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去TMD正義
嗤！
鮮血飛濺，薄霧般噴灑。
劇烈的痛楚之下，澤法面色一陣慘白，身體卻已經本能的做出規避的動作，瞬息間撤出數十米之外。
勉強站穩身體之後，他卻並未第一時間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將視線落在遠處的高文身上。
觀世正宗的刀身之上，附着道道赤紅閃電，那是近乎凝結爲實質，以至於空氣都在扭曲的霸王色霸氣。
強烈的存在感更是在這一瞬間驚得澤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略顯乾澀的聲音脫口而出：
“怪物！”
呼——！
風沙呼嘯，天地間一片昏暗。
阿拉巴斯坦境內的天氣，本應是溫暖，不，是炙熱難耐的，但此刻站在一旁漠然的青雉卻感受不到半點暖意。
他表情僵硬的轉頭看向黃猿：
“這回你是真的整出了個不得了的玩意兒……”
霸王色纏繞啊！
霸王色霸氣本就是萬中無一，能夠將其融會貫通，隨意釋放意志衝擊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能夠徹底駕馭霸王色，甚至將其附加在攻擊之中的存在，在這片大海上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這些人不是稱霸一方的海上皇帝或是海軍大將，就是曾經縱橫大海的傳奇。
如果說覺醒霸王色僅僅只代表有着成王的資質，那麼這一刻，掌握霸王色纏繞的高文就已經拿到了王者的入場券。
真正有了和頂尖霸主同臺競技的資格。
“ko-wa-i-ne！”
黃猿本能的想像曾經一般皮幾句，出口的聲音，卻是無比凝重。
他與高文多次交手，對於高文能掌握霸王色纏繞早有預料，卻未曾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急，如此之快。
“這傢伙之前一直在藏拙？還是說……”
黃猿的思緒再度回到半月之前。
那天高文陡然爆發出的強悍霸王色，本就已經讓他震驚不已，卻遠遠不及此時此刻帶給黃猿的衝擊。
以至於他再次開始思考，自己這段時間的行爲，究竟算不算是資敵，這一次答案貌似已經明確了……
與此同時。
黃猿腦海中猛得蹦出一道紅髮身影，他喃喃一聲：
“幾年前，紅髮拿下四皇稱號的時候，多少歲？！”
“……”
青雉張了張嘴，一時間只覺得口乾舌燥：
“我記得已經過了三十了。”
“波魯薩利諾前輩，現在一地窖的酒，恐怕已經收買不了我了。”
“呵……”
黃猿皮笑肉不笑的應了一聲，一旁的青雉也是半點都笑不出來。
此時此刻擺在他們面前的，已經不是要不要出手拿下高文，將其扼殺在搖籃中的問題，而是彼此聯手究竟能不能把高文留下。
“這一點都不好笑。”
“啊。”
青雉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我也這麼覺得。”
二人言語間，四周的風沙更大了，幾乎將高文的視線完全遮蔽。
不過高文此時也無心關注其他。
一道系統彈窗出現在高文視線之中，而這一次標記的對象成了他自己：
“宿主領悟霸王色纏繞，潛力提升，戰力提升，評分提升！”
打開系統面板。
高文的視線掃過變化不大的各項數據，最終落在個人評分之上：
【評分-傳奇：
海上皇帝，軍中大將！
】
……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高文呢喃一聲。
感受着手中不斷翻涌的霸王色，他只覺得這一次自己終於抓住了真實。
此前。
他吃下赤龍果實，基於藍波理論開發出魔人形態，武裝色、見聞色霸氣成長，逐漸觸及到黃金級的極限。
自付面對大將四皇這些至強者，即使不敵也能從容脫身，戰場合適的情況下，更是能夠憑藉赤龍操控地脈能量的能力維持不敗。
卻終究與大海上真正引領一個時代的至強者有着本質上的差距。
但現在領悟霸王色纏繞之後，即使不提赤龍的特殊能力，高文也有了正面叫板四皇大將的資格。
若是在高文的主場，除非多人聯手讓他將一片區域內的地脈能量耗盡，否則打到最後贏的那個人一定是高文。
“哈哈哈哈——！”
肆意囂狂的笑聲從高文口中爆發，一時間竟連風聲也蓋了過去。
刷！
一陣刀氣將高文周邊的塵煙吹散，再度出現在衆人眼中的高文掃了一眼破損的義肢，便擡眸看向遠處的澤法：
“還打嗎？！”
“……”
“還是輸了啊。”
