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聽見了嗎?”霍焰擡頭,憤怒無比的吼道:“你現在,總不能再否認,當年哥哥嫂嫂是被人陷害的,我娘當年死得冤枉了吧?我恨她,恨不得撕碎那個毒婦!”
鎮南侯輕聲嘆了一口氣,“焰哥兒,你受委屈了。”
霍焰怒道:“我不需要安慰!我要給我的哥哥嫂嫂和孃親報仇!”
“你要怎麼報仇?”鎮南侯冷聲反問,“現如今,朝廷對鎮南侯府的爵位忌憚頗深,正盼着出點醜聞,好奪了候府的爵位。如果鬧出大夫人毒害子嗣和謀殺你孃的醜聞,我這個做侯爺的,也是難逃干係啊!焰哥兒,你真的要看着爹丟了爵位,你也是去身份嗎?人生不能復生,勸你,還是多爲活着的人想一想。”
“我要報仇!”霍焰怒道。
“行啊。”鎮南侯冷聲,“那你就把你爹送到風口浪尖,等皇上評判,再把整個鎮南侯府都給毀了。還有你的心上人林映月,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以後都落一個家破人亡的悲慘下場!如果你願意用這般慘烈的代價去報仇,那就去吧。”
霍焰頓時感覺到呼吸不過來了。
鎮南侯狠狠瞪他,“有本事,就拿着你爹的身價前程,和你自己的,以及你妻兒的,一起去爲你娘報仇吧!趕緊去,我也早死早就清淨了。”
霍焰怔在原地不能動。
他恨大夫,血海深仇恨之入骨!可是他也清楚,時隔這麼多年,再爲哥哥嫂嫂和母親翻案意義不大。而且還會如同父親所說,讓朝廷盯上鎮南侯府的醜聞,藉機削去爵位!到時候樹倒猢猻散,旁人難保不會落井下石,再推鎮南侯府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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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跌倒何處可就沒準兒了。
霍焰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現如今,想到溫柔體貼的林映月,想到她腹中自己的親骨肉,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絆住了。
他的心在糾結,在死去的親人和活着的親人中間糾結,真是左右爲難!
“世子爺,奶奶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吃飯?”門外丫頭怯聲道。
“就來。”霍焰收回了紛亂心思,出了門,吩咐下人,“把章媽媽處死,屍首送還給章家領回去,對外就說章媽媽敗壞廚房賬目,畏罪自盡!”
至於大夫人的那兜破爛狠毒事兒,不能對外宣揚了。
雖然不能就此處死大夫人,但是那層窗戶紙已經捅破,爹也遮掩不了。將來,自然有別的辦法爲娘和哥嫂報仇,讓大夫人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爹現在不肯處死大夫人,除了顧及候府的聲譽,也是顧及蘇家,和即將跟白家聯姻的霍媛吧。哼!大夫人和霍媛還在做美夢,爹也矇在鼓裡,那就等着唱熱鬧大戲好了。
霍焰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
他朗聲大笑,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小廚房。
小廚房的章媽媽很快“畏罪自盡”,劉婆子如願以償,接替了廚房大管事,順帶還剔除了一些章媽媽的親信,換上了自己的人。如此一來,候府上下都知道大奶奶厲害,而且做得了主。只要誰能拿住大夫人親信的把柄,翻了天,就有可能撿到肥差!
因而那些不是大夫人的親信之人,都是蠢蠢欲動。
原先大夫人的心腹們,眼見主子病倒了,失去了管家之權,大奶奶又是風頭正勁,故而都是老實謹慎無比,不敢絲毫妄動。
一時間,候府風平浪靜。
林映月對着鏡子照了照面容,嘟起嘴,“哎呀,天天補來補去的,都胖了。”扭頭看向粉蝶,嗔怪道:“以後不許再勸我多吃了。”
粉蝶笑道:“這是世子爺吩咐的啊。”
林映月哼道:“不用管他。”
桃仙在旁邊幫她剝松子,一粒一粒吹了,遞過去,然後笑道:“世子爺說了,奶奶原先太過苗條纖細,長點肉,比從前更好看呢。”
林映月哼道:“男人的鬼話!什麼叫長點肉比從前更好看,是長一兩,還是二兩,萬一長多了,怎麼辦?我纔不信呢。”
粉蝶等人都是笑個不停。
葉仙笑道:“奶奶說話,真是詼諧有趣。”
桃仙跟着笑了一陣,卻道:“奶奶,今兒又有好幾樁人過來告狀,告的都是大夫人以前用慣的人。你看,這事兒要不要統一處置?還是商量個章程。”
“先不了。”林映月收斂了笑容,淡淡道:“處置了一個章媽媽,殺雞儆猴,讓那羣人暫時收斂便是,不必再起風浪。”
桃仙有點不甘心,遲疑道:“現如今,大夫人病着不能理事,章媽媽牽連的人又多,這可是除掉他們的大好機會啊。等到風平浪靜,奶奶要再想拿她們的不是,可就難了。”
林映月捻起松子吃了幾粒,徐徐道:“章媽媽是因爲咱們出其不意,打得她措手不防,再加上世子惱了章媽媽,才能處理的簡單幹淨。可是這也打草驚蛇了,其他的人就算手腳不乾淨,該抹平的,也早就偷偷的抹平了。”
桃仙道:“那咱們可以認真的查啊。”
“你是可以認真的查,我也不懷疑你差事辦事的能力。”林映月勾起嘴角,笑道:“只是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狗急跳牆?”
