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這邊, 掛了沈清彥的電話後,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中,今天的外景採訪是針對過年後返回帝都工作的外來務工人員的社會保障問題, 這是一個系列的採訪, 今天的側重點在於外來務工人員的工作問題。
等採訪結束已經是傍晚了, 顧小北迴到採訪車上, 打開手機, 手機短信息那一欄有一條未讀信息。
顧小北以爲是服務短信,也沒在意,隨手打開。
入目的短信內容卻讓顧小北眼眶不由得瞠大, 又微微瑟縮,最後自嘲的彎了彎嘴角。
其實今天不用加班, 這個系列採訪的編導的意思是要等全部的採訪內容都結束了, 才整合在一起做一個深入的報道, 顧小北卻硬是在臺裡磨蹭到過了飯點,才隨便吃了兩口麪包, 隨後回家。
沈清彥不在家,家裡照例是沒人的,顧小北也已經習慣了,獨自洗漱完,早早的上了牀睡覺。
本以爲最近太勞累, 難得早睡, 很快就能睡着, 誰知在牀上躺了一個多小時, 翻來覆去的就是不能安穩入睡。
腦海中好似揮之不去的浮現着下午看到的那條短信內容, 顧小北嘆了口氣,認命的睜開眼睛, 盯着天花板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外有燈光亮起,透過主臥的門縫隱約漏進來,隨之而來的是房門被擰開的聲音,伴隨着某人的腳步聲。
顧小北在某人開燈前側轉身,閉上眼睛,假裝睡着了。
沈清彥進入主臥開了燈,在房間內搜尋了一圈,最終在牀上找到一個凸起的小小身影,心裡彷彿踏實般鬆了一口氣。
他離開餐廳後一路快速回到家,開了大門看到滿室的暗黑,以爲沈太太不在家,不知怎麼的,就覺得不安心。
連行李箱都顧不上放到書房去,就先來了主臥,想看看沈太太會不會已經在休息了。
結果,沈太太真的好好的在家休息。
沈清彥冷淡的眉眼溫和下來,緩步朝牀榻邊走。
走到牀邊,半蹲下身子,看着沈太太恬靜溫婉的睡顏,勾了勾脣角,小聲嘀咕,“豬。”
伸手撫了撫她瓷白的肌膚,然後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潤開口,“醒一醒。”
顧小北“從睡眠中”適時睜開眼睛,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你回來了?”
“嗯,先起來一下。”沈清彥看着人醒了,要拉她。
“幹嘛?”顧小北並不動。
“我打包了你喜歡吃的青魚划水,味道不錯,你嚐嚐。”
顧小北一怔,移開目光,“不要了,我不餓。”
“魚還熱着,放明天就有腥味兒了,你現在吃正好。”
“我真的不餓,我想睡覺了。”顧小北拒絕。
沈清彥卻不聽她的話,伸手把人抱出被窩,把她的睡袍罩在她身上,把人抱去洗手間放下,“洗個臉出來吃東西。”
顧小北對着洗手間的鏡子露了個苦笑,他還真是喜歡強人所難呢。
她根本不想知道他晚上吃了什麼,或者說和某人一起吃了什麼,他卻偏偏要把他們吃過的菜拿來給她吃。
下午收到的那條短信內容又不期然的在腦海中呈現。
那是江洪發給她的,很簡單的一句話:晚上小書和清彥吃飯,你識趣的就不要出席,以免自找難堪。
其實她怎麼會不識趣呢,只是爲何還要這樣給她難堪?
在洗手間磨磨蹭蹭了十幾分鍾,直到沈清彥等得不耐煩了高聲喊她,顧小北才拖着步子往餐廳走。
餐廳中,沈清彥早就擺好了碗筷,把還冒着熱氣,香味兒撲鼻的青魚划水擺在顧小北的面前。
“來,吃吃看這個味道如何?有沒有劉姨的水準?”沈清彥把筷子遞給顧小北。
顧小北悶聲接過,看着打包盒中的魚,臉色有點泛白,猶豫了很久,才落了一筷子。
魚肉剛送入嘴中,沈清彥就迫不及待的問,“如何?味道不錯吧?我吃的時候就覺得好吃。”
覺得好吃所以把他們吃剩下的打包給她吃?
金書怡在背後怕是指不定要怎麼嘲笑她了吧?
不知是因爲最近太過疲憊身體不適,還是心裡作用,一口魚肉剛勉強嚥下沒幾秒鐘,顧小北就感到一股噁心想吐的感覺不斷的往上冒,壓都壓不住。
顧小北深呼吸了幾口氣,實在壓制不住,仍下手中的筷子,捂住嘴,起身朝離客廳最近的洗手間跑去。
跑進洗手間,趴在洗手檯上,直到把嚥下的魚肉連同晚上吃的幾口麪包還有一些水一同吐了個乾淨,顧小北才慘白着臉色停了下來。
看吧,她連一丁點沈清彥和金書怡的接觸都忍受不了,實在是太沒用了是不是?
