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慕海顏開口反駁，榮寵好像已經找到了突破口一樣，轉頭又去向慕時雨問道：“小雨餓不餓？”
慕時雨很沒有出息地連連點頭，兩隻小手按在肚子上，裡面還發出一陣嘰裡咕嚕的聲音，把榮寵逗得哈哈大笑。
他站直身體，一臉挑釁地看向慕海顏，向她問道：“聽見沒有？孩子餓壞了，別磨蹭，快走吧。”
說完，榮寵一把抱起慕時雨，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大步就朝着商業街走去。
慕海顏急忙戴上墨鏡，拎着醫生給慕時雨開的藥，飛快地跟上。
“小雨，想吃什麼？”
手邊是林林總總的各式商鋪，光是大型商場就有五六家，想吃什麼都有，根本不愁。
榮寵耐心地詢問道。
慕時雨很沒有懸念地喊出來三個字：“肯德基！”
他聽完，抽了抽眼角，回頭去看慕海顏，嘟囔道：“這麼1;148471591054062小的孩子，你怎麼能讓他吃洋垃圾？”
她不爲所動，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偶爾吃一次怎麼了？又不是每天都吃，他爸都不反對，你在這裡嚷嚷什麼？”
一句話，令榮寵的臉色變得鐵青起來。
倒是慕時雨非常諂媚地拽了拽他的手腕，細聲細氣地說道：“叔叔，我想吃雞翅。”
一肚子的火氣頓時發不出來了，榮寵很沒骨氣地點頭：“好，去和媽媽找座位，叔叔給你買。”
說完，他又問慕海顏吃什麼。
“隨便。”
她沒好氣地回答道。
榮寵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繼續問道：“我印象裡，這裡好像沒有叫‘隨便’的食物吧？你要是非要不可的話，那也可以，就是麻煩一點兒。”
慕海顏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怎麼麻煩一點兒？”
他沒好氣地說道：“問問肯德基所在的集團，有沒有出售的意願，買它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條件是在各個餐廳增加一款叫‘隨便’的商品，專門賣給你這種不知道自己要吃什麼的客人！”
聽着榮寵咬牙切齒的話語，慕海顏反而一下子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他更生氣了，這女人如果不是變得更聰明瞭，就是變得更蠢了，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更高一些。
“我笑你，總是這麼自以爲是。快去排隊，人越來越多了。”
慕海顏收斂起了笑容，向他的身後伸手一指。
榮寵回頭一看，果然，收銀處那裡已經迅速地排出了三條長龍。
他嘀咕一聲，急忙去排了。
慕海顏這才拉着慕時雨，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一張空桌。
母子二人坐了下來，耐心地等着。
“媽媽，這個叔叔好帥。”
慕時雨咧着小嘴，露出了一顆顆珍珠似的白色小牙齒，十分可愛。
“啊？”
慕海顏有些驚訝。
因爲她和程牧禾都是演員，因此，平時來家中做客的，也大多是娛樂圈裡的人。
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靚女，可以說慕時雨從出生以來，就是在美人堆兒裡一點點長大的，不說別人，單單是程牧禾的姐姐，以及他的外甥尹煥東，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和帥哥。
沒想到，一向喜歡對周圍人擺出臭臉的慕時雨，居然對榮寵青眼有加。
“東哥哥不帥嘛？我覺得東哥哥更帥一點。”
慕海顏小心翼翼地誘導着，反正，她不喜歡聽到自己的兒子去誇榮寵，哪怕只是童言無忌，那也不行。
“叔叔比東哥哥帥！”
慕時雨根本不聽，反而又做了一次對比，強調了一遍。
慕海顏不禁有些氣餒，想了想，她又不死心地問道：“那我問你，叔叔和爸爸，哪個帥？”
這一次，慕時雨似乎終於被難住了。
他歪着腦袋，想了半天，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轉來轉去，最後，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
“不知道。”
慕時雨泄氣地回答道。
他原本覺得，叔叔更帥一點，但又怕爸爸知道以後，感到傷心。
所以，他只能說不知道。
“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小雨，今天見到叔叔的事情，咱們不跟爸爸說，好嗎？”
慕海顏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頂，輕聲叮囑道。
慕時雨似乎很聰明，並沒有問爲什麼，而是馬上點了點頭。
他以爲，是媽媽也不想告訴爸爸，他們今天遇到了一個更帥的叔叔，於是立即同意了。
