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達成

“哎呀,好啊,有程兄作保,這事兒便是妥帖了。”

“是啊,程兄我們自然是信得過的。”

一羣人都是站起來,紛紛出言贊同,但是很快,聲音戛然而止,因爲買賣是雙方的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衆人與程璧交往多了,自然信得過他,但是李明勳可是與程璧初相識,如何信得過呢?

面對一羣人投射來的眼光,李明勳不慌不忙,只是問道:“程先生準備如何作保?”

程璧一招手,自有僕人送上鐵算盤,他十指翻飛,敲打起來,一邊說道:“從根本上來講,李先生是想用毛皮換生絲,這批貨作價三十萬兩餘,我們全都取整來算,也就是說,想要二十萬的生絲,按照往年的絲價,約麼一千擔左右,算作一千擔,那就簡單說,最好的局面是,我們今日吃下李先生的皮貨,而明年春天要給李先生一千擔生絲。其餘十萬兩的皮貨,就是現在交易,就不用程某來擔保,對嗎?”

李明勳鄭重的點點頭,表示同意,程璧又說:“既然如此,李先生可以把你船上的皮貨交給我,而我給你十萬兩的江南貨物和二十萬兩的現銀,這樣即便明年沒有生絲,先生也不會虧本,而到明年,先生拿着二十萬兩來,交換一千擔生絲不就是了。”

許長興道:“程兄,二十萬也不是小數目。”

程璧哈哈一笑,說:“我既然做保人,就要做出表率,我個人出十萬,其餘你們拆借於我,借的多的,分配皮毛的份額也就多。”

“程先生這法子不錯,我同意。”李明勳思索片刻,當即說道,畢竟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懸着的石頭也落了地,但是程璧卻說:“李先生莫要着急,這事兒尚未結束。”

李明勳說:“先生請繼續。”

程璧道:“我這個保人不能白做,抽成就不必了,我的要求是,今日在座的各位與先生達成長久的合作關係,明年來南京,希望您手裡的蔘茸也與我們交易,當然,價格絕對公道,而在這批蔘茸之中,我程璧要佔一半。”

“當的,當的,程兄如此處置,甚爲合理。”

“確實如此,不能讓程兄白白忙活。”

李明勳略略點頭:“只要價格合適,賣給誰都是無所謂的,可有一點,大部分貨物還是要以貨易貨,生絲依舊是大頭。”

“李掌櫃的,這事您放心,若非時節,咱們也不會麻煩程兄作保呀。”

“是啊,是啊,您剛纔這話說的極是,賣給誰不是,不賣給你,也是要賣給鄭芝龍在江南的五大批發行,不如交了李先生這個朋友。”

李明勳笑了笑,心中對程璧更是增添了三分重視,這廝看起來是要做保人,實際上是在不經意間把這些大商人變成了商業聯盟,而他順勢成爲了領袖,這廝果真是不一般。

程璧卻是一臉正經,說:“我這個保人既不能白做,也不能佔便宜,說起來,我與大家都是老相識了,明年一千擔生絲,你們多半不會爲難我,所以主要的風險還是李先生擔着,我也不會讓你李先生吃虧,這樣吧,你要的糧食和鐵,便包在我身上便是。”

這話一出口,一片譁然,許長興小心的說道:“程兄切勿如此大包大攬,既然是大家的買賣,大家湊一湊也就是了。”

“是啊,程兄,糧食確實不好說,那一千石鐵,咱們幾家想想辦法,也是能辦妥帖的。”幾個人也是出言說道。

程璧確實哈哈一笑:“好,鐵錠的事兒一起辦,糧食的事兒交由我程璧了,山人自有妙計,哈哈,莫要問我如何湊這兩萬石糧食喲。”

