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僱傭軍的覺悟

幾個華人首領都是搖搖頭,而加西亞卻咧嘴一笑,說道:“閣下,是胡安那個蠢貨!”

加西亞把手中精巧的銅製望遠鏡遞給了李爲經,李爲經順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北大年軍中央有一支陣型完整的小方陣,大約四百人左右,這支軍隊全部由夷人組成,不僅有伊比利亞人種,還有纏頭的印度人、黑人。

“他是你的同伴嗎?”李爲經問道,如果是的話,那麼可以聯絡一下,僱傭軍嘛,都是爲了錢,如果能策動這樣一支軍隊反戈一擊,或許可以擒殺敵酋。

加西亞嘿嘿一笑:“是的閣下,我恨不得親手撕碎他!”

李爲經無奈搖搖頭,加西亞與胡安是老相識,年幼的時候在一支僱傭兵團中作戰,但胡安殺死了原來的首領,自立門戶,而同樣在東方討生活的他們經常見面,但都是在戰場上,在莫桑比克,加西亞幫果阿總督,胡安幫阿曼人,在印度,胡安會站在孟加拉人那邊,即便在馬來,加西亞聽從荷蘭人吩咐,而胡安也會出現在亞齊人的軍隊中,二人相恨相殺了十幾年了。

“看來此戰危險了。”李爲經不免擔心的說道。

一個鎮定的聲音說道:“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軍人少,卻佔據地利,後有補給和強援,可對南蠻半渡而擊,南蠻人多,卻多怯懦自私之輩。只需依仗工事防守,只需防守成功一兩次,南蠻士氣再而衰三而竭,我軍如何不勝?”

李爲經看向說話那人,是一個身材魁梧身着大鎧的武士,乃是切支丹僱傭軍的首領,後藤信誠,後藤信誠幼年生於暹羅大城,後來日本人蔘與暹羅的內戰,選錯了陣營,切支丹被流放,後藤信誠先後流浪呂宋、文萊、廣南,去年才被李爲經僱傭來的,其麾下後藤隊,掌握火繩槍和格鬥技巧,是李爲經最依仗的力量。

“後藤君說的對,是在下怯陣了。”李爲經不好意思的說道。

後藤信誠道:“主上執掌大局,自然生疏戰陣,我後藤隊食君之祿,受主上恩義極深,一會開戰,請主上在後,觀看後藤隊奮戰殺敵的勇姿吧!”

海螺聲響起,低沉而悠長,從未上陣過的李爲經感覺自己的內心一陣躁動,本能的想要轉頭離開,但是他感覺到了脖頸的沉重,眉眼上擡,看到了腦袋上的鐵頭盔,他意識到,自己是這支軍隊的核心,如果自己跑掉了,不僅家業不保,籌備數年的崛起之路也會灰飛煙滅。

“不,我不會後退,我會站在最前沿,親手殺敵!”李爲經拔出了佩劍,高聲說道。

諸多華人首領驚訝看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不顧一切的李爲經,正說着,北大年軍動了,全軍有一半多的兵馬撲了上來,最前沿的是赤着腳,僅有麻布蔽體的奴隸長矛手,手持兩人高的長矛,而後面則是身着白袍,持有刀劍和盾牌的劍盾兵,這些人是天方教武士,真正的常備軍。

北大年軍的火器較多,轉配有十幾門佛郎機和輕炮,而火繩槍也不少,僱傭兵擁有一支專業的火繩槍步隊,而北大年土著兵也有五百人規模的火繩槍部隊,這些火繩槍手身邊多跟着一個奴隸孩子,幫他背火繩槍、火繩以及裝填子藥,從這方面看,這些火繩槍手也是北大年的貴族階層。

第一波就動用了一半以上的軍隊,而且用火炮進行了火力準備,顯然北大年軍準備一鼓作氣,打過農集河,佔據優勢。

農集河是橫亙在兩軍之間的障礙,這條小河水量並不大,特別是在這個季節,在雙方對峙的河段,河牀是堅硬的岩石,而非陷人的淤泥,最前排的奴隸長矛手在進攻命令下達的那一刻就失去了陣型,這羣人張大嘴巴怒吼着,高舉長矛瘋了一般的衝進齊膝的農集河中,向着對岸不顧一切的進攻。

“鐵炮足輕,五十步開火!”

“火槍手,三十米再開火!”

