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戚顧

青蛇之流光飛舞

1,顧惜朝

(1)

顧惜朝慢慢地在擦自己的劍。

無名的鐵劍,夠拙劣,夠鋒利。

正配一個無名的刺客使用。

接蔡京令。

謀刺諸葛小花。

“想當年還不是本相將他引薦給皇上……咳咳。”蔡京纏綿病榻,消瘦得不似權相,倒似忠臣。“小顧啊,若你能辦成此事,今後就不必再做探子,扮細作,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了。西北路有個大大的好缺……”

門簾搖動。

顧惜朝狎暱地向着蔡京一笑。

時新卻不算精緻的青衫鋪在地上,用手去摸,有地方溼,有地方黏。

他還是撿起來穿回身上。

蔡京用枯瘦的手爪摸了摸顧惜朝的臉。

“諸葛門下四大名捕,是你的最大障礙。——咳,也是,也是……”

——也是顧惜朝的最大機會。

顧惜朝明白。

所以在之後的整整三個月中,他用了常人難以設想的種種方法,如一個思春少女去了解她所愛戀的情人一般,去了解了那四個人的一切。

無情。

鐵手。

追命。

冷血。

今日,顧惜朝將那鐵劍擦到最亮。

——鋒刃可以毫無困難地殺死一個成年男子。

已夠了。

(2)

顧惜朝坐在一個小酒館中。

擦亮了的鐵劍包在木鞘裡,平放在桌上。

顧惜朝的臉上擦了灰黑的粉末,脣上還貼了假須,整個人看來似乎蒼老了十歲。

他看來就是一個心力交瘁的平凡江湖客,坐在這酒館的角落中,吃一餐飯,歇一歇腳而已。

顧惜朝邊吃一條糖醋魚邊想,自己十年後是否真會變成這個樣子?

又或者,若是遇見蔡京時的自己,就是這副模樣,還會不會有今日的顧惜朝?

思緒一閃即逝。

三年前顧惜朝曾在一座戒律森嚴的佛寺出家了整整八個月,目的便是在日日苦行中修習如何控制自己的思緒。

禪坐時總會有雜念紛涌而至。

上師所教導的,便是去延長兩個念頭之間的那片刻空白。

所謂收懾心神,摒除雜念,並非世人所想的那麼簡單。

當時的顧惜朝,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將念頭集中——光宗耀祖,飛黃騰達。

這八個字曾被他刻在自己的右手腕上。

後來蔡京看見,笑着令御醫替他去除。

然後顧惜朝明白,一個人的念想,要刻,也當刻在心裡。

而不是外人可見之處。

所以小酒館中顧惜朝心中純粹的念頭,便只有一個。

完成任務。

然後在這念頭中,無論是蔡京也好,西北路的好缺也罷,甚至乎顧惜朝自己,都湮滅在了那極淺極淺一出現便被掐滅的念頭海中。

(3)

今天是一個大日子。

因爲傳說中的四大名捕,將會聚在一處。

此地乃是杭州。

距開封百里水路,三日可至。江南繁華,更勝帝京。

四大名捕,將聚於杭州。

爲的卻不是查案。

而是祝壽。

做壽的卻不是什麼達官貴族,也不是什麼鉅富豪紳。

而是江南最有名的妓院琴樓中的一位□。

七年前,四大名捕中年齡最小的冷血,在此追查自己出道第一件大案時,年輕氣盛,爲人所趁,重傷跌落了西湖。

正是這位□將冷血救起。

原因並無其他,只是因爲這位□,有一個心智如同三歲幼兒的弟弟,與冷血一般年紀,模樣竟還有些相似。

不久後其餘三大名捕趕來杭州支援,及時救返冷血,並將賊人繩之於法。

但可惜的是,那名□的弱智弟弟,已在之前被賊人錯認爲冷血而殺死。

此後冷血便認此女爲義姊。

既爲冷血之姊,也即成了四大名捕的義姊。每年義姊生辰,四大名捕無囧囧務多麼忙碌,都定會抽出空來趕赴杭州。一爲賀壽,二來近年事務繁忙,師兄弟四人長久也見不着彼此一面,便趁此機會一敘近況。

