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自然是一個人都沒有。
池悅花了半分鐘,才完完全全地恢復全部地神智,而後想起心心,又難過得幾欲昏厥。
海邊那具屍體,會是她的心心嗎……
不,不可能,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相信,她的心心,已經失去了生命這個事實。
肯定是巧合。
對,只是巧合,只是巧合……
警隊隊長都說了,現在還沒經過DNA比對,在沒有得到最終的結果之前,她不能將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心心,那麼活潑可愛的心心,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離她而去呢?
她那麼渴望媽媽,她還沒告訴她,她就是媽媽,她一直陪在她身邊呢!
池悅揉了揉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倔強地將眼淚拭乾。
一個女傭推門進來,伺候着池悅吃了藥。
池悅沙啞着嗓子困難地問她,“容修呢?”
女傭淡淡地回答:“閣下還在書房,這兩天以來,閣下也基本上沒有休息。”
“嗯……”池悅虛弱地點點頭,“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們幫他多準備點大補的食物吧,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糟蹋的。”
儘管容修冷漠的態度,深深地刺傷了她的心。
但心心的失蹤,不能說完全跟她沒有關係,她心裡愧疚,對於容修的態度,自然也諒解了很多。
如今,她只希望容修好好保重身體,她也會好好保重身體。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池悅相信,心心肯定還在人間。
她只是暫時回不了家而已,他們,遲早會找到她的。
吃過藥以後,心裡想着心心的下落,藥性讓她昏昏欲睡,然而卻也沒有真正地睡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距離24小時的倒計時,也越來越近了。
DNA比對結果就快要出來了,最終的結果,會怎麼樣呢……
池悅一想到這些,就根本無法入眠。
躺在牀上非但沒有得到妥善的休息,反而頭痛得像是要爆炸一般。
又過了許久,房間門再次被推開。
容修眼下掛着兩個明顯的黑眼圈,一身疲憊地站在門口。
池悅看到他的樣子,又忍不住鼻酸起來。
容修一向最愛乾淨,完全不像別的年輕男人那樣,多少有點懶惰和邋遢。
他一向注重形象,不管什麼時候,身上的衣服都是乾淨平整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皮鞋擦得蹭亮。以前就算爲了公事連夜加班,也很少看他顯露出疲態。
然而這次,他是真的扛不住了吧……
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一套,褲腿和手肘部位已經皺了,雖然並不髒,但和他以往的形象,還是相去甚遠。
看得出來,他又是一夜未睡,連衣服都沒換過。
以前一直用髮膠抓得平平整整的頭髮,此時也有些凌亂,幾縷髮絲垂下來落到眼尾處,他也懶得搭理——
或者可以說是,他根本就沒考慮過形象的問題。
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過短短兩三日的時間,就被喪女之痛折磨得好像老了好幾歲。
池悅想,容修是真的很愛心心,可能比她還要愛。
他一直堅挺着不倒下,不是不難過,只是因爲太難過太擔憂了,纔不允許自己倒下——
如果他倒下了,就沒人再有能力去找人了。
“警隊那邊說,DNA對比結果已經出來了,你到底也是孩子的媽媽,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吧。”
容修站在門口,蒼涼地開口,每一句,都沙啞得像是已經很多天沒用過嗓子一般。
池悅一聽結果出來了,趕緊掙扎着從牀上跳下來。
所幸,打了一晚上的營養針,她今天的身體狀態已經好多了。
池悅以前出門,就算不畫個精緻的妝容,至少也得換身衣服,抹點防曬霜,擦點潤脣膏什麼的。
可是現在她哪裡還管得了那些,穿着居家服就跟着容修出門了。
其實,不只是容修,在心心失蹤這幾天裡,池悅,也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心痛,到底能有多痛?
有人把疼痛分爲十二個等級,一級爲蚊蟲叮咬,十二級爲女人分娩。
可女人分娩時,再大的疼痛,也只是身體上的,最多幾個小時後,就會過去,是有終點的。
但心裡的疼痛,卻是沒有任何的時間限制。
就像是用一把鈍刀,在一片一片地凌遲着心臟,切一片,血肉模糊,在你感覺痛到極致的時候,再切下一片。
你不知道這樣的折磨,什麼時候纔會過去。
她會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你,腐蝕着你的理智,讓你變得瘋癲,除了痛,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又怎麼會去注意包裹着血淋淋的傷口的,表面的形象?
車子直接開往警隊,一路無話。
法醫們加班加點,將心心的DNA和那具小女屍的DNA排列放在一起作對比,在十幾個小時以後,結果總算是出來了。
不過由於心心的身份特殊,所以雖然結果出來了,但誰都沒有打開看過,都在等待着容修看過以後,給予指示。
容修和池悅趕到警司的時候,局長親自前來迎接。
容修一路上面無表情,對於這些人的寒暄,他就像是沒聽到似的。
當然,海邊發現的那具女屍,很有可能就是總統閣下的親生女兒,大家也都知道情況,倒也沒傻到在這個時候拍馬屁掙表現。
局長親手將比對結果遞到容修的手上,“閣下,這是DNA比對結果,您放心,結果剛出來就被密封了,沒有任何人看過,請您過目。”
容修接過文件袋,一向穩重的大手,明顯地帶上了些許的顫抖。
他拿着文件,卻遲遲沒有勇氣去打開。
拆開文件袋,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而此時的他,做起來卻是如此的困難。
大約猶豫了半分鐘以後,容修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睛裡已經只餘下了一片的堅毅。
他緩緩地撕開文件袋,將裡面寫着結果的A4紙拿出來。
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明顯地感覺到現場的寒冰氣息開始在逐漸地解凍。
“不是心心。”容修將結果遞給旁邊的池悅,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來——
“那個小女孩不是心心,想辦法聯絡她的家人吧。還有,尋找心心的行動繼續,我不喊停,一律不許停!”
www ✿тTk дn ✿¢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