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一陣莫名,這邱媽媽不友好的態度是爲哪般?不過她倒是不介意,因着今兒店裡訂的幾樣貨到了,她也急着跟楚良嬈回話,當下便提步匆匆去了楚良嬈的院子。
這些日子,楚良嬈最惦記的莫過於那店鋪,從周媽媽這得了好消息,很是開心地在房裡走了幾個來回。
“郡主,看樣子,下個月便能竣工了。”周媽媽說道。
停下步子,楚良嬈笑着說道:“是啊,等除了塵,再把盆栽搬進去,到時候就能開張了。”
周媽媽愣了一下,說道:“可是下個月是郡主您大婚的日子……郡主還打算開張麼?”
“開,爲什麼不開。”楚良嬈笑眯眯地伸出兩根手指,“這叫雙喜臨門。”
周媽媽恍然,說道:“還是郡主想得周到,難怪您要匠人們動作快一點。”
楚良嬈羞赧地垂下眼瞼,撰着手指道:“是有這個原因。”
“那郡主打算把開店的事告訴給霍大人麼?”周媽媽追問過便反悔了,“媽媽真是多嘴,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郡主大可不必理會。”
提到這個,楚良嬈也是一陣爲難,她微微搖頭,說道:“我還沒想好。”
事實上,楚良嬈的嫁妝裡便有幾家鋪子,聽聞這些鋪子都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當年的嫁妝,因着地段好,這些年很是賺了些錢。對於這幾家鋪子能賺錢的事,楚良嬈覺得多半還是因爲王府的緣故,若是自己嫁了出去還能否維持好的業績那可就說不準了。
一時間,楚良嬈有一些躊躇,這婚後的事情可不少,自己真的有精力再去開張麼?
老夫人圖吉利,把婚事定在了中旬月圓的日子,而店鋪差不多得月底才能好,若是開張的話,應是沒關係的把。眼下唯一的難題便是朱秀才那邊的員工訓練的怎麼樣了,連續好幾天朱秀才都沒來傳過話,楚良嬈覺得他那邊進展應該還是順利的。
但是出乎楚良嬈意料的是,朱秀才那邊出了大麻煩,他自己也受了傷,迷迷糊糊暈了幾天才轉醒過來讓人跟楚良嬈通信。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朱秀才好心教人習字,卻不想引狼入室,竟害的自己頭破血流。
楚良嬈得知消息,便讓丁香和周媽媽送了些用得上的藥材,又包了個封賞當做撫卹金。
當丁香把錢交到朱秀才手上時,他卻是不接,只道:“多虧郡主提醒,之前便把多餘的銀錢存到錢莊去了,錢財倒是沒什麼損失的。”咬咬牙,他說道,“可恨的是那人竟在池塘裡投毒,這一次倒是損失重了。”
“朱先生,這丟了魚事小,丟了命可就划不來了。”周媽媽在旁勸道,“就當是消災吧。”
摸了摸頭上的紗布,朱秀才不禁苦笑:“這一次全怪我沒能看清人,什麼人都放了進來,哎。”
丁香忍着難過勸道:“您也是好心,別再自責了。”
“這一次有負郡主重託,實在不知該如何跟郡主交代啊。”
“先生您放心,郡主說了,你只管好好養着身子,僱人的事她會想辦法。”周媽媽把楚良嬈交代的話轉達出來道,“郡主還說,下個月她就要大婚了,只怕是來不及開張的,倒不如再推遲些日子,待時機成熟了也不急。”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朱秀才感激地點點頭,衝着丁香道:“郡主心胸寬厚,實在感念,你一定要好好服侍郡主啊。”
“女兒會的。”丁香許諾。
周媽媽瞧該交代的也交代了,便又說道:“時辰也不早了,先生好好歇着。”
朱秀才也知道她們還要回府報信,便也不多留,只看着她們出了屋。
這一出房間,丁香便把忍着的淚掉了下來。
周媽媽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有你這個孝順女兒,先生真是好命,只可惜叫那幾個人跑了,不過你放心,有郡主呢,一定會讓他們吃吃牢飯的。”
抹了淚,丁香重重地點頭,說道:“媽媽說的沒錯,郡主一定會爲奴婢出頭的。”
眼下兩人因着之前沒有陪同楚良嬈的關係,被留在院子裡的幾個丫鬟和周媽媽給孤立了起來,平日裡只能維持面上的和諧,可私下裡卻是少了親厚,所以丁香也知道這淚只能在周媽媽面前流,回了府卻是不能的。
當楚良嬈問起朱秀才的情況,丁香便只是報喜不報憂:“已是可以起身了,大夫說過兩日便可下地走路了。”
聞言,楚良嬈卻是蹙起了眉頭:“傷的這麼重,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
丁香忙道:“也不是多重的傷……”
“還想誆我,當我看不出你哭過麼?”楚良嬈佯怒道。
下意識摸了下眼睛,丁香說道:“奴婢方纔眼裡進了沙子揉了兩把纔會這樣。”
對這樣的解釋,楚良嬈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她看着丁香說道:“丁香,你怎麼對我說謊呢?”
