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鷹眼輕哼一聲，忍不住擡手壓了壓帽子，勉強遮住自己上揚的嘴角：
“現在看來當初在東海留你一命，毫無疑問是正確的選擇。”
“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出色！”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即使還未與高文交手，還未感受到高文的成長。
但空氣中越發躁動的霸氣，和高文眼中的淡然與自信，都在說明這個當初在東海被無情碾壓的年輕人，已經走到了接近自己的高度。
尤其是看着高文那張年輕得過分得面孔之時，就更是如此。
要知道鷹眼走到如今的高度，花了接近二十年的時間，四皇中最年輕的紅髮也用了超過十年的時間。
而高文……
他只有了兩年不到！
這樣的潛力，這樣的成長速度，早已經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但毫無疑問的是，如今的高文已有了讓自己正視，真正作爲對手正視的資格！
一念至此。
黑刀夜早就躁動的情緒，變得越發劇烈。
它已經迫不及待，要斬殺眼前的年輕人，斬斷他手中的刀，來證明自己的無上地位！
我即是劍道，是最高的山峰！
有這種覺悟和意志的，不僅只有黑刀夜，更有握刀的鷹眼！
“現在的你纔有被斬殺的價值！”
聲音落地。
鷹眼早就已無法，更不想壓抑自己心中澎湃的戰意！
爲了這一天，爲了在紅髮之後，有一個人能夠站在自己面前，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現在是收穫果實的時候了！
錚—！
兩道近乎重疊的拔刀聲，在空氣中炸開。
待到衆人看清場中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兩把漆黑的刀已在空氣中撞出點點火星！
叮！
叮！
叮！
……
綿密刀勢如雨，逸散的劍氣卻被兩人化解開，並無一絲一毫的力道外泄。
就連酒吧中的桌椅板凳，都未曾傷到半分。
可難以形容的，基於精神之上的勢，卻已如狂風驟雨一般爆發，衝擊着在場所有人的精神意志！
呼——！
狂風呼嘯，吹動天花板上的吊燈。
人影搖晃。
昏黃的燈光更照亮了四周衆人慘白的面色。
如今還留在這裡的，都是自負有點實力，即使七武海交手也能從容離開的強者。
可看着場中交手的兩人，他們的心中唯有說不出的……
敬畏！
“見鬼了！”
“這樣的出手速度，他們究竟是怎麼看清對手的招數的？！”
有人茫然發問，卻瞬間收穫了周圍之人鄙夷的眼神。
“即將進入新世界，卻連霸氣都未曾掌握的可憐蟲嗎？可惜了，這樣的雜魚就算到達新世界，也不過是成爲炮灰罷了。”
“如此綿密的劍招，換了我別說是抵擋，瞬間便會被撕成碎片！”
“這就是王下七武海？！”
“可如果只有這樣的程度，換做是我，也並非不是敵手！”
一和之國武士打扮的青年男子蠢蠢欲動，手掌更是已經按住了自己腰間的長刀。
這是他從父親的道場中繼承的名刀。
除了極其鋒利之外，一直沒有展露出半分玄妙之處，此刻卻在不安的顫動着，甚至隱隱有種迫切的情緒從刀柄傳來。
你是在迴應給我嗎？！
一定是吧！
“如果能夠在這裡斬殺這兩人，我的名號就能傳遍全世界，我就是世界第一劍士！”
他嚥了口唾沫，表情近乎魔怔，嘗試着上前一步，踏足二人交鋒的區域，卻被一隻手攔住。
“會死的。”
這名劍士見開口的是一平平無奇的白髮老頭，便失去了興趣。
他正想擡手撥開老者的手臂，身體卻瞬間僵住。
場中的戰鬥有了新的變化。
逐漸激烈起來的交鋒之中，兩人已然無法再分心，去控制外瀉的刀氣。
嗤！
一道碎裂的刀氣，如同箭矢一般激射而出，貼着這名劍士的頭皮飛過。
給他剃了個地中海，便刺穿酒吧的牆壁，飛射出去！
他當場驚出一身冷汗。
這才明白過來，不是這兩人劍術平平無奇，而是對力道的控制，對彼此勁氣的控制，已經絕妙到堪稱怪物的程度。