今年的杭州之聚又比往年不同。

因爲三個月前,江南出了花石綱被劫的驚天大案。皇帝欽點的武狀元楊志,失落了進貢大內的花石綱,竟就此潛逃,不知去向。

而此批花石綱中,又隱藏着大宋朝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諸葛小花便不得不出京,前來江南理會此事。

表面上,他卻是和四名愛徒一起,赴杭州去拜會冷血那位有恩有義的義姊。

這一切,都已經被顧惜朝查得清清楚楚。

亦是顧惜朝殺諸葛小花的佈局中,十分重要的憑藉。

——今日這個小酒館,便是諸葛小花約見楊志之處。

而小酒館的正門,直對着琴樓的後牆。

那位諱爲“飛花”的□,剛剛好地住在二樓緊靠後牆的一間房中。

(4)

小酒館中日影橫斜。

諸葛小花走進來時,顧惜朝的心仍舊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跳。

若心跳之聲可聞,恐怕他即刻便要露餡遁走。

但那隨諸葛小花進來的另外一人,卻令顧惜朝狂跳的心平靜下來——

那個人,並非楊志。

顧惜朝霎那間在腦海中思索了無數可能,卻得不到答案:

這個人,是誰?

小酒館中僅此三人。

顧惜朝將半串錢放在桌上,起身而去。

走到酒館門口時,他故意頓了一頓。

那個陌生人的視線,果然如他所料,掃了過來。

顧惜朝用餘光鎖住那眼神。

——武功極高。

——霸氣威嚴。

——橫行無忌。

絕非官府中人,如此氣質,定爲綠林一方豪雄。

顧惜朝默默記住此人樣貌,踏出了酒館,轉身拐入與琴樓毗鄰的那條小巷。

小巷中有一隻不知名的鳥兒,站在石塊鋪作的路面上,踮起爪子跳行了幾步。

顧惜朝看得一時出了神。

一個名字,在他腦中漸漸成形——

楊志的義兄,南方武林中絕不可招惹、亦不可忽視的人物——連雲寨主,戚少商。

2,戚少商

(1)

“諸葛前輩,你可是在看那人所留下的劍?”

戚少商問。

面前的諸葛小花微微頷首。

“什麼樣的江湖客,會結賬走人,卻將自己的隨身兵器落下?”

很好的問題。

戚少商眯眼端詳片刻。

“木鞘鐵身,雖然怪異,但並不是把好劍。”

而那人行路姿態,眼神精氣,更加流露出一種姿態:他並非一個高手。

一個三流江湖客,留下一柄三流鐵劍。

算不算值得懷疑之事?

戚少商不知道。

因爲戚少商不是捕頭,諸葛小花纔是。

戚少商是綠林寨主,黑道豪雄。

但戚少商亦是武林人。

武林人的自保本能,令他永遠只選做最直接,最謹慎之事。

“小二,”他拍桌喚來店家,“那客人落下東西了,怎不給人送去?”

諸葛小花笑了起來。

最簡單而有效的手法。

“東南武林中並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小二去後,他悠悠開口,眉宇間透着睿智光華。

“哦?”戚少商濃眉一挑。

“一流武功,卻僞裝成三流平凡模樣;面有易容,但身量修長,身法必定走的靈動一路;手掌中並無劍繭,他慣用的兵刃並不是劍。——東南武林名冊之中,絕無此號人物存在。此人或與你我一樣,乃是從北方來此。”

戚少商訝然。

片刻之後,端起酒盞。“晚輩佩服。”

“行走公門,一點微末伎倆罷了。”諸葛小花隨口自謙。“如今周遭清場,戚少俠可否詳談花石綱之事?”