見程璧胸有成竹,衆人也就不再逼問,畢竟這位徽商不光是江陰的首富,還是江南有名的富豪,交遊廣闊,想來也是有不少法子的。

飲酒過了中午,各家都是告退,因爲要籌措鐵錠、銀錢和諸多貨物,所以各家走的甚急,而程璧卻是與許長興一道,陪着李明勳前往碼頭,把涌金號往徽州會館的碼頭駛去。

“程先生是個豪爽的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今天能有如此收穫,多半是程璧從中斡旋,雖說這人着實傲慢,有些讓人不爽,但是李明勳還是沒有吝嗇讚賞。

程璧提着一個酒壺,坐在船舷上,拉着袍子吹着海風,說道:“我程璧自幼不喜詩書,走南闖北最愛結交俠義人士,最重的便是英豪勇士,你李明勳算的一個。”

“哦,這話如何說的?”李明勳笑着問道。

程璧把酒壺裡的殘酒喝光,一把扔到了江面上,說道:“你今日拿了兩三萬件遼東皮子出來,這些皮子從哪裡來的,總不會是從東虜那邊收來的吧,許長興說,是你搶來的,你搶的誰的?”

李明勳微微一笑:“自然誰有皮子,我就搶誰唄。”

“那你那艘夾板大船也是搶來的?”程璧又問。

李明勳又是一陣大笑:“反正沒人送給我。”

程璧重重點頭,豪爽的說道:“搶就搶了,反正也是搶別人的,沒有搶咱大明百姓,如今大明朝,東虜囂張,流賊肆虐,連他媽的紅毛夷都敢進犯,這些跳樑小醜,搶他們,不爲過,敢對他們動手,是真豪傑!”

說着,醉醺醺的程璧倒了下去,李明勳扶助這個真性情的漢子,喊來他的僕從,送到了裡間去了。

“待程兄醒來,把這東西交給他,他便知道我李明勳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李明勳交給那僕人一個錦盒,提點了幾句。

待船靠岸,許長興走了上來,說道:“李先生,你也知道,各家都是沒準備,我合計了一下,若是交割皮貨,怕是得十天之後,程兄這邊也需要時間幫你籌劃糧食和鐵錠,這段時日,你是如何安排的?”

十天時間,已經是相當有效率了,李明勳知道也着急不得,說道:“我準備去華亭一趟,拜訪一下沈公子。”

許長興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李明勳拜訪沈達春是假,想借機見見沈猶龍是真,說:“李先生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李明勳愣了愣,按說自己拿着沈猶龍的帖子,縱然只是個海商,沈達春也不能不見,他忽然想起一事,問:“莫非是因爲沈猶龍大人尚在丁憂,沈大人與沈公子都不方便見客?”

許長興連連擺手:“那倒不是,只是沈家如今是閉門謝客,怕是明年三月前都是見不得了,事實上,沈公子對我說過,若你明年來,便去廣東見他。”

“這是爲何?”李明勳詫異問道。

許長興也是有些不解,驚聲問:“你還不知道那件事嗎?哎呀,沈猶龍大人服闕,明年就要出任兩廣總督了。”

許長興連忙解釋起來,原來,現任的兩廣總督是張鏡心,已經執掌兩廣五年之久,五年間恩威並用,讓兩廣局勢甚爲穩定,頗得皇帝嘉許,崇禎十一年時薊遼總督吳阿衡戰死,崇禎皇帝屬意張鏡心以兵部尚書銜接任,總督薊遼軍務,但是張鏡心自覺不知兵,又無力改變遼東局面,便以父母春秋年高,乞求歸養拒絕了,崇禎皇帝認定其不勇於任事,早有讓其歸家的念頭,如今沈猶龍丁憂畢,也就讓其接替張鏡心爲兩廣總督。

要知道,這兩廣總督是大明少有的封疆大吏,一般以兵部右侍郎兼右都御史身份擔當,總督的是兩廣軍務,還兼任廣東巡撫,真正的實權人物,消息一傳開,沈家門庭若市,沈猶龍這才閉門謝客,一直到赴任爲止。

李明勳聽完解釋,心中才明白那齊大志爲何如何殷勤,原來是沈猶龍的地位已經水漲船高了。

“既然如此,是不便拜訪,明勳初來江南,雖說讀不懂什麼叫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但也想附庸風雅,在這江南遊玩一番,也想爲商社再購買幾艘好船,以備他用。”李明勳笑着說道。