後藤信誠和加西亞不約而同的下達了近前開火的命令,火繩槍手們躲在胸牆和柵欄後面,握緊了手中的火繩槍,而協助他們的華人武裝水手也有部分火繩槍,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在佛郎機僱傭兵和切支丹開火之後,再行開火。

奴隸長矛手的速度很快,士氣很瘋狂,大大超出了軍管會衆首領的預料,長矛手淌水上岸,完全沒有整隊的意思,而是直撲過來,大隊人馬還在河中,就有十幾個強壯的奴隸撲了過來,後藤信誠和加西亞都是老手,知道爲這幾個人浪費齊射完全是不值得了,壓制住了火繩槍手的慾望。

“後藤,讓你的人弄幾個活的來!”加西亞命令道。

後藤信誠點點頭,他一揮手,七八個弓箭手靠前,他們手中是一人多高的和弓,這種單體弓威力巨大,射程卻不遠,但是在切支丹武士手中威力很大,弓箭手射了兩輪,就把奔跑在前的長矛手射倒大半,後藤一聲吶喊,率領十幾個着大鎧的武士出擊,衝入敵羣之中。

咣噹!

後藤把敵人手中的長矛格擋開,一個轉身,鋒利的倭刀順勢切開了敵人的胸腹,然後直撲,刺入了另一人的喉部,那人被刺中要害,竟然瞪大血紅眼珠,抓住了後藤的腦袋,手指摳向了後藤的眼珠,幸好一個側近在旁,一刀結果了那人。

“抓住活的了!”後藤納悶敵人的瘋狂,聽聞手下人大喊,連忙收刀後撤。

後藤武士抓住的俘虜渾身是傷,依舊廝打呼號不止,何文希詫異道:“莫非這些人失心瘋了不成?”

加西亞臉色凝重道:“他們吃了阿芙蓉!”

“阿芙蓉?”何文希不解的問道。

加西亞解釋道:“是一種天方教神藥,吃了之後狀若瘋癲,力大無窮,關鍵是不知疼痛,悍不畏死,極爲難纏。”

何文希忽然想起執政官提及的一種叫鴉片的東西,心道定然就是阿芙蓉了。

“射擊!”

在前沿的後藤信誠已經下達了射擊的命令,切支丹鐵炮足輕和佛郎機火繩槍手打出了第一輪齊射,登陸上岸的‘瘋子’被打死了十幾個,但其他人毫無反應,還被血腥激發出了更多的殺意,嚎叫着衝上來。

火槍的爆鳴聲接連不斷,期間夾雜着三磅炮潑灑霰彈的聲音,岸邊被打成了人間地獄,各種殘肢斷體翻飛,切支丹鐵炮足輕和葡萄牙火繩槍手技藝精湛,葡萄牙人把火槍手分爲幾隊,輪番射擊,火力不間斷,而鐵炮足輕則是進行吊瓶擊,他們齊射之後,立刻後撤,三個人協同裝填彈藥,繼而射擊,頻率很快。

而武裝水手則沒有這麼高的效率了,他們僅僅是會使用火繩槍罷了,射擊顯的雜亂無章,但聲勢浩大,給敵人造成重創。

奴隸長矛手數量太多,而且悍不畏死,很快衝到了柵欄旁,他們滿眼血紅,晃動劈斬着柵欄,面對刺來的長矛刀劍也不知道躲避,簡單的柵欄和低矮的胸牆根本無法阻止這羣瘋子,他們衝入陣列之中,亂刺亂砍,即便內臟流出,也是渾然不覺。

“主上,這裡就交給您和加西亞先生了,後藤要踐行自己的武道了!”後藤信誠忽然對李爲經說道,然後跑到了後藤隊的陣列中去。

後藤信誠大喊道:“列陣,用長槍!”

後藤隊所有的士兵扔下了火繩槍和弓箭,就地撿起預備好的長矛,長矛有兩種,一種是日本式三間長矛,差不多有五米,超過三米的長矛就難以進行刺殺動作了,因爲長矛的彈性導致完全無法瞄準,但卻可以作爲拒馬槍,並且進行拍擊,而另外一種長矛只有八尺長,矛杆用熱帶硬木製造,矛尖近兩尺長,且有護筒與矛杆相連,不怕被利刃斬斷。

在敵人的衝擊下,後藤隊迅速組陣,戰矛在前,三間長矛在後,組成了一個方陣,然後卻缺口處越陣而出。後藤的炸雷一般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肩並肩,護住身邊人,不要亂,衝出去,殺死南蠻!”