戚少商聽到花石綱三字,嘆了口氣。

諸葛小花並不追問,只是等他自行開口。

遲疑了半晌,戚少商終於開聲。

所說話語,雖不足以驚天地,動鬼神,卻直令諸葛小花,驚得說不出話來。

(2)

“我義弟楊志所押的那船花石綱中,有一塊奇石,原是在西湖邊的雷峰塔前,石上刻着‘鎮湖之塔’四字。”

戚少商飲了口酒。

“晚輩不知諸葛大人對鬼神之事是如何態度,但,此石,卻確確實實,乃是鎮壓臨安王氣之石。此石若去,恐怕會對整座臨安城,乃是整個國家社稷,有不可估量的影響……”

他言語之間,騰移閃爍。

怕就怕諸葛小花問一句:“你又是如何知曉?”

但諸葛小花沒有問,只是問道,

“何不瞞去此石?”

戚少商苦笑。“因當朝皇上,要運這批花石綱,本是爲了此石。”

諸葛不言。

戚少商只得解釋下去,“前輩當知,京師礬樓的那位李娘娘,頭痛之症已關生死。傳稱以此石中之王氣療治,可痊此症。——但此事荒謬無比,晚輩懷疑,朝中有奸臣與敵國勾結,欲以此事,有所謀圖。”

“茲事體大。”諸葛小花已清楚事情脈絡,“但偏偏又無法對人解釋,所以戚少俠無奈之下,只能找到老夫?”

“是了。”戚少商如釋重負,“晚輩曾與鐵二俠有一面之緣,又與楊志商議之下,覺得唯有向諸葛前輩做一個交代,才能安心。”

“那如今此石何處?”諸葛小花咄咄逼人,眼中射出精光。

戚少商即刻回答,“已被晚輩變了形狀,藏於西湖羣石之中。如今連晚輩自己亦不知道哪一塊石是鎮氣之寶,除非剷平西湖,再難動此石一分一毫。”

言語中,一派坦然無懼。

諸葛小花眼神一斂,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3)

李師師。

鎮塔之石。

臨安王氣。

花石綱。

件件都是攸關xing命的大事。

亦也是,敏感微妙的說不得之事。

連環事件串起的,卻是面前這名似知一切的江湖人。

諸葛小花看住戚少商。

“三十多年之前,老夫曾在杭州。”他一字一頓。“戚少俠究竟是何身份,可否告知?”

戚少商緩緩答。“在下生在杭州,幼習術法,諸葛前輩若真想要打通其中關竅,可設法查探,當年西湖琴樓之主。”

諸葛小花一震。

“晚輩言盡於此。”戚少商抱拳一禮。

“戚少俠請留步。”

諸葛小花站了起來。

在這一瞬間,忽然卻生了變故。

隔鄰的琴樓上,一聲刀劍相擊之音,伴着女人的一聲驚呼。

刀劍本是尋常兵器。

但那女人的驚呼,卻不尋常——

諸葛小花認識那聲音。

正是琴樓飛花。

戚少商與諸葛小花站位一前一後,卻是並排竄出的酒館。

直奔琴樓。

飛花閨房,就在臨着酒館的圍牆後門。

既有聲出,並不難定位。

諸葛與戚少商,雙雙穿窗而入。

(4)

一入那閨房,戚少商便知中計。

因房內有股奇怪的冷香味道。

青樓女子使用薰香,也是尋常。

但那股冷香,聞在戚少商鼻內,卻大大地不尋常。

他閉住鼻息。

然後看向諸葛小花。

是先前酒館中那把鐵劍。

好一個連環計謀。戚少商回想那個背劍之人的身姿。

鐵劍木鞘。

那是毒誘之因。

妓院中冷香氤氳,是毒誘之果。

“奇鯪香木,無毒。醉仙靈芙,無毒。兩者混合,便成不世奇毒——何人竟有此手段?”

戚少商一念之下管不得房中情態,直直去扶諸葛小花——

同嗅此兩種香味的,便只有戚少商與諸葛小花二人。

戚少商並不懼毒,但諸葛小花……

——諸葛小花果然應聲而倒!