許長興略略點頭,既然李明勳不願意自己作陪,那自然是有機密事要做,他說道:“若是遊玩,在下摸不準先生的喜好,可要說買船,先生可以去江陰看看,說起來,也是正趕上好時節了。”

“哦,造船也分時節嗎?”李明勳詫異問道。

許長興哈哈一笑:“先生去了便會明白的。”

李明勳從徽州會館那裡借了一艘小船,順流南下,與船上的船工閒聊,打聽江南造船業的情況,雖說大明如今最多的便是福船、沙船和廣船,但是因爲廣船用料考究,價格太高,福船吃水太深,所以江南最常用的海船還是平底沙船。

這類船隻因爲平底,所以不怕擱淺,在長江口和江浙附近多暗沙、沙洲的水面最爲合適,而江南能造沙船的船廠很多,最爲出名的便是江陰。

“客官是海商,應該知道,造海船必須要用大料,如今江南江北造船,用的大料都是從福建來,或者從廣東運來的雲貴木料,自然靠的木料產地近,就越便宜了,所以很多廠都搬到福建去了,而內陸的船廠漸漸廢了,除了官營的船廠,也就只有靠近長江口的船廠賺錢了。”船工得了李明勳的賞錢,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陰有多少船廠?”李明勳問道。

那船工抽了一口旱菸,說:“小人七八年前去過一次,船廠怕是有二十餘家,大的也有五家,都是能造四桅、五桅的大沙船的廠子,裡面三五百匠人吃飯。”

李明勳重重點頭,這個規模着實不小了,到了下午時分,也就到了江陰,李明勳踏上了石碼頭,眼前就是一片蕭條的景象,按照那船工的說法,沿着錫澄運河(溝通長江與無錫的運河)密佈着大量的船廠,而碼頭也是極爲繁華的市鎮。

然而此時的市鎮卻是極爲蕭條,來往的人極少,路面上到處是垃圾,偶爾走過幾個人也是慌慌張張的,看到李明勳一身富貴打扮想靠上來的人,又見他身後站着四五個孔武漢子,便是遠遠躲開了。

阿海指着前面柳林說道:“師傅,那裡似乎有個茶棚。”

李明勳走了過去,發現果真是個茶棚,裡面擺着七八張桌子,卻無一人喝茶,燒水的爐子旁蹲着一個打盹的店主人,看起來五十多歲。

“老丈,弄些茶點吃吃。”一個護衛上前,甕聲說道。

那老者似乎沒有聽見,護衛就要上前推搡,阿海卻是攔住,拿出幾個銀洋,在手裡掂量了一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那店主人忽然咧嘴笑了,露出幾顆大黃牙,提着壺走了過來,順帶吆喝道:“客官稍等,茶點馬上就來。”

李明勳不知道這廝剛纔是裝睡還是真睡,從阿海手裡拿過一枚西班牙雙柱銀圓拍在桌子上:“去弄些吃食來。”

老者就要拿錢,卻被李明勳攔住,說:“你讓其他人去,我有話要問你。”

那老者貪婪的看了看那銀圓,嘿嘿一笑,喊了一嗓子,棚子後面走出一個睡眼惺忪的漢子,約麼二十多歲,老者罵咧咧的喊了幾句,推搡他去買吃食去了。

“先生,您有啥話直接問便是,小老兒絕對不敢欺瞞。”收起了那銀圓,老頭坐在了一旁。

阿海當先問道:“這市面上怎生如此蕭條,莫不是遭了流賊吧。”

“嚇,您這話說的,咱這是江南之地,哪裡來的流賊呀。”老頭一臉鄙夷的說道,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喝茶的李明勳差點嗆着。

“爲啥市面蕭條,還不是沈廷揚那個狗賊禍害的!”老頭揮舞着拳頭,齜牙咧嘴,好似與沈廷揚有深仇大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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