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君措俊眉一擰,轉而恢復如常,“做噩夢了?”
司徒透原本已經做好了和男人再來一場PK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他會來這樣一句。
她抿了抿嘴脣又將想要罵出口的話收了回來,聲音幾乎是卡在喉嚨裡,“嗯。”
燭影搖曳,小屋中的氣氛突然變得格外沉寂,溫熱的空氣中流淌着絲絲不易察覺的曖昧。
許久,男人削薄的嘴脣突然微勾,眼睛裡面頓時沁出笑意,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放在桌子上的書,“別睡覺就不會做噩夢了。”
司徒透怔了怔,擡眼看他。
只見厲君措將手裡的書揚了揚,眯着眼睛緩緩向她湊近,“書沒看完,誰準你睡覺?”
司徒透的心裡莫名一堵,咬了咬牙,一把將書從男人的手裡奪了過來,“我會看完的,不用厲大少爺操心了!”
厲君措揚了揚眉,擡腿邁向雞翅木大牀,“喂。”
司徒透沒擡頭,心不在焉地盯着書本上的字,“又幹什麼?”
厲君措十分優雅地將雙腿交疊,慵懶地看着她的背影,“我在這裡陪着你。”
司徒透握住書本的手一緊,脊背有些僵直地回頭看向男人,這樣的話出自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地厲君措的嘴裡,簡直是見了鬼了!
厲君措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還不快看書,你不想睡我還想睡!”
司徒透只好又將頭轉過來,埋頭看書。
蠟燭換了一根又一根,不知不覺,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司徒透趴在桌子上,身子打了個冷顫,猛然從桌子上立起,手邊的書還剩下兩本,她又不知在什麼時候睡着了。
突然很好奇,厲君措會不會真的如他所說,會一直在那裡陪着她。
在某個瞬間,她甚至心中還有過一絲期待,希望她回過身去,就能看到男人那張張揚的俊臉。
可是當她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雞翅木大牀上空空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司徒透輕呼出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爲有些失望還是鬆了口氣,不禁自言自語,“司徒透,你在期待什麼呢?”
“期待什麼。”身後
,男人迷人而又磁性的聲音驟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司徒透猛然回頭,厲君措一改往日優雅正式的西裝襯衫,身上只穿着一件普通的運動服,比往日顯得更加朝氣有活力。
“起來,跟我走。”
司徒透眨巴眨巴眼睛,還沒有回過神來,“去哪裡?”
厲君措可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幾乎是將她拎出了小木屋,“去跑步,看你昨天上山的時候那個樣子!”
“喂!”司徒透一把打掉厲君措拉住她的手,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
拉她去鍛鍊總不是什麼壞事,可是司徒透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厲君措回過頭來,冬日的陽關稍稍打過他的側臉,爲他的俊臉鍍上了一層天然的光暈。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不似平日般跋扈,反而帶了幾分鄭重,“帶你去見一個人。”
清晨的冷空氣將他的手掌染得冰涼,淡淡的體溫卻讓她有一絲失神,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男人拉着跑出去很遠。
常年的鍛鍊再加上學習截拳道,讓厲君措的身體素質好到超乎尋常。
司徒透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哭喪着臉被男人拉扯着向前,“喂,還有多遠啊?你體力還真好,都不累的麼?”
厲君措回身看了她一眼,腳步放緩了一些,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我的體力,以後你就知道了。”
曖昧挑逗的聲浪瞬間穿透了冷空氣,打紅了司徒透的小臉。
她從男人的大手中抽着小手,“你再胡說我不跟你去了!”
男人嘴角的笑容更甚,“以後跑步的時候會讓你見識到,你以爲是什麼?”
司徒透覺得在厲君措的面前,自己就像是個幼兒園還沒畢業的孩子一樣,扁了扁嘴巴,“沒什麼啊,當然和你說得一樣。”
厲君措沒有就着她的話繼續說下去,反而擡頭向山頂看了看,“快點,不然天黑之前趕不回來。”
“山頂上住着誰啊?”
男人的原本神采飛揚的目光似乎變得有些沉重,“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種沉甸甸的感覺,讓她不忍再追問下去。
不知道跟着厲君措折騰了多久,司徒透才精疲力盡地站上了山頂。
山頂,是厚厚一層積雪,高度的原因令氣溫更加寒冷。
司徒透打了個哆嗦,向周圍打量了一圈,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住過的痕跡,“厲君措,你說的人呢?”
男人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話,步履緩慢而沉重,一步一步向一個小雪丘走去。
司徒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厲君措,沉靜地像一座長眠的火山。
或許是被他感染,司徒透也不再多問,屏着呼吸隨着厲君措走去。
雪丘之前,男人緩緩彎下腰,伸出修長白皙的大手,輕輕拂去積壓的白雪。
白雪下面,是一座水泥砌成的墳墓,沒有墓碑,也並不氣派。
司徒透站在男人身邊,想要幫忙卻被他一隻手擋了回去。
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這裡面,是你母親麼?”
厲君措直起了身子,深邃的目光堅定不移地盯着墳墓,“母親,我帶着小透來看你了。”
司徒透側頭,男人的側臉依舊那樣英俊到無可挑剔,可是她卻總覺得有什麼壓在了心上。
她抿了抿嘴巴,也盯着墳墓,“阿姨……”
厲君措微微蹙眉,打斷她的話,“叫母親。”
司徒透猶豫片刻,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喊了一聲“母親”。
“母親”這個詞,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於陌生,就像她從來不曾叫過鄒敏“母親”一樣。
她對母親的所有記憶,全都停留在了那樣一個不斷重複的噩夢。
厲君措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那個人說,小透能不能進厲家的門要由您做主,您一定會同意的。”
那個人,簡簡單單三個字,卻將厲君措和厲鎮南整整劃到了兩個世界。
司徒透忽然覺得,他似乎沒有那麼可惡了。
厲君措的股子裡是有一股傲氣的,這種傲氣讓他寧願用跋扈霸道來掩飾自己,也不願將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人。
這樣想着,司徒透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墳墓上,幾乎是在同時,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