澤法嘆息一聲，撤去纏繞周身的武裝色，隨即一股強烈的脫力感衝上大腦，以至於他接連後退幾步，方纔勉強站穩身體。
他低頭看向自己手臂。
只見斷口處血肉模糊，甚至能夠看到半截雪白的骨頭。
“嘶——！”
“這一次稍微有一點亂來了。”
澤法甩了甩眩暈的腦袋，擡頭望向高文，眼神中戰意凜然：
“下一次，下一次我會贏！”
看着眼前的澤法，高文一時間都愣了神。
只因澤法的眼眸之中沒有半點挫敗之感，唯有見證高山，便想要攀登的覺悟，
只是這一次澤法成了挑戰者，而高文成爲了那座高山。
年近七旬，卻依舊有着這樣的覺悟，僅就這一點就值得高文尊重。
“我等你！”
說罷高文將地上的義肢體挑向澤法。
後者擡手穩穩接住，卻僅僅只略微看了一眼，便將其扔在一邊。
“嘶——！”
澤法深吸一口氣之後，整個人都沉靜下來，身體疲倦至極，已經沒剩多少體力。
他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地上，視線卻緊緊盯着遠處的高文。
良久。
澤法苦笑一聲，開口道：
“說起來，我當初離開渡鴉港之時，你就已經猜出我想要做什麼了吧？！”
“啊。”
高文應了一聲，甩幹觀世正宗刀身上的鮮血，緩緩將其納入刀鞘之中：
“無外乎是掀起一場海軍內部的革命，並藉此扭轉海軍的方向，找到你認爲的，海軍真正應該堅守的正義。”
“是人的正義。”
澤法說出自己心中的信念：
“就算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與自由，但起碼應該讓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力，現在這個世界是絕對錯誤的。”
“你的革命是不可能成功的。”
“呵……”
澤法自嘲一笑：
“我有時候真的很好奇，你的大腦究竟是怎麼長的，與我們的是否有所不同，否則怎麼可能在這個年紀，就擁有超脫時代和身份的洞察力。”
“沒錯！”
“由海軍內部發起一場擺脫世界政府，擺脫瑪麗喬亞的革命根本就不可能。”
“回到海軍本部之後，當我開始嘗試以更高的視野去觀察海軍的本質的時候，我才發現……”
說着。
澤法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站在高文的角度，甚至看到了他逐漸泛紅的雙眼。
遠處的青、黃二人，也將視線集中在澤法身上。
這段時間，澤法在海軍內動作不少，但最終卻都被他自己放棄，這一點已經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他們自然也關注自己老師的想法。
更好奇的則是如今的澤法心中，對於海軍、對於世界究竟持有怎樣的看法，纔會讓這個老人在近七十歲高齡的時候重新煥發生機。
只是不待澤法繼續，高文便說出了他接下來的話：
“海軍不過是世界政府維護格局穩定的工具而已。”
“本質上來說與海賊沒有區別，僅僅只是大循環中的一部分。”
“高額的天上金壓制加盟國的發展速度以及其國內的軍事實力，海賊的存在又讓他們不得不依附於世界政府的庇護。”
“越是依賴世界政府的武力庇護自身，便越會因天上金而不可避免的走向貧窮，也會對世界政府更加依賴。”
“而那些在世界政府的壓榨之下活不下去的平民想要活命，唯一的選擇只有出海成爲海賊。”
“海賊羣體的擴大，又進一步加劇了加盟國和非加盟國的不安。”
“前者本就因天上金而窮困，自然更加離不開世界政府的庇護，只能忍受着無窮無盡的剝削，貴族將壓力轉嫁到平民頭上，又會讓更多人活不下去。”
“後者面對日益龐大的海賊羣體，沒有足夠的力量，要想活下去，只有成爲世界政府加盟國這一個選項，進而陷入前者的惡性循環。”
“同時遍佈世界的海軍也承擔着穩壓閥的作用。”
“在海軍絕對的武力之下。”
“大多數國家都沒有勇氣挑戰世界政府創建的秩序，即使有最後的結局也與奧哈拉無異。”
“面對海軍，單獨的某一個國家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
“在這個過程中正義是最不需要卻也是最需要的東西。”
高文掃了一旁的青雉黃猿一眼，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世界政府需要這面旗幟粉飾自己的行爲。”
“手持屠刀的海軍將士更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克服根植於內心的道德觀。”
“而要達成這一點，沒有比絕對正義的旗幟更好用的東西。”