聽出楚良嬈言語裡的失望,丁香解釋道:“郡主,奴婢不是成心騙你的,奴婢只是不想您擔心,您就要大婚了,還惦記着家父的安危,奴婢……”緊張的丁香一時詞窮,竟想不到該說什麼,只好一臉焦急地看着楚良嬈。
楚良嬈何嘗不知道丁香的心思,她柔聲說道:“這兩件事不衝突,你父親爲我做事受了傷,我理應關心的。”
提起這個,丁香忙把之前的封賞拿出來說道:“父親說這一次雖然池塘裡的魚沒了,但之前賺的都存到了錢莊裡,所以郡主不必幫他貼醫藥費了。”
這樣婉轉的回絕,楚良嬈也找不出理由說什麼,便收下了。
丁香看楚良嬈接了,心裡鬆口氣,又說道:“郡主,您真的有法子僱到人麼?”
“你這丫頭,越來越不相信我的能力了。”楚良嬈說道,“我說到的事,有哪件沒做到的?”
丁香想想也是,便放鬆下來。
正說着,杜媽媽便敲了門,楚良嬈打住話題讓她進來。
淡漠地掃一眼丁香,杜媽媽對楚良嬈說道:“郡主,也是時辰擺膳了。”
“我知道了,就來。”楚良嬈說道。
杜媽媽勸道:“有什麼事等用了膳再說也是一樣的。”
看杜媽媽一副不罷休的模樣,楚良嬈起身道:“媽媽說的是,擺膳吧。”
杜媽媽衝丁香挑了下眉,轉身去吩咐擺膳。
對杜媽媽的小動作,丁香只當沒看到,低下頭沒吭聲。
楚良嬈卻是忍不住輕嘆,壓低聲音問她:“還沒和好呢?”
咬着脣,丁香搖了搖頭。
“你委屈了。”說出這個,楚良嬈便覺得自己真是道貌岸然,只知道口頭功夫,卻不想該如何調解,總會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在吧。
想着,楚良嬈便又琢磨起來,要想消除幾個人之間的芥蒂,最直接的法子便是讓她們知道丁香和周媽媽對自己的心思。
可是又該如何體現呢?
眨眼間,楚良嬈想了個法子,但很快又否決。
若是用自虐來體現兩個人的好心,若是一時失手,那豈不是害人害己?
心裡有心思,胃口便也沒往日那般好了,用了些菜,楚良嬈便說吃飽了。
杜媽媽不禁擔憂道:“郡主您再用些吧,可是飯菜不合口味?”
“怎麼會呢。”楚良嬈說道,“只是這天熱起來了,沒什麼胃口罷了。”
杜媽媽記下,待楚良嬈進屋便去吩咐人做冰鎮酸梅湯。
事實上眼下的天氣並算不得熱,而這王府的冰也很着緊,所以當珠兒去要冰的時候,都被直接回絕了。杜媽媽不禁氣悶,郡主這還沒嫁出去便是這待遇了,真當是潑出去的水麼?
就在杜媽媽犯難的時候,丁香去要了冰來,但杜媽媽並未領情,當着丁香的面教訓起珠兒來:“你看看你,怎麼做事的?要個冰都要不來,真是的,都是服侍郡主的人,你就不知道學着機靈點。”
知道杜媽媽並非真心批評自己,珠兒嬉笑着說道:“媽媽快別說奴婢了,奴婢嘴笨,說不得討好的話,但是奴婢這一顆心卻是老實的,絕不會做出背主的事來。”
被諷刺的丁香垂下頭,想說一聲我沒有,卻也無力說出,只得離開。
看丁香這幅樣子,珠兒也不好受,她拉了拉杜媽媽的袖子問道:“媽媽,奴婢這話是不是說重了?”
眼裡閃過猶豫,杜媽媽狠心說道:“別多想,你這話哪裡重了,去做事吧。”
“可是……”珠兒想了想,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杜媽媽也不追問,等珠兒去做事了,便出神發起呆來。事實上,她也是不忍的,丁香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哪裡不知道?可是郡主有事的時候,受照顧最多的她卻第一個打了退堂鼓,不得不說,對丁香的貪生怕死杜媽媽很失望。可經過了這件事,郡主依然沒有遠着丁香,以郡主識人的本事,應是不會容忍一個背信棄義的人幫她做事纔對。再聯想到丁香幾次的欲言又止,和周媽媽無言的忍讓,杜媽媽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事是她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