內開始爆發涌出，比超新星爆發更耀眼的白光吞沒了整座神殿。
衝擊波呈球型擴散，所過之處連空間本身都開始崩解。那些扭曲的雕像在光芒中直接氣化，黑石地板像巧克力般融化沸騰。
最恐怖的是爆炸中心的溫度——足以在一微秒內蒸發星辰的極致高溫中，黃衣之王的模樣在這一刻也好似是被直接吞沒在了其中。
那件亙古不變的黃色長袍首次出現了破損。遠處，正坐在地上擺爛的溫徹斯特兄弟突然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
他們猛地擡頭，只見聖城的方向，一道刺目的白光沖天而起，緊接着是席捲整個天堂的衝擊波。蘑菇雲緩緩升起。
“果然，打克蘇魯，還得奧特曼，迪迦炸彈！”
“太陽湯補給！”
“迪迦炸彈！”
“太陽湯補給！”
有真正不可名狀的聲音在天堂迴盪。
天使的聖城。
輪廓在光芒中分崩離析。
它本就在天堂。
可現在還是被炸上天了。
所有天使或許都成爲了無家可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