“殺戮無辜是爲了正義、摧毀加盟國是爲了正義、淹沒一段歷史也是爲了正義……”
“呵。”
“我可去TMD正義！”
聲音落地，在場三人一時間都安靜下來，青雉更是滿臉錯愕的表情。
數十年接受的海軍教育讓他本能的就要開口反駁，只因高文所說的話幾乎可以說是將海軍、將世界政府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這其間的陰暗已經到了身爲海軍大將的他都無法接受的地步。
“這……”
青雉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覺得內心翻涌的情緒，幾乎要將自己點燃。
可搜腸肚半天，他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駁斥高文的觀點。
這恰恰證明高文的說法極有可能是對的，真正觸及到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
自己從未看到過的一面。
正義真的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
即使是赤犬那樣的人，都需要一個絕對堅定的信念，才能支撐着他去執行自己近乎偏執的正義。
可若是某一天，赤犬信奉的正義徹底倒塌，他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世界政府手中的劊子手又會是什麼表情……
一直以來堅信是自己一手創建瞭如今大海的穩定格局的戰國又會是什麼表情？
越想。
青雉便越感到頭皮發麻。
“喂，波魯薩利諾，你……”
他轉過頭看向黃猿，卻見後者的瞳孔都在不斷收縮，口中唯有抑制不住的低聲呢喃：
“居然真的有人能做到這種事情？！”
“除開貝加龐克之外，居然還有其他人的洞察力，能夠達到這種高度？！”
“可貝加龐克是憑藉腦腦果實，存儲下來的無數知識，並花費數十年時間，將其彙總歸納之後，纔看到這一層。”
“那你呢，你又花了多久？還是說這世上當真有生而知之？！”
……
數息之後。
回過神來的黃猿才意識到青雉就站在自己身邊，他轉頭便對上了青雉震驚的眼神。
“前輩你早就知道這種事了？所以你的正義，纔會是所謂模棱兩可的正義……”
青雉恍然：
“模棱兩可，可以是模糊不清，但也可以是不認同所有人的正義，卻又無力改變現狀。”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澤法老師對騎士高文如此看重了。”
“該死！”
“他才該是海軍，真正能改變這個世界的海軍！”
青雉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實在是今天承受的信息太多太多，幾乎直接將他幾十年的世界觀完全推翻。
但他更清楚的是，伴隨着高文的講述，自己正在剝離開世界的表象，看到最真實、最殘酷的一面。
高文所在的思維高度已經領先了自己無數個次元。
今天或許就是我找到正義的時刻，不是世界政府構建的虛假表象，而是真正的正義！
青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的視線也落在了遠處仍在交談的兩人身上，下意識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錄音電話蟲。
“嘟——！”
錄音電話蟲啓動。
一直沉默的澤法，也在此時開口，語氣中帶着有着掩飾不住的驚歎：
“沒錯。”
“你的直覺、你的洞察力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
“如果不是可以查到你的過去，我真的要懷疑你是從未來，不，是過去那個巨大王國穿越而來的存在。”
“這個由世界政府構建，由天龍人支配的世界已經爛透了，但僅憑海軍的力量根本無法改變。”
“所以……”
澤法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出誠懇：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你究竟怎麼看待如今的海軍，又對其有怎樣的期望。”
“唯有重塑海軍的意志，纔有可能真正將這個世界——！”
“重塑海軍的意志？”
澤法的話尚未說完，便被高文打斷，後者的視線落在澤法身上，帶着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