後藤隊在缺口魚貫而出,遇到敵人便是刺殺,那羣沒有陣型的瘋子在經驗豐富的武士面前完全不是對手,後藤可以輕易的刺穿敵人的咽喉和腹部,而這個小陣列則成爲了戰場上的吸鐵石,無數的奴隸兵包圍過去。

“列陣!”後藤高聲命令道,組成了一個圓陣,所有的鋒利的矛尖都指向了外邊,奴隸兵衝上來,失去控制能力他們很快撞擊到了矛尖上,被刺了透心涼,而這個時候,北大年軍的第二波攻擊已經是上岸。

這批攻擊由劍盾武士、火槍武士和普通奴隸長矛手組成,這些長矛手顯然經過訓練,列陣包圍起來,雙方長矛相向,誰也不敢率先動手,只能撥動敵人的矛尖,而後藤一聲吶喊,幾十個着南蠻大鎧的武士撲出去,翻滾到了敵人長矛之下,用肋差和打刀瘋狂切割敵人的大腿和腹部,在矛林之下侷促作戰,是這些切支丹的手藝,他們手中的短刀,不斷刺倒敵人,然後割斷喉嚨。

北大年軍從未有過應對切支丹的經驗,不得已暫時後退,脫離接觸,剛要調遣火繩槍手攻擊,就遭遇了來自葡萄牙僱傭兵的攻擊,只得對射起來,而隨着一聲怒吼,十餘隻渡過農集河的大象衝了過來。

這些大耳朵長鼻子的怪物把擋在眼前的一切踩在腳下,用厚重的皮肉和覆蓋其上的鍍金鐵片抵抗來自長矛的刺殺,大象上的弓箭手和擲矛手不斷收割生命,生生把後藤隊撞崩潰。

眼瞧着後藤隊擋住了敵人最強一波的‘瘋子軍’,還未來得及慶賀的李爲經就看到他們崩潰了,他拉過一個軍官,說道:“一定要幹掉大象,不然我們就全完了。”

軍官一咬牙,向身邊的傳令兵說道:“讓炮臺開炮,炮擊大象,不要管誤傷了!”

很快,炮臺傳來低沉的轟鳴聲,六枚八磅炮彈射向戰場,把擋在它們面前的一切,無論是北大年軍還是切支丹武士統統碾碎,其中一枚徑直打在了一隻大象的腿上,粗如腰腹的象腿直接被打斷,而第二輪炮擊則有一隻大象被八磅炮彈爆頭,血與腦漿在岸邊亂石堆裡綻放。

李爲經身邊一羣水手逆襲而上,把一個個的手榴彈扔過去,在爆炸聲中,大象夾着尾巴潰逃了。

看着敵人撤退,李爲經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汗水浸透了他的亞麻衣服,此刻他心中無比慶幸打贏了,擡頭卻是看到後藤信誠滿臉殺氣的跑了過來,李爲經咳嗽了幾聲,清了清無比干啞的嗓子,想要組織語言解釋,畢竟方纔敵我不論的炮擊造成了許多切支丹死亡。

然而,後藤信誠的話卻讓李爲經大吃一驚,他絲毫沒有追究的意思,而是道:“主上,決不能任由敵人逃回去,那樣他們下一波的攻擊會更重的!”

何文希看了看周圍,滿地傷員和死屍,說道:“這個時候不宜追擊吧,傷亡太大了,特別是你的後藤隊,至少一半人被.......戰死了!”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示弱!”後藤信誠半跪在地上,懇求道:“我們的士氣已經到了谷底,而敵人卻可以重整軍心,如果任由敵人士氣恢復,我們用什麼抵抗下一波吃了阿芙蓉的‘瘋子’?”

“反擊是不可能的,後藤,你看對岸,胡安已經把火繩槍手調集到了前線,我們就算全軍突擊,也會在被鉛彈帶走許多人的生命,後藤,我們不是瘋子,軍隊會崩潰的!”加西亞說道。

後藤道:“我知道,但這不是放縱的理由,請主上讓後藤信誠出戰吧,我只需要三十名武士!”

“你的意思是一對一的挑戰?”加西亞明白了過來。

後藤信誠鄭重說道:“正是如此,我等皆是武士,對方也有阿克莫斯,決鬥是武士的天職,也唯有如此,才能回報主上和各位閣下賜予我們土地的慷慨!”

