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陵樂出了福瑞院,就朝着三姨娘住的玉笙居去了。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許陵樂轉頭瞧向一臉沉寂的許安和,輕聲道:“二哥哥,你好歹也得笑笑嘛,三姨娘本就臥榻,如今再瞧着你愁眉不展的樣子,心裡如何能安呢?”
她知道許安和是個明白人,也不用多說,所以也沒等許安和回答,便對身邊兒的出雲說道:“出雲,你拿着我的手諭,去將太醫院的方太醫請來將軍府替三姨娘診治。”
這方太醫,名喚方亭,最太醫院裡年歲這小的,也是最不起眼的。據說是當年元鼎帝微服出巡,因事與人口角,中了人家的算計,也不知是中了什麼毒,總之是被一位當地人稱方神醫的人救了,偏那方神醫也不要什麼獎賞,只想讓自己的小兒子進太醫院研習醫術。
元鼎帝當時連猶豫都不曾,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來這也不是難事兒,總之太醫院的人都知道這個事情的,加上方亭其人也不願意去爭搶什麼,所以也沒人招惹他。
可是也就偏巧了,不知怎麼的他就和言諾志同道合上了,所以今日能請他來,多少還是看了言諾的面子。
“三姨娘,樂兒回來看您了。”許陵樂見到三姨娘的第一眼,就不禁紅了眼眶。想着三姨娘以前雖是什麼事兒都淡淡的,可是眼裡的神采卻是容不得人忽視的。可是現在呢?一副蒼白的病容便不說了,直讓許陵樂覺得她整個人都像是沒了精神。
三姨娘瞧着許陵樂只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說道:“瞧瞧,姨娘只兩年沒見你,便長得似大姑娘了。”
三姨娘也沒像大夫人那般坐坐,只是撫了撫許陵樂的臉頰,“丫頭,那宮裡總不比府裡,凡事都小心着過,姨娘瞧着你這氣色還算是不錯,只自己多心疼着些身子。咳…咳咳…”
“嗯。”許陵樂微微頷首,只聽着三姨娘突然咳了起來。
“姨娘,您省着些說話,一會兒太醫便到了。”剛說着,大夫人就帶着方亭就進了屋子,“母后太后安好。”
許陵樂點頭,“方亭,你去給三姨娘瞧瞧,爲何喝了那麼多藥病
還是不見好?”
方亭也沒應聲,只上前了去。大夫人嘴角有些嘲諷的抽動,本來方纔說要來太醫她還一陣兒緊張,現在瞧着來的是這個年紀最小的方亭,也是在太醫院裡最沒有建樹的一個——孩子罷了。
沒多久之後,方亭便退開身子,許陵樂見狀趕緊問道:“如何?”
方亭皺了皺眉眉,惹得大夫人心裡一緊。然後只見他搖了搖頭,“該不是什麼大病症纔是,微臣先開一副藥劑,先讓許三姨娘吃上幾日,若是沒有成效,再另做打算。”
聽完方亭的話,在場的人反應不一。許陵樂不是第一回與方亭接觸了,這麼多人裡只有他沒錯過方亭眼神兒裡的那一抹得意,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既是如此,就勞請太醫開方子吧,二哥哥,你且囑咐這玉笙居里的丫鬟好生伺候着三姨娘,哀家不管太醫說什麼,怎麼說的,總之若是三姨娘在這將軍府裡出了什麼岔子,哀家必要嚴查。”這話剛開始是對着許安和說的,可是誰不知道這大小姐是在旁敲側擊的讓她們聰明着些呢。
這邊兒還訓斥着,那邊兒方亭已經寫好了方子。“母后太后,請派人去抓藥即可。”
許陵樂示意了一下瑾瑜,許安和便帶着瑾瑜出去拿藥了。“方亭,既然來了,哀家就請你在這吃個便飯吧,母親,這樣安排可好?”
大夫人臉上堆着笑,連忙道好。可是心裡卻埋怨着許陵樂,這是問嗎?這是詢問的態度嗎?這分明就是讓自己怎麼都得點了頭,那一句句哀家壓在大夫人心裡也着實的難受。
“既是母親同意了,方亭,那你也不要推辭了。瞅着現下離晚膳時間好早,你便去哀家以前做姑娘時住的琉璃軒吧,只允你外院坐着,去吧。”
方亭知道許陵樂這般是有事兒想要問他,可是又不好做得太過顯眼。說白了,主子讓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就是了,何苦惹了主子不高興,還要牽連自己?
許陵樂又與三姨娘說了一會兒話,許安和與瑾瑜的湯藥就熬好了,大夫人因爲方亭也要留下來的緣故,親自去廚房督促着呢。
許陵樂瞧了瞧許安和和瑾瑜,打趣三姨娘道:“姨娘,您覺得樂兒身邊兒的瑾瑜怎麼樣?”
三姨娘只瞧了許陵樂一眼,“就屬你這丫頭眼最刁了。”
許陵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是又有些不甘心,“姨娘可是不喜歡瑾瑜?還是姨娘看上了魏武侯家的韻秋表姐?”許陵樂訝異,“您也在意二哥哥他娶個明當戶對的?”
他許安和看上了瑾瑜不是一日兩日的了,以前便央着許陵樂將瑾瑜給他,可是許陵樂不願意瑾瑜這麼不明不白的跟着他,更不願意瑾瑜進了這將軍府做妾,所以若是許安和不鬆口,她也萬萬不會讓瑾瑜受這個委屈。
可是看向三姨娘卻一臉的無辜,“兒孫自有兒孫福,至於和兒的親事,我也不指望他出人頭地,只能和和美美的過完這一生便罷了。那表小姐,怕不是和兒的良配。”
許陵樂聽完也沒繼續往下說,她知道瑾瑜的身份是低了些,配許安和是有些委屈了她二哥哥,可是那也擋不住人家的兩情相悅啊。許陵樂心裡暗暗發誓,這事兒若是不讓許安和自己發誓,她纔不做那個閒人。
伺候着三姨娘喝完藥,許陵樂便帶着瑾瑜和出雲回了琉璃軒。來不及作他想,便瞧見坐在那兒的方亭。
許陵樂會心一笑,走上前去,“讓你坐在這兒,你還當真坐在這兒了?我瞧瞧,連杯茶都不曾有,可是我將軍府的下人委屈咱們方太醫了?”
方亭擡頭瞥了她一眼,“若是讓有心人知道我闖了母后太后出嫁前的閨房,恐怕便要身首異處了。”
他說話也不避諱,那有心人自然是指的言諾。許陵樂只瞪了他一眼,便不願與他繼續貧下去,話鋒一轉,問道:“方纔你瞧出了什麼?”
方亭聽到她這樣問,然後挑着眉,“你怎知我是看出了什麼?不是都說沒事兒了嗎?”
許陵樂正了面色,“這事兒不同你打哈哈,你且實話告訴我便是。”
方亭瞧見她認真的表情,然後眸子也一黯,“怕是與你想的差不多,這將軍府裡的‘有心人’卻是不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