幾道攻擊從四面而來。

戚少商知是四大名捕誤會自己暗害諸葛,卻也無從分辨,只得一一擋下。

避開了兩掌四腿三輪暗器,冷血一把先發後至,直來直去的劍,刺入了戚少商肩頭。

戚少商退出幾步,撞在牆壁之上。

四大名捕接住諸葛小花。

一團亂鬥之中,房中唯一一名女子,已然退至門口,眼看就要溜之大吉。

“回來。”

戚少商腰中軟索一揚。

正套中那女子脖頸。

“快助戚少俠擒拿此女。”諸葛小花盤坐地上,額上汗珠微現,卻沉聲道出指令。

3,花飛花

(1)

多年前,花飛花還只是一個小女孩。

自小家貧,被賣到了青樓之中。

先伺候的一位姑娘,擅彈琵琶,還傳是蘇大學士的私生女兒,十分風光。

飛花也跟着吃得好,穿得暖,七八歲的小女孩,給姑娘捶腿捏腰,調試琴絃,倒也愜意。

後來這位姑娘不知爲何,竟忽然慘死。

飛花一時找不到主子跟,差一點被鴇母安排去開了苞,做雛妓接客。

苦苦哀求之下,幸好又來了一位白姑娘,願意要飛花做侍女。

白姑娘懶惰囂張,卻是琴樓的頭牌。

飛花跟着她十分得勢。而此位姑娘並不喜多使喚下人的,飛花隨她的數個月中,竟是生生胖了一圈兒。

後來這位白姑娘又無端端地不見了。

不久,妓院無主,又被朝廷查封。飛花本無去路,卻幸運地被善人收養,認作了義女,還多了個幼弟。

十年之後,正欲嫁人,杭州城內卻突逢大變。義父義母在西湖邊兜售藕粉蓮子,卻在那日意外地被捲入湖中,溺水身亡。

彼時西湖上下亡故者達萬人之多,飛花帶着幼弟,無以謀生,兜兜轉轉,終於還是入了青樓。

不久後琴樓重開。飛花過戶到了自幼生長的彼處,那幾年臨安繁華,飛花雖是姿色平凡,但恩客不斷,倒是生生成了半個名妓派頭。

直到如今,又是二十多年過去。

當年佳人,已是半老之婦。

——但奇異的是,飛花的姿色卻保養得比富貴人家的女眷更佳。

直到如今,看來亦不過二十許人;而風姿韻致,更是獨好。

沒有人知道,飛花常葆青春的秘訣。

那本只是一張紙而已。

在她七八歲時,最後一次收拾白姑娘房間時,揀落的一張,嚴格來說,是半張帛紙。

上面寫着一些心法。

飛花並不知道那,便是三界中談之色變的,人慾囧囧。

她只是無意識地習練,從而挽住了青春,招攬了恩客,令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

後來她遇見了冷血,遇見了四大名捕,義弟又意外身亡——波瀾在煙花之地漫開。

(2)

戚少商以腰帶禁錮住飛花之脖頸。

同一時間,追命已經擋在了飛花身前。

“花姑娘請留步。”

身後,冷血冷森森還帶着血的劍鋒,斜斜指過來。

飛花嚇得大叫出聲。

——她只是練過半節媚術。

並無一點武功。

“將解藥拿出來。”

戚少商撕開衣襟,紮緊肩上傷口。

“什麼……什麼解藥,我不知道……”

她眼波中媚光一閃。

然後聲音中忽嵌柔情。

“我只知道,若此地有人忽然不舒服,或是病了,無法可想的時候,有一個江南偏方可以療治。”

飛花銀牙輕輕咬在紅脣之上。

“哦?”戚少商神色玄異。“什麼偏方,我也是本地人,怎麼從未聽說過?”