其實，慕海顏是不希望程牧禾知道，榮寵居然見到了慕時雨。
雖然她知道，程牧禾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更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可有些事情還是太挑戰人性了，她不願意去做任何試探別人的事情，尤其是對程牧禾。
她喜歡目前的這種生活狀態，這是她拼命換來的一種平衡，但這種平衡非常微妙，也非常脆弱，稍不留神，就會被打破了。
對慕海顏來說，榮寵就是一個可以令平衡消失的不穩定因子。
又等了片刻，榮寵一手舉着一個托盤，艱難地穿過人羣，走了回來。
“聊什麼呢？”
他放下東西，好奇地問道。
“叔叔帥！”
慕時雨邀功似的大喊了一聲，又怕慕海顏會生氣，急忙把頭縮了回去。
一聽這話，榮寵不禁眉飛色舞起來：“小雨誇我帥啊？哈哈，我也這麼覺得。”
他一邊說着，一邊摸了摸下巴，早上剛剃過鬍鬚的地方摸起來十分柔軟，於是，榮寵想也不想地俯下身體，親了一口慕時雨的小臉蛋。
孩子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但沒有閃躲，還用小手抱着榮寵的臉，也在上面胡亂地親了半天，留下了不少閃閃發亮的口水。
慕海顏實在看不下去了，讓慕時雨趕快坐好，準備吃飯。
榮寵隨手抓起一張餐巾紙，把臉擦了擦，也坐了下來。
“你幹嘛買這麼多？吃不完不是浪費嗎？”
慕海顏看清眼前，生氣地問道。
“不是你要吃‘隨便’嘛，所以我就隨便買了。吃不完打包，不算浪費。”
榮寵又用她的話把她噎了回去。
她沒搭理他，用溼巾給慕時雨擦了手，這才允許他吃東西。
榮寵在一旁看着，忽然輕聲開口道：“你……你把孩子教得很好。”
慕海顏連眼皮都懶得擡起來，低下頭，給自己擦手，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他的話：“自己的親骨肉，能不好好教嘛？”
就算不是親生的，在一起生活這麼久了，朝夕相對，也會產生很深的感情，比如程牧禾就是一個例子。
他十分清楚，慕時雨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對這個和自己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程牧禾做得可能比大多數親生父親還要更好，完全讓人挑不出一點兒問題。
“小雨本身就很聽話，大概是現在的小孩普遍都比較早熟吧，我看他好像什麼都懂，有時候只是故意要發脾氣，但道理是明白的。”
看着正在咬着雞翅的兒子，慕海顏輕聲嘆了一口氣。
即便她用了一切辦法，儘量多陪孩子，但對於那些勇於犧牲的全職媽媽來說，自己和小雨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太少了。
一想到自己接下來又要進劇組，搞不好三四個月都在外地工作，期間說不定只能回來一兩次，慕海顏的心中就十分發愁，連胃口都沒有了，什麼都吃不下去。
“現在的小孩都聰明得很。”
榮寵也順着說了一句，然後就不說話了，只是看着一旁專心吃東西的慕時雨。
說起來，慕時雨雖然才兩歲多，但吃起東西來卻派頭十足，動作不急不慢，食物在嘴裡嚼得很認真，吃幾口雞翅，吮一口果汁，看上去吃得有滋有味的，十分有趣。
榮寵看了大半天，從來也沒有意識到，看小孩吃飯這麼有意思。
一旁的慕海顏忍不住提醒道：“你不是說你餓了嗎？那你怎麼不吃？看着就能飽了？”
他這才收回視線，隨手拿了一個漢堡，胡亂地填着肚子。
慕海顏剛咬了一口漢堡，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她急忙嚥下去，擦了擦嘴，然後拿起手機。
一看見來電號碼，慕海顏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接了起來：“牧禾。”
聽到這個名字，正在吃東西的一大一小都停了下來，側耳傾聽。
慕時雨小聲說道：“爸爸。”
“我原本也想給你打電話來着呢，小雨的入園手續都辦好了，下週一正式過去了。我剛帶他去醫院體檢，現在在外面吃飯。你呢，吃飯沒有？你一定得好好吃飯，別把身體搞垮了……嗯，好，我知道。今天晚上回家嗎？我想和你說說小雨入園的事情……那好吧，我等你，多晚都可以，你記得吃飯……”
兩個人在電話裡說了幾句，程牧禾答應慕海顏，今晚爭取回家，只是時間暫時還不知道，可能會比較晚。
她也告訴他，自己會等。
放下手機，慕時雨生氣地說道：“爸爸不和我說話！”
慕海顏笑了，敢情，小傢伙是生這個氣呢。
“爸爸很忙啊，他也很想小雨呢，答應明天早上和你一起吃早飯，好不好？”
她連忙哄道。
程牧禾倒是沒有這麼說，但是，既然他今天晚上回來了，那麼明天早上應該也在家纔對，所以，慕海顏也就替他許諾下來，先哄好慕時雨，以免他又要發脾氣了。
“真的嗎？我想爸爸了，我要爸爸陪我玩！”
慕時雨果然高興起來，繼續咬着雞翅，還晃了兩下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