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變了變,顧氏擠出一絲笑意說道:“阿嬈說的沒錯,我便說麼,我們阿嬈向來是個體貼人的。”話雖如此,她還是放下了筷子。
楚良嬈跟着放了筷子,說道:“母親,阿嬈用好了。”
看看楚良嬈完全沒動過的碗碟,顧氏一臉關切地問道:“可是飯菜不合胃口,要不要讓廚房重做。”
“勞母親惦記,阿嬈之前用了些甜品,現在還不覺得餓呢。”
聞言,顧氏說道:“這光吃甜品怎麼能行,來,多喝點湯補補,林媽媽。”顧氏給了一個眼神,林媽媽忙舀了一碗熬得濃濃的甲魚湯雙手奉給楚良嬈道,“郡主請用。”
顧氏房裡的東西,楚良嬈哪裡會用,但還是讓杜媽媽接了,放在面前用勺子輕輕攪着,但就是不往嘴裡送。
看她這副悠哉的模樣,顧氏不禁疑惑了,楚良嬈一向很顧忌自己這邊的東西,怎麼這次看着這麼淡定?面上露出一絲急切,顧氏說道:“阿嬈,這湯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楚良嬈笑了笑說道:“母親有所不知,阿嬈不喜喝太燙的湯。”
顧氏心裡冷笑一聲,說道:“那便涼了喝吧。”反正你都是要喝的,還怕你不喝不成?
楚良嬈垂下眼看着面前的湯,心思轉了轉,擡起頭來,她說道:“阿嬈真是糊塗了,母親正是需要滋補的時候,這湯按理應該母親先用纔是。”說罷,她便親手端到了顧氏面前,一臉殷切,“還望母親不要責怪阿嬈。”
瞧楚良嬈果然有後招,顧氏眼中閃過不屑,還當她長進了呢,敢情還是個膽小如鼠的。不過這樣也好,日後她便是嫁了人,也還知道忌憚一些,省的藉着男方的勢回來折騰。
想了一瞬,顧氏面上又露出笑來:“阿嬈真是孝順,不過我卻是不愛喝涼的。”言下之意,便是說楚良嬈多此一舉了。
楚良嬈聽了卻是換了個理解方式,她側過臉對杜媽媽說道:“媽媽,再盛一碗。”
看楚良嬈拐着彎給自己添堵,顧氏一坐不下去了,便隨口扯了個事下了桌子。畢竟她今兒的目的可不是跟個要嫁出去的丫頭費口水,但老夫人和王爺都不在,她又怎麼開這個口?
不過說起來,那溫府的二小姐似乎與楚良嬈有幾分交情,她倒不如試探試探,看這妮子知道些什麼。
見顧氏眼神閃爍,楚良嬈便知道她這是又在想茬了,便在心裡多了幾分謹慎。
果不其然,顧氏面上露出笑來,說道:“正準備給溫府備謝禮,阿嬈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這種事哪裡是能跟小輩討論的?顧氏這麼說無非是想拋磚引玉,讓楚良嬈自己心癢癢問出溫挽墨的事來,但是她已猜出七八成,自是不會多說什麼,便道:“阿嬈資歷尚淺,實在無能爲力。”
想不到楚良嬈居然直接回絕了,顧氏眉尾不經意地一抽,這丫頭搞什麼鬼,之前不是對溫府的事很好奇麼,怎麼現在這麼本分了?難不成……瞥了一眼低頭做本分狀的林媽媽,顧氏心裡生出不悅,但並未發作,只強笑道:“說的也是,倒是做母親的高估了阿嬈了。”
楚良嬈哪裡聽不出她話裡有話,但她沒心思圖這個口頭痛快,便沒做聲。
顧氏套不出話來,自是不想再和看着就心煩的楚良嬈多說,便做出疲憊的樣子,端起茶來做送客狀。楚良嬈自覺告辭,但走之前還是問了一下有關方神醫的事。
果然她心裡還是想知道的,顧氏這樣想着,便透露了幾句。
楚良嬈聽過,便說道:“鐘太醫還病着,不知方神醫有沒有空幫忙看看?”
“神醫是什麼人都能見的麼?”顧氏輕哼了一聲,“鐘太醫醫術高明,阿嬈還是無須操這個心了,眼下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大喜的日子纔是。”
楚良嬈乖巧地點頭道:“母親說的是,那阿嬈便回去了。”說罷,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氏哪裡知道自己是被套了話,只當楚良嬈是假好心去關心鐘太醫,便對林媽媽說道:“她倒是清閒,還有工夫管別人的閒事。”
“可不是麼,郡主啊,成天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林媽媽彎下腰在顧氏耳邊低語,“聽說園子裡幾個人把殷華公主的花給弄的不好了,前幾日殷華公主來看過就把花都帶回了府,還跟老夫人見了一面,只怕是跟郡主鬧僵了呢。”
聽到這個好消息,顧氏不禁笑出聲來:“哎呀呀,怎麼這麼不小心,這些下人都是怎麼做事的?”
瞧顧氏眉梢眼角都是高興,林媽媽鬆了口氣,投機地說道:“可不是麼,郡主爲此事也大發雷霆,聽說這幾日心情很是不好,每天都愁眉不展的。”
顧氏聽了更樂了,笑着搖頭道:“她還真當她是什麼尊貴的人,去學殷華公主的手藝,要我說,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現在搞成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
事實上,楚良嬈越是不好,顧氏便越是開心。這一點,林媽媽是知道的,所以纔會把自己回來打聽的事給自行穿針引線說給了顧氏聽,免得顧氏又因爲溫府的事怪罪自己。哪曾想自己這東拼西湊的,倒是把事情給扭曲得離真相十萬八千里遠。
不過顧氏倒沒去追究這個真假,笑過了,她還是沒忘了問林媽媽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
自己費了一番口舌,到頭來還是被懷疑了,林媽媽心裡叫苦,一臉誠懇地表示自己的忠心。林媽媽這幅樣子,顧氏卻是不吃這套,只做出訝異的模樣問道:“媽媽這是怎麼了,我不過隨口問問,怎麼又扯到忠不忠心的事上來了?”皺起眉頭,顧氏一臉嚴肅道,“難不成媽媽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當下,林媽媽就恨不得掌自己嘴一下,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已王妃這小心眼,哪裡會輕易放過自己,說這些可不是她自己找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