桃仙聞言一愕。
林映月冷笑,“難道要把他們都逼成章媽媽?這世上,誰不怕死?既然橫豎都是一死,爲什麼要引頸受戮?還不如魚死網破呢。畢竟我剛進門沒多久,根基不穩,太過心狠手辣容易招人恨,指不定就被人下絆子了。好歹,等我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再說。”
粉蝶點頭道:“是啊,還是奶奶和胎兒要緊。”
桃仙嘆了一口氣,不言語了。
林映月往椅子後背一躺,看了看桃仙和葉仙,心下感慨,----桃仙還是太急躁了。而且桃仙一心想着建功立業,爲自己立威,卻不怎麼考慮她這個主母,私心太重!葉仙又是一問三不知,遇事都往後躲,也是一個不堪重用的。
算來算去,只有孃家帶出來的粉蝶,因爲不能生育反倒更加忠心一些。
也罷,奴才也是有親疏遠近的。
林映月很是想得開。
正在怡然自得,擡頭便見霍焰拎着一個鳥籠子回來,笑道:“瞧瞧,這對畫眉長得漂亮不?喜不喜歡?爺買回來給你解悶兒的。”
林映月笑道:“你多陪陪我,就不悶了。”
霍焰一屁股在旁邊坐下,哼道:“爺可貴了。”
“是嗎?”林映月笑着和他開玩笑,瞅了瞅,“我瞧着,你還不如畫眉好看呢。怎地比畫眉還貴?倒是不划算了。”
“你這壞丫頭。”霍焰摟着她親了親,問道:“今天孩子鬧你了沒有?還想吐嗎?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
林映月微笑道:“都挺好的,並沒有特別想吃的。”
小夫妻倆正在說着體己話,忽地來了人。
一個丫頭立在門外道:“奶奶,三小姐來了。”
林映月坐起身和霍焰分開,對視了一眼,然後道:“讓三小姐進來罷。”回頭朝着粉蝶等人遞了眼色,示意她們站到前面,提防霍媛突然發瘋。
倒不怕她,而是怕她傷害到了自己的肚子。
霍媛穿了一身楊桃色的衣服,挽着墮馬髻,斜斜地墜在一旁,很有幾分嫵媚氣韻。再加上鬢角的金步搖,芍藥絹花,更是多添了幾分俏麗之色。只可惜,依舊臉上蒙着面紗,神神秘秘看不到真容,少了一份真切。
她一進門,便氣焰囂張的大聲道:“大嫂,現在你主持霍府的內宅事務,那麼就該一切都管起來啊。我和白逸之已經訂好了下月初六成親,怎麼到現在,府裡還是遲遲沒有絲毫動靜?你是存心想壞了我的親事呢?還是沒有能力管呢?若是前者,那是其心可誅!若是後者嘛,沒那個能力的話,就趕緊把這事兒交給我娘罷。”
林映月怎麼會把好不容易奪來的權力,再交給大夫人?心下知道對方故意找茬,因而也不惱,而是微笑,“你的嫁妝都是早已經準備好的,還有何可準備呢?只等吉日一到,白家那邊來迎娶便是了。”
霍媛冷眼看着她,挑眉道:“我說,你該不會是對白逸之還念念不忘,捨不得,所以不願意見他娶了我吧。”擡袖掩面一笑,“那可就不太好了。”
“你放什麼屁!”霍焰大怒起身,指着罵,“嘴巴再這麼不乾不淨的,就滾出去!”
“急什麼?我還沒有說完呢。”霍媛今天是故意過來找茬的,不緊不慢,怡然自得的挑火道:“要說大嫂這一胎懷得也挺快。哎呀,萬一……,這不是二哥你的種,而是白逸之留下來的骨血,要怎麼辦吶?哈哈……”
她還沒有笑完,就被霍焰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啪!”,動靜清脆響亮。
“你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不打那個賤貨?”霍媛憤怒的叫囂着,抓着霍焰,拼命的搖晃大哭,“我說的都是實話,又沒撒謊,她肚子裡的指不定是誰的種呢!嗚嗚……,你們把娘氣病了,就來欺負我……”
她滿嘴都是胡言亂語,污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