“你怎麼了?”沈清彥跟着她到洗手間門口,看她吐完停了下來,遞了杯溫水給她,擔憂的問。
顧小北接過溫水喝下一杯,緩了口氣,才淡淡道,“沒事,就有點累了,胃裡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沈清彥伸手摸了摸顧小北的額頭,感覺不到有發熱的跡象,才道,“真的沒有不舒服?”
顧小北搖了搖頭。
“去睡覺吧。”
等顧小北迴了主臥,沈清彥站在餐廳門口,看着餐桌上沈太太只吃了一口的魚,眼神變幻莫測。
沈清彥洗漱過後躺上牀,自然而然的把某個小女人攬入懷中,知道她還沒睡着,低聲問,“最近怎麼這麼忙?”
“……事情比較多。”顧小北窩在他的懷中,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海洋氣息,才終於有了片刻的安心。
“要不要我和江臺長打個招呼,讓你們部長給你安排輕鬆一點的工作?”
顧小北沒有接話,一會兒後才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沈清彥嘆了口氣,撫了撫她的後背,輕聲道,“睡吧。”
顧小北就閉上眼睛,聽話的睡。
明明他回來之前她還絲毫沒有任何的睡意,現在躺在他的懷中,顧小北只感覺睡意越來越濃,眼皮越來越沉,只一會兒,人就陷入了夢鄉。
沈清彥緩緩睜開眼睛,就着昏暗的室內光線低頭看向懷中的人,看到她睡的安穩,扯了扯嘴角,湊近她的臉,在她挺翹的秀氣鼻尖上落下一個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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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的時候,電視臺新聞部改組,王允趁機把顧小北踢走,發配到了導播組,來了個眼不見爲淨。
爲此,康康找到王允據理力爭,就差擡出真實身份了,最後還是顧小北拉住了人。
“小北姐,你就真想去導播組啊?”康康一臉的忿忿不平。
“不是,但是調令已經出來了,我不去也得去。”顧小北倒是一臉的平靜。
其實她也不想去導播組的,她當年學新聞的目的就是想做社會新聞,想播報社會百態,民生福祉,只是有時候世事並不能盡如人意罷了。
其實離開王允的管轄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導播組劉部長的爲人……,顧小北只能嘆一口氣。
“那有什麼,我讓我爸把這個調令抽出來。”康康急道。
“江臺長日理萬機,何必爲了這點小事去叨擾呢?何況,也許我在導播組的發展更好呢。”顧小北安慰着小朋友。
康康平緩下情緒,可憐巴巴的拉着顧小北的衣袖,“小北姐,那我也跟你一塊兒去導播組吧。”
“胡鬧,你忘了你學新聞的目的了?”顧小北聞言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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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沒有吭聲,只在顧小北沒有看到的地方眼神閃過一道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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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的時候,沈清彥從法院回到清正,正巧在律所看到了從申城回來的蕭正安,把人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怎麼回來了?申城律所目前運轉得如何?”
蕭正安灌下一大杯咖啡,才緩着氣道,“申城律所一切都好,我回來準備喘一口氣的,這不,屁股還沒坐熱呢,就來你這兒了。”
沈清彥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接着道,“聽說年前江臺長準備大力搞的法制座談節目,已經在籌備階段了?”
“是啊,我都在發愁到時節目錄制的時候我人能不能回來呢。”說起這個,蕭正安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擔當節目的嘉賓是他自己答應下來的,但是現在大力發展申城律所業務也是今年律所工作的重中之重,只恨他沒有分身術。
“如果,我說,我代替你去做節目嘉賓呢?”沈清彥清淡的道。
“真噠?”蕭正安一下坐正身體兩眼放光,不過兩秒後,就收斂起了表情,摸着下巴打量沈清彥,“你會這麼好心?”
沈清彥聳聳肩,不打算隱瞞,實則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一個發小是節目的主持人,她剛回國,這是她第一檔節目,她希望我能擔任嘉賓。”
“發小?回國?”蕭正安也是個腦子靈活的,想了一瞬,探究的問,“不會是你那個前女友吧?”
沈清彥看着蕭正安並不作聲,不過神情是默認的樣子。
“不會吧?你爲了你前女友破戒接受採訪?”蕭正安一下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沈清彥皺眉,“之前我不是已經接受過小北的採訪了嗎?”
這又不是第一次,他的第一次採訪早就給了沈太太了,現在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清彥,你老實說,在你心裡,你前女友和小北到底誰重要?”蕭正安難得的正色。
“小書是小書,不管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現在她只是我兒時的朋友,小北是沈太太。”沈清彥的聲音依舊清淡,出口的回答卻沒有任何的猶豫。
彷彿理所當然,又彷彿早就是心之所想。
蕭正安盯着沈清彥看了很長時間,才嘆了口氣,起身離開他的辦公室,走到門口,才揹着身慢慢道,“希望將來我不會後悔讓你去做節目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