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
俗話還說得好，有錢的王八大三輩。
這兩個人的到來，一下子令這個小小的轄區派出所熱鬧了起來。而且，警方之前那種公事公辦的態度也得到了極大的轉變，甚至，他們又開始重新審問鴨舌帽，反覆觀看泊雅研發中心提供的監控錄像，以及向鴨舌帽的爺爺奶奶打聽最近幾天家中發生的一切大小事情。
夏一鳴冷笑：“果然是不抽鞭子不趕路。”
他扭頭看向慕海顏，向她問道：“看，你之前還覺得我是多此一舉吧？”
她不置可否。
不過，榮耀能夠趕來，慕海顏還是覺得有些意外。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這裡又遠離市區，他在接到夏一鳴的電話之後，第一時間出面解決，令慕海顏還是產生了一絲驚訝和感激之情。
一時間，還難以出來一個結果，她覺得房間裡有些憋悶，於是一個人出來走走。
“我陪你。”
柴思晨快速站起來。
慕海顏笑了笑：“別害怕，這裡到處都是警察，我就去走廊上站一會兒。”
她推門走出房間，沿着走廊，緩慢地走着。
走廊的盡頭有一臺自動咖啡機，每次只要投一元硬幣，就能自動接到一杯速溶咖啡。
慕海顏走了過去，下意識地摸向口袋。
“這種咖啡並不好喝。”
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她回頭看去，果然是榮耀。
“以前學校裡就有，沒想到這裡也有。”
她輕聲說道，然後想起來，自己的身上沒帶錢。
榮耀沒有開口，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兩個硬幣，接了兩杯咖啡，遞給慕海顏一杯。
“你不是說不好喝嗎？”
她又驚又喜，接了過來，用雙手捧着。
真沒想到，他竟然隨身攜帶着零錢。
“你不是想要嗎？”
榮耀有些無語，說真的，有時候他真的想不通女人的心理。
慕海顏抿了一口，果然是速溶的，味道一般。
“夏一鳴說，你嚇得不輕，那幫警察還不作爲，所以叫我過來一趟。破案的事情，我也不懂，只好去找他們的領導，看看能不能有新的進展。”
榮耀解釋了兩句，又打量了她幾眼。
看得出來，慕海顏確實因爲這件事而嚇得夠嗆。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有人教唆他這麼做，而不是恰好趕上了他在發病。警察也問過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麼仇家。”
說完，她心神一動。
會不會是鄭雨薇和那幫小混混找來的這個精神病，想要爲上一次的事情報仇？
因爲榮寵的關係，那天在大學城飯店的一羣人之中，最少的也拘留了三天，留下案底，嚴重的那個恐怕要坐好幾年的牢。他們一向跋扈慣了，這一次栽得這麼狠，難保不會心生怨恨，想要報復回來。
“你想到了什麼？”
眼看着慕海顏端着咖啡，有些出神，榮耀輕聲問道。
她一驚，急忙回過神，搖頭道：“沒事。”
但她的樣子，卻不像是沒事。
榮耀擰起眉頭，繼續問道：“你覺得不覺得，有件事挺奇怪的？”
這種情況下，其實並不適合聊天，可他既然這麼問，慕海顏只好勉強打起精神：“什麼事？”
他舉起手中的紙杯，送到脣邊，卻並沒有喝，再次開口：“好像你光鮮亮麗的時候，我都見不到，而你每一次表現出困窘的樣子，我絕對會第一時間欣賞到。”
她失笑：“這充分說明你我氣場不和，以後還是應該多多保持距離爲妙。”
榮耀啜了一口咖啡，本能地皺起了眉頭。
“好歹我也救了你這麼多次，你何必總是這麼尖銳地對我？如果是因爲那一次的事情，我向你鄭重道歉，我當時喝多了，神志不清……”
他的眉間形成一道丘壑，形容嚴肅。
慕海顏不願意再提起那個令自己不快的回憶，她有些排斥：“不要再說了。”
“難道一個人犯了錯，就沒有改正的機會？照你這麼說，大哥豈不是也不應該被諒解？告訴我，他究竟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和何靜臻的事情，他向你坦白過一切嗎？我說了實話，所以我是一個罪人，而他隱瞞了一切，所以就是你眼裡的好丈夫？”
榮耀明顯有些激動，聲音也擡高了。
剛好有人經過，情不自禁地朝他們兩個人所處的位置看了過來，目光裡充滿了好奇。
慕海顏頓時小聲提醒：“你不要喊！你要把其他人都吸引到這裡來嗎？”
雖然夏一鳴已經拜託過大家，不要把她險些被襲擊的事情說出去，但人多口雜，難免會有人透露出去。所以，她非常緊張，生怕自己一走神的功夫，網上關於這件事已經討論得熱火朝天，各種陰謀論鋪天蓋地，想闢謠都難。