僅憑劍術就能夠做到這種程度，若是這兩人徹底放開手腳，又會做到什麼程度？！
如果剛纔我真的上前，現在必然已經被斬殺！
劍士意識到這一點，心中直呼僥倖的同時，正想對方纔開口提醒自己的老爺子道謝，轉頭才發現後者已經消失不見。
酒吧櫃檯。
夏琦擡手按掉菸蒂，視線落在場中交鋒的兩人身上，開口道：
“小哥~”
“打壞了東西可是要賠錢的。”
“對了。”
“鷹眼小哥，你上次的酒錢還沒付~”
鷹眼嘴角一抽，出手有了瞬間的遲滯，回過神來之時，當即暗道一聲不妙。
短暫的交手已然讓他明白，如今單論劍術高文與自己相差無幾，哪怕是瞬間的破綻都將成爲決定勝負的關鍵！
果然。
這瞬間的破綻被高文抓住，卻並非是用刀，而是一手按在鷹眼胸前，將其推出酒吧大門。
“這裡放不開手腳，我們去外面打！”
砰！
接連兩道重疊在一起的撞擊聲後，高文與鷹眼兩人破門離去。
也是在此刻。
二人方纔拼刀的地面開始層層崩裂，密集的裂紋一路蔓延，甚至到了酒吧之外！
雷利見狀，眼眸中帶着幾分說不出的驚歎：
“我年輕的時候，最多也就這種程度了。”
夏琦的面色卻已經冷了下來：
“維修的費用記你頭上。”
“啊？！”
“不是吧？！”
雷利的臉當即皺成了苦瓜。
按照以往的情況，這種事情他多多少少要狡辯幾句，如今卻沒有了那個心思。
他現在只想知道，這兩人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這兩人。
一個是世界公認的最強劍士，一個是斬殺傳奇的超新星。
毫無疑問是新時代頂尖強者的代表！
“真是好奇。”
“這個由羅傑一手開創的時代，究竟孕育了怎樣的後輩，會不會真的有人能夠超越我們，甚至超越洛克斯那傢伙！”
幾聲低語之後。
雷利一個閃身，消失在酒吧之中。
衆人見狀，同樣追了出去。
“這兩人絕對不是普通的七武海，騎士高文踩着原海軍大將和那個金獅子肩膀上位!”
“說不定他們都有着接近四皇的力量！”
“世紀之戰！”
“將角逐出劍道最強！”
“是新的魁首誕生，還是曾經的世界第一劍士證明自己的地位！”“我的血已經開始沸騰了！”
有人預感到接下來的戰鬥，畏懼至極，心生退意：
“說不定會死！”
“那又如何？！”
留在酒吧中的衆人，一股腦全部沿着幾人消失的方向追去，準備用自己的雙眼見證，這場即將到來的世紀之戰！
克洛、索隆二人早已追出去。
噠！
噠！
噠！
急促的腳步聲中。
克洛忍不住開口問道：
“當初東海的那場戰鬥，只有你和高文在場，那傢伙究竟有多強？！”
索隆呼吸一窒，回憶起當初自己和鷹眼交手的場景，似又回到了那一天，他擡眸看向鷹眼消失的位置，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啊。”
索隆點點頭：
“我本以爲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行，自己已然脫胎換骨，再遇上當初的自己，也能輕易做到鷹眼做的那種事。”
“但現在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
“我甚至感覺自己和鷹眼的差距變得更大了！”
“見鬼了！”
克洛腦海中，緩緩浮現出高文無意間提過的一句話：
“你不修劍道，見我如井中之蛙見明月；你劍道有成，見我如一粒蚍蜉見青天！”
索隆點點頭：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克洛瞭然，追問道：
“誰會贏？”
“……”
索隆一時間沉默。
一個月前在油菜花港口，他再次向高文發起挑戰，並不出意外的被高文秒殺。
那時候他幾乎以爲高文已經超越了鷹眼，但方纔看到那個男人的那一瞬間。
索隆動搖了。
他張了張嘴，道：
“若是生死之戰，贏的人一定是船長，但若只是劍道上的交流……”
“難說！”
“這樣嗎……”
克洛點了點頭，眼眸中不禁浮現出一絲迫切感。
如果新世界活躍的都是如鷹眼這樣的怪物，那自己引以爲傲的實力的的確確有些不夠看了。
至少不能讓那傢伙孤軍奮戰，不能又讓他獨自揹負一切!
