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碩追到阮凝時，她安靜的站在路邊，回頭的一瞬，那眼神像個被丟棄的孩子，到嘴邊訓斥的話，生生嚥下去。
“別亂跑。”王碩壓低聲音說，又讓肖芳帶阮凝離開。
原本打算去超市的，現在因爲陳昭言，廣場及周邊街道已經被封鎖。
阮凝回到家，直接上樓，王碩等人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窩在沙發裡，眼前出現槍響後的畫面，儘管只有一瞬，她十分確定，那就是蘇崢。
如果之前受賄的事情是誣陷，那槍殺陳昭言，她是親眼所言，這還能是誣陷？
蘇崢殺人了，她該怎麼辦？
現在，只希望陳昭言沒事。
阮凝起身走到門口，將門闔上，打電話給蘇晴明。
電話接通，阮凝聽到話筒裡嘈雜的聲音，“爸，在忙嗎？”
陳昭言與幾個局領導正在醫院，“還好，我在醫院，有事嗎？”
“是去看陳局嗎？”阮凝試探的問。
“嗯。”
“陳局他怎麼樣？”
“你也知道了？”
“……我當時在場。”阮凝猶豫下，“我打算去超市買東西，碰巧遇到的。”
“你沒事吧？”蘇晴明看到現場畫面，混亂不堪。
“沒事。”阮凝心慌，聲音有些抖，“爸，陳局到底怎麼樣？”
“還不清楚，人在搶救室。”
想了想，阮凝問：“知道是誰幹的嗎？”
“刑警已經在調監控，相信很快會鎖定嫌疑人的。”
心跳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慌，“爸，你那邊忙，我不打攪了。”
“嗯，”陳昭言又囑咐句，“這兩天別去人流密集區，等情況穩定穩定的。”
“好。”阮凝應。
掛了電話，阮凝手撐着頭，如果他們知道開槍的是蘇崢，會怎麼辦？
這讓她陷入了惶恐和不安中。
……
欒和軒
蘇崢回到茶社，直奔宋煥恆的房間，一腳踹開門，闖進去。
房間裡坐着老三等人，看到蘇崢，低喝：“你他媽進來不會敲門？”
蘇崢沒理老三，眼神兇悍，臉色陰沉，對着宋煥恆說：“你滿意了？”
“怎麼跟宋哥說話呢！”老三站起來，憤憤不平。
宋煥恆倒也淡然，擡手壓了壓，“老三。”
蘇崢肩膀被老三攫住，他抖掉老三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我問你，滿不滿意！”
宋煥恆笑了，“當然滿意。”
蘇崢胸口劇烈起伏，蹭了下額前的汗，“既然滿意，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老三都回來了，你還不信我？”宋煥恆似笑非笑。
蘇崢冷冷看眼老三，“讓我再看見你在她身邊轉悠，我弄死你！”
“有種你現在弄死我啊！”老三也早看蘇崢不順眼了，人衝上去挑釁。
蘇崢揪起他脖領子，一拳打下去，老三竟然沒反應過來。
“阿財！”
宋煥恆一句話，拳頭緊貼着老三的眼睛停下，後者心有餘悸。
如果剛纔那拳真打在眼睛上，恐怕眼珠子都廢了。
蘇崢鬆開手，轉身出了宋煥恆的房間。
腳步聲走遠，老三對宋煥恆說：“宋哥，就他這樣的，你信得過？”
宋煥恆收回眼，笑得意味深長，“他現在出了跟我幹，還有別的出路？”
老三陰惻惻的笑，豎起大拇指，“還是宋哥厲害！”
宋煥恆端起茶，輕嘬口，目光落在杯中茶上，“玩他不是目的，目的是玩死他！”
老三茅塞頓開，壓低聲音問：“大老闆的意思？”
“不該問的別問。”宋煥恆不耐煩的放下茶杯，起身朝門外走，“跟我出去趟。”
“是。”
老三緊跟着宋煥恆離開房間，經過長廊時，宋煥恆在蘇崢門口稍顯停留，蘇崢隔着門目光陰沉的盯着門板，直到腳步聲離開，他才垂下頭，慢騰騰的從兜裡拿出煙，抖出一根銜住點燃。
門口傳來汽車引擎聲，他們走了。
蘇崢靜坐在牀頭邊，腦海中出現阮凝看到他時的驚愕，畫面似乎被定格，然後一遍遍的循環播放。
當着她的面殺人，她會怎麼想？
煙一根接着一根，這幾個月他抽的格外兇。
手機嘀嘀兩聲，蘇崢掃了眼，是推送消息，匯豐廣場槍擊事件的報道，嫌疑人鎖定，正是他。
蘇崢將手機翻轉過去，這次他算徹底沒退路了。
……
同一時間，阮凝坐在沙發上盯着電視發呆，王碩等人還在查她的個人賬戶。
新聞播報白天匯豐廣場事件的最新進展，陳昭言因公殉職，遺體被運往東城殯儀館，開槍嫌犯的畫面也截圖播放在電視上，雖是背影，但熟悉他的人不難辨認。
地方公安給出懸賞金，提供嫌犯線索，對能直接抓捕嫌犯的舉報人，給予高額的獎勵。
阮凝撐着額頭，盯着屏幕上的畫面深呼吸。
知道播送完下一條，她手無力的垂下。
完了，真的完了！
她閉了閉眼，眼前一片黑暗。
“阮凝，”肖芳喊她。
阮凝睜開眼，“什麼事？”
“你家裡來客人了。”
對方一提醒，阮凝這才注意到門鈴響了。
她起身去開門，夏培曼站在門外，一臉焦急。
“阮凝，”她走進去，剛要開口，看到餐桌旁圍坐的幾個人，“他們是？”
阮凝：“局裡的同事。”她沒說是反貪局的，“媽，快進來坐。”
夏培曼換了鞋，走進去，兩人上樓。
關上房門，阮凝走過來，夏培曼看着她的眼睛，一臉擔憂。
“匯豐廣場那件事，是小崢做的吧？”
阮凝心裡咯噔下，瞞不住的，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辨認。
可她還是搖頭，“……不是，看錯了，蘇崢比那人還高，就是背影像而已。”
聞言，夏培曼鬆口氣，緩了會兒才說：
“是啊，他怎麼可能……”連夏培曼都無法接受，“他不應該的。”
他怎麼可能殺人，他不應該這樣子的。
是啊，阮凝也這麼想，那個她一直崇拜的蘇隊長，彷彿一夜間，由神淪入魔道了。
“媽，”阮凝握住夏培曼的手，“沒事，你別多想。那不是蘇崢，你看錯了。”
她點點頭，算是平復些。
阮凝給蘇晴明打去電話，告知他夏培曼在她這裡，後者半小時後來到家裡，接夏培曼。
一進屋，蘇晴明就看到反貪局的幾個人在這，眉心不由得蹙起。
“還沒查完？”
王碩主動打招呼，“你好蘇教，工作還沒完成，打攪了。”
蘇晴明收回眼，“儘快查吧，她們呢？”
王碩說：“在樓上。”
蘇晴明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