“我又不是明星，我怕什麼？”
榮耀沒好氣地說道，大口大口喝着咖啡，然後把空杯隨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裡，整個動作看起來十分瀟灑。
“你！”
她有些無奈，對他剛剛建立起來的那麼一點點感激也灰飛煙滅，蕩然無存。
“你要是不心虛，倒是回答我的問題啊。”
他瞥了她一眼，冷冷說道。
慕海顏深吸一口氣，不答反問：“在大宅那一次，我偷聽到了你們兩個人的對話。我記得你說，榮寵和何靜臻去歐洲玩過幾天，是真的嗎？”
榮耀的眼中驀地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偷聽。
“先不要去批判我偷聽別人對話對不對。我只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一臉認真地看向他。
榮耀深吸一口氣：“如果是假的，你覺得他當時不會反駁我嗎？有一種承認，叫做默認。我以爲你早就應該想通，不至於跑來當面問我纔對。”
頓了頓，他也補充道：“我也一直想不通，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他一開始拒絕了靜臻的示愛，態度堅決，本不應該給她這種希望的，更不要說和她一起去國外遊玩。可現在，他們一個絕口不提，一個不在人世，我查不到更多的細節。”
看得出來，這件事已經成了榮耀心中的一個結。
慕海顏剛要說什麼，夏一鳴已經從走廊另一頭快步跑了過來。
“你們倆在這裡，我找了半天。有新發現！”
他飛快地說道。
榮耀和慕海顏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結束了剛纔的話題。
“什麼情況？”
夏一鳴急忙說道：“警察從鄒小偉的牀下面找到了五萬塊現金，一分不少，他還沒來得及去存起來或者花掉，他爺爺奶奶也不知道這筆錢是哪裡來的。後來，他終於肯說實話了，是有人在前兩天找到他，給了他這筆錢，讓他去嚇唬你。鄒小偉常年都是一副髒兮兮的樣子，喜歡戴黑色鴨舌帽，乍一看起來挺嚇人的，又是精神病，被抓住了也說不清楚，估計就成了最佳人選。”
五萬塊，對於這個困難家庭來說，的確是不少了。
而所謂的嚇唬，聽在鄒小偉的耳朵裡，也有了屬於他的解釋。
“他犯病的時候，就會很暴躁，大概是他自己也很害怕，所以導致了想要傷人的舉動。我問過了，他這種情況，和普通人的確不一樣，只能送到精神病院裡去。至於起訴……”
夏一鳴也覺得無奈，攤上這麼一個無刑事責任能力的傢伙，最後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按照法律，我們可以向他的監護人進行索賠。”
慕海顏搖搖頭：“你剛纔也看到了，他爺爺奶奶都那麼1;148471591054062大歲數了，還得照顧這個有病的孫子，我們索什麼賠啊。依我看，找到那個買兇的，纔是最關鍵的一點。”
一直沒有說話的榮耀忽然開口：“估計很難，也許根本就不是本人和他聯繫的，有人專門做中間人，在裡面穿針引線，吃回扣的。即便找到了這個中間人，他也未必會說實話，行有行規。”
夏一鳴也表示，的確如此。
慕海顏氣得吐出一口氣。
三個人沉默了片刻，榮耀做了決定：“不管怎麼說，查還是要查的，我會跟他們的領導再聊幾句。另外，你最近進出也要小心，幸好你馬上進組了，在劇組拍戲的話，和大家待在一起，還能相對安全一些。”
夏一鳴也提議：“要不要再給你加一個男性助理？”
慕海顏敬謝不敏：“不用了，一來是不方便，二來是我不習慣身邊帶好幾個人。”
真是說笑了，要是讓榮寵知道她的身邊還帶着一個男助理，非得怪她不可。
十分鐘後，他們離開派出所，各自上了車。
在門口，榮耀看到慕海顏的那輛保姆車，嘴裡還嘖嘖幾聲：“上百萬啊，大手筆。”
她聽着刺耳，忍不住回敬道：“一百萬而已，你也不是買不起。”
他討了個沒趣，悻悻上車，率先走了。
夏一鳴嘆了一口氣，對慕海顏說道：“私下裡，他是你的小叔，但更重要的是，他是你的老闆，你就不能對他客氣一點？別人巴結都巴結不來，你那是什麼態度？”
她也聽說了，公司裡有幾個新人知道了榮耀喜歡打牌，一連幾天陪着他，更有大膽的，直接就坐到他的懷裡。
睡了老闆，就等於拿到了長期飯票，新人出頭不易，誰不卯足了勁頭！
“他當初爲什麼會籤我，你我心知肚明，難道我還得感恩戴德嗎？”
慕海顏情緒低落，不等夏一鳴開口，說完，她就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