章一二二 詔獄裡的熟人章二零三 分家吧章三一八 路遇佳友章三四 偶遇鄭森章五一 火攻章一零八 爪哇海戰 三章四八七 暗潮洶涌章五十 鋤奸孫可望章六六 浙江局面章一零五 火燒孝陵章二二五 各方章三十 對定國的考驗章六七 參戰無益章四一 奪妻之恨章二九一 李君威的朋友章一零三 巧奪蘇州章十四 高徒章一零九 公審漢奸章九二 噶爾丹章三五 無恥之徒周延儒章一零八 所謂皇帝章十六 沿海岸線前進章一零九 哈密章二零八 光復江南章一四一 虧空章六三 酒瓶炮和西瓜彈章一一四 封賞章七八 紅薯章二五七 局勢複雜起來章二零一 殖民地互保章四五一 國王與皇子章三七零 下一個題目章四六零 吾家有女章一零三 情勢所迫章三六三 自由或戰爭章一四零 撒煤章一二二 談判章三八五 兩面下注章三八零 行動方案章四六一 移民科章四八七 暗潮洶涌章二六七 行動起來章二九七 與法國合作章五一一 一網成擒章九二 爭議的建國綱領章一二一 朱明復國主義章一六七 皇室的婚戀觀章四四一 遠疆 西疆 北疆章四三五 老人的智慧章二八零 讓當權者有一怕章八三 主力戰艦章二八 碎敵軍膽章三 安全章三九一 鼠疫大爆發章四三 西班牙的應對章三五三 買辦章二三零 禪位章四一七 索菲亞的智慧章六零 海軍長遠規劃章三三九 靈活的政策章九一 即可宣戰章四 接舷戰章四五三 得逞章四五 軍紀章一二一 大勝章三六 收拾周延儒章九四 所謂武士章二二一 閉門養病章十六 陝西章二三八 殖民地紳士委員會章六四 兵力和戰局章一四六 噶爾丹的幸與不幸章三九七 禮儀章八三 困惑章二零五 大西洋城章四四七 女人的手段章一八二 外交活動章五四 重大的外交失誤章六五 對英宣戰章二七二 有計劃的失敗章八九 以鐵換鐵章一六二 加冕爲王 獲得力量章一零八 孩子們章一零九 波濤起章三八四 朋友章二一零 斯文掃地章一八四 老朋友章四 接舷戰章三十 陷城章四七八 囑託章四八三 思維章一二七 衍聖公章五九 休止章二 小人物們章四七 培養安東尼奧章七三 環印、澳貿易船隊 西澳章九 進擊的巡航艦章五零四 蘇伊士運河傳銷化章四 進攻澳門章七九 確鑿的證據
章一二二 詔獄裡的熟人章二零三 分家吧章三一八 路遇佳友章三四 偶遇鄭森章五一 火攻章一零八 爪哇海戰 三章四八七 暗潮洶涌章五十 鋤奸孫可望章六六 浙江局面章一零五 火燒孝陵章二二五 各方章三十 對定國的考驗章六七 參戰無益章四一 奪妻之恨章二九一 李君威的朋友章一零三 巧奪蘇州章十四 高徒章一零九 公審漢奸章九二 噶爾丹章三五 無恥之徒周延儒章一零八 所謂皇帝章十六 沿海岸線前進章一零九 哈密章二零八 光復江南章一四一 虧空章六三 酒瓶炮和西瓜彈章一一四 封賞章七八 紅薯章二五七 局勢複雜起來章二零一 殖民地互保章四五一 國王與皇子章三七零 下一個題目章四六零 吾家有女章一零三 情勢所迫章三六三 自由或戰爭章一四零 撒煤章一二二 談判章三八五 兩面下注章三八零 行動方案章四六一 移民科章四八七 暗潮洶涌章二六七 行動起來章二九七 與法國合作章五一一 一網成擒章九二 爭議的建國綱領章一二一 朱明復國主義章一六七 皇室的婚戀觀章四四一 遠疆 西疆 北疆章四三五 老人的智慧章二八零 讓當權者有一怕章八三 主力戰艦章二八 碎敵軍膽章三 安全章三九一 鼠疫大爆發章四三 西班牙的應對章三五三 買辦章二三零 禪位章四一七 索菲亞的智慧章六零 海軍長遠規劃章三三九 靈活的政策章九一 即可宣戰章四 接舷戰章四五三 得逞章四五 軍紀章一二一 大勝章三六 收拾周延儒章九四 所謂武士章二二一 閉門養病章十六 陝西章二三八 殖民地紳士委員會章六四 兵力和戰局章一四六 噶爾丹的幸與不幸章三九七 禮儀章八三 困惑章二零五 大西洋城章四四七 女人的手段章一八二 外交活動章五四 重大的外交失誤章六五 對英宣戰章二七二 有計劃的失敗章八九 以鐵換鐵章一六二 加冕爲王 獲得力量章一零八 孩子們章一零九 波濤起章三八四 朋友章二一零 斯文掃地章一八四 老朋友章四 接舷戰章三十 陷城章四七八 囑託章四八三 思維章一二七 衍聖公章五九 休止章二 小人物們章四七 培養安東尼奧章七三 環印、澳貿易船隊 西澳章九 進擊的巡航艦章五零四 蘇伊士運河傳銷化章四 進攻澳門章七九 確鑿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