飛花甜甜笑起來。“那個偏方,我只可告訴一人,且,要用西湖邊一塊石頭來換。”

戚少商與諸葛小花對視一眼。

圈套中層疊圈套。果是衝着臨安花石綱而來。

“花姑娘,石頭我可以給你。”戚少商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一點都不似個黑道霸主模樣。“不過,我們要先聊上一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莫要問我。”飛花笑得愉快。“三個月前有個人找到我,要我以媚術挑撥四大名捕內鬥動手,然後給了我一味薰香之藥——我只是依足吩咐而已。”

四大名捕立在那裡。

彼此現出尷尬之色。

(3)

半刻鐘前。

飛花在壽席上借醉,流露出對追命的愛慕。

若算年紀,也只有最爲年長的追命,可配飛花。

鐵手本是四人中對飛花最有好感之人。但聽如此,怎能不贊同撮合?

冷血懵懂,但護義姊而已。

追命卻堅辭不受。

飛花便只是看向一直未出聲言語的無情。

比女人還要柔弱纖細的殘疾公子。

然後飛花問,“崔三俠,你是不是喜歡你的大師兄。”

她是認真能看得出來。

自從修習了那半頁紙上心法之後,她似乎很輕易便能夠看出來誰喜歡誰,誰又愛慕誰。

那些心意,都明明白白寫在了人臉上,飛花不明白,爲何世人竟看不到?

於是她說出事實。

一番爭辯質問之中,飛花暗以媚術推波助瀾。

終於冷血不耐。

一劍削翻了桌椅。

酒菜潑向無情公子的白衣。

“你做什麼!”追命推開冷血。

冷血劍一揮。

鐵手以掌接住。

便發出了兵刃交鳴之聲。

飛花恰時嬌呼一聲。

冷血的劍,與鐵手的掌。

諸葛小花焉能聽不出這奇特的交擊之音?

若非關心而來,又豈有把握,定能以奇毒亂之?

(4)

“此毒,真無解藥?”無情低聲暗問師尊。

諸葛小花淡淡搖頭。

“此毒無解藥是真。”戚少商忽然笑了笑。“但我這裡偏生不巧,卻有一粒能解百毒的藥丸。”

飛花皺眉,驚訝望住戚少商。

戚少商隨隨便便,便從懷中掏出一粒雪白色的丹藥。

“我家有個親戚,剛好有很多這種藥丸,上次給了我幾粒,說是包治百病——”

他將藥丸遞給諸葛小花。

無情蹙眉,“師……”

“多謝戚少俠。”諸葛小花毫無懷疑避忌,坦然將藥丸吞了下去。

飛花目瞪口呆。

“花姑娘,那個給你薰香又教你行事之人,有沒有跟你說,事成之後,你如何與他聯絡?”

戚少商笑嘻嘻地問。

“有……。”飛花嚥了口口水。

她已耗費無數精神在媚惑面前男子這件事上。

但他竟是毫無反應。

她亦看不出,這個男人面上所寫着的,是怎樣的□。

“但我不能告訴你。”

“爲何?”戚少商問。

“……我……他……”

“你喜歡他?”

飛花咬住下脣,不再回答。

“那好。”戚少商深深看了諸葛小花一眼。

諸葛小花略微頷首。

“飛花姑娘,你走罷。”

“走?”飛花欣喜起來。

她並未看到,一旁的鐵手與冷血,眼中流露出不捨的神色。

她只是生怕面前之人後悔,轉身便飛奔下了樓。

她穿的一件百蝶裙,隨着她的步子飛揚。

4,尾聲

多年前,戚少商與顧惜朝對過一掌。

琴樓背後的巷中,那名懵懂知了情愛,卻逃不出欲網的□,身上蝶衣飛揚。

忽然一枚不知名的暗器,自不知何處,鑽入了她的背心。

血花蓬地散放。

她還在向前跑,踉蹌幾步,才倒下來,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死亡。

同一時刻,戚少商已然飛掠到了那暗器的來處。

轟然一掌對接。

竟是五五分數。

然後有暗器從不可思議的角度迴轉來攻戚少商。

戚少商一閃之間,來人已從暗處逃脫。

自始至終,戚少商都未看到那人的模樣。

三個月後。

戚少商送楊志下山之後,忽覺口渴。

鄉野山間,遠遠望見旗亭酒肆,心中一動。

連雲山上,又掀一頁風雲。

一頁一頁,合了起來,便是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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