如今的克洛越來越理解，當初高文爲何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一個人去可能會死，一羣人去也改變不了什麼，那還不如由他自己去賭一把。
但越是如此，克洛的內心便越是不甘。
我要讓那傢伙成王，而不是成爲他的負擔。
他如此想着，身周的氣流，也在此刻變得躁動起來。
“走！”
“去見證這場戰鬥！”
“好！”
索隆應了一聲，陡然加快了速度。
只是。
就連克洛都未曾注意到的是，伴隨着他內心的躁動，與那種迫切的情緒的翻涌。
那原本只有一絲感覺的覺醒之門逐漸開始張的更大！
……
023號森林。
這裡位於香波地羣島不法地帶的邊緣，被無盡的樹海覆蓋。
因其地下缺乏足夠的支撐，難以開發，因而是一處罕見的無人區。
只是此刻023號森林之中，無數鳥獸驚恐淘出，甚至不惜涌入附近的人類聚居點，似在躲避着某種可怖的存在。
就在衆人疑惑，爲何會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
一道銀白的刀氣，從023號森林中飛射而出，將掠過的樹木盡數斬斷，清理出一片空地。
兩道身影傲然立在場中，他們彼此對視，眼眸中盡是難以言喻的戰意。
鷹眼擡手拍了拍胸口的塵土。
方纔那瞬間的劣勢，都被高文抓住，若是那是高文趁機偷襲，他已然重傷。
雖說有被夏琦突然開口打斷的原因，但身爲當世最強的劍豪，他亦有自己的傲骨。
他手中的黑刀夜更是早已經因爲興奮和憤怒，而爆發出震耳的嗡鳴！
“那麼現在熱身結束，第二回合！”
“好！”
高文淡淡應了一聲，便擺開架勢，一記兇猛至極的突刺向着鷹眼殺去！
“這是……牙突？！”
這招鷹眼曾經見過。
曾是高文壓箱底的殺招。
憑藉自身超快的速度，發動連綿不斷的突刺，正面強攻。
簡單粗暴，但面對跟不上自己速度的對手卻堪稱無解。
可惜當初高文的對手是鷹眼，二人之間無論是劍術，霸氣，還是體魄都有着質的差距。
這一招也被鷹眼以一種堪稱暴力的方式破解，從頭到尾甚至連他的衣衫都未曾碰到。
但如今再度直面這一招的時候，鷹眼卻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兇暴迅猛！”
“好！”
鷹眼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同樣回以一記突刺！
叮——！
一聲脆響。
兩把黑刀的刀尖抵在一起，片刻的僵持之後，兩人同時倒飛出去，積蓄的力道也在這一瞬間爆發開來！
有如實質的衝擊波向四周擴散，就連數十米高的參天巨木都被狂風吹的東倒西歪，近乎折斷。
虯結的樹根交織而成的地面開始瘋狂的上下晃動，宛如掀起了強烈至極的地震！
轟！
轟！
轟！
……
剛剛追到現場的酒吧衆人震撼的看着眼前的場景，部分力量弱一些的人甚至都站不穩。
那方纔還揚言要踩着高文鷹眼兩人的肩膀，登頂世界第一的劍士，陡然將手中的長刀握的很緊。
緊到他的手背青筋暴起，緊到刀柄都已經逐漸變形。
這遠超常人的恐怖力量，曾是他最引以爲傲的資本，如今卻無法爲他帶來哪怕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心中唯有……
挫敗！
“我真傻，真的。”
“這種立於世界頂點的怪物，與我之間的距離，簡直……簡直……”
“呵。”
“我還是回家和之國的道場，與父親一起，培育新人吧……”
一聲輕笑之後，他將手中的長刀，交給身旁留着綠色短髮的年輕人，自顧自的說道：
“我剛纔以爲他因爲我而興奮，直到剛纔我從這傢伙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
“他在渴望着你。”
說罷。
他便在後者莫名奇妙的眼神中轉身離去，那模樣如同一隻斷掉脊樑的敗犬！
“他這輩子都已經不會再有拔刀的勇氣。”
克洛掃了一眼離去的劍士，直接對後者判了死刑，隨即便將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戰鬥之上。
索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長刀，微微一愣之後，當場就挪不開眼了：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