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站在原地，全都在拼命回想着，自己最後一次見到慕時雨，究竟是什麼時候。
“會不會是在司機上來幫忙搬行李的時候？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在電梯那裡，你和我媽在說話，等司機拿着行李下去，我也跟着回來了。在那段時間裡，你有沒有見到小雨？”
榮寵率先開口。
慕海顏無措地搖了搖頭：“我只顧着和你媽說話，她走了以後，我就去把金鐲子收進書房的保險櫃裡。等我出來以後，我們兩個人就說話……我真的沒有印象了！”
“你先彆着急。這樣吧，你再在家裡好好找一遍，我讓物業的人去調監控，這裡是封閉式公寓，出入都需要有鑰匙，一般人進不來，也出不去。不過，我們首先要確定孩子真的不在家裡，否則的話，大張旗鼓地找了一遍，最後卻在家裡找到了孩子，太說不過去了。”
榮寵倒是還能保持着冷靜，對慕海顏大聲說道。
她點頭，把兩套公寓全都找了一遍，就連角落都不放過，可還是沒有見到慕時雨的身影。
“不要和媽媽玩躲貓貓了，小雨，媽媽認輸，你贏了，快出來吧！”
慕海顏聲音沙啞地在各個房間裡大聲喊着，她感到一陣陣天旋地轉，再也站不住了，只能靠着牆壁，艱難地喘息着。
“物業的人找到了剛纔的監控，他們說，小雨的確是在剛纔溜出去的。我媽下樓的時候，正是早高峰，公寓裡有不少人都在那個時候出門上班，根據監控畫面，小雨跟在一個女人的後面一起走出去的，保安還以爲是媽媽帶着孩子出門，也沒有特別在意……”
又過了幾分鐘，榮寵走了過來。
他剛說完，就看到慕海顏的臉色明顯不對，不僅蒼白，而且額頭上還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榮寵毫不遲疑，一把將她抱起來，要帶她回臥室。
“我不去，我要去找小雨！”
慕海顏徹底清醒過來，她一把抓住榮寵的手腕，急急問道：“那個女人，確定不是人販子嗎？”
他搖頭：“不是，也是公寓的一個業主，保安對她有印象，她也有一個小孩，和小雨差不多一個年紀。所以，小雨跟在她的身邊，他們並沒有覺得奇怪。”
她反應了一下，頓時哭了起來：“小雨肯定知道沒有鑰匙就出不了門，所以故意跟着人家一起往外走！有一次我帶他下樓玩耍，樓上有一家的保姆阿姨忘記帶鑰匙，讓我給她行個方便，我就拿了鑰匙開門，讓她跟我們一起進來的……”
聽了慕海顏的話，榮寵也明白了。
這小鬼倒是聰明得厲害，看一次聽一次就明白了，而且還知道專挑人多的時候往外溜！
“別哭，我這就打電話報警。監控只能拍到公寓的大門，小雨出門之後去了哪裡，我們誰也不知道。你再好好想一想，他究竟能去哪兒？”
榮寵先把慕海顏放到沙發上，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讓她儘快冷靜下來。
她的牙齒咯咯作響，雙手捧着熱水杯，也在不停地顫抖着。
耳邊傳來了榮寵的聲音，他正在和警察說明情況，而慕海顏卻有一種自己好像在做夢的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太陽穴好像針扎似的一跳一跳。
她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內側。
疼痛喚醒了她，讓她知道，這不是在做夢！
小雨真的不見了！
慕海顏緊握着水杯，雙眼一眨不眨，拼命地思考着，他到底會去哪裡。
因爲她不想讓慕時雨過多曝光，所以，從他出生以後，慕海顏和程牧禾就很少帶孩子去公共場所，活動範圍很小。
她和程牧禾的家，幼兒園，家附近的一個街心公園……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小雨還能去哪裡了！
問題是，他一個小孩，即便腦子裡想去一個地方，憑着雙腳，也走不到那裡！
“我已經報警了，一會兒會有警察上門來做詳細調查。你有沒有想到，小雨有什麼可能會去的地方？”
榮寵打完電話，走過來問道。
慕海顏連連點頭：“他這兩天一直鬧着要回家，他會不會回去了？”
“就算他想，他現在也未必在那裡，很可能還在路上……”
他憂心忡忡地說道。
果然，兩個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不管了，我先讓人過去看一眼。”
說罷，榮寵給李和曦打電話，讓他多帶上幾個人，去程牧禾和慕海顏原來的住處查看，再派人在一路上打聽，有沒有人看見過慕時雨。
“他應該不會坐地鐵和公交車，如果他坐出租車的話，我們可以找電臺幫忙，讓出租車司機們留意一下。他們每天在路上跑着，說不定有人能見到小雨，假如他在路邊攔車的話，那就更好辦了。”
慕海顏覺得，小雨再聰明，也不可能找到地鐵站裡去，畢竟他沒有親自去過。
“不好說，他在電視裡看到過，未必不懂。”
榮寵不敢太武斷，也不敢放棄任何一種可能。
很快，得到消息的華美薇也一路折返回來，她聽說慕時雨趁亂跑出去了，不禁萬分自責，覺得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
“都怪我，要是我不來，孩子不就不會丟了嗎？要是找不到，就算我死了，也償還不了啊……”
華美薇用手捂着臉，嚶嚶啜泣着。
“媽，都這種時候了，你就別添亂了。跟你沒關係，你留在家裡，萬一有人遇到他，給送回來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你回來正好，就在這裡等着，我和顏顏出門去找！”
榮寵顧不上再去安慰她，拿了外套和車鑰匙，一把拉過慕海顏的手，兩個人大步走了出去。
慕海顏用手緊緊地抱着慕時雨的一件衣服，他走的時候穿得並不多，這兩天降溫，她一想到孩子在外面遊蕩，有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就心如錐刺一般，痛得快要滴血。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她沒有資格脆弱。
“我看左邊，你看右邊。”
開出小區，榮寵和慕海顏一人看向街路的一邊，都希望能夠看見慕時雨的身影。
有好幾次，慕海顏在路旁看見小孩的背影，心裡都“咯噔”一下，懷疑是她的小雨。
可惜，都不是，他們只是和慕時雨年紀相仿，穿着相似的小男孩而已。
她咬着手指，剋制着想要哭泣的衝動。
“放心，電臺那邊已經發布了求助廣播，如果有司機看見他，就會聯繫我們了。李和曦也帶人出發了，一會兒就能趕到。還有，警方暫時排除了是人販子把孩子帶走的可能，他們基本上可以肯定，小雨是自己離開家的，他是不是覺得在家太無聊，想自己出去玩一玩？”
榮寵一邊開車，一邊向外張望着，同時又把最新的進展告訴給慕海顏。
她不停地搖着頭，面帶焦急：“他雖然貪玩，但卻懂得分寸，不會因爲玩，就偷偷跑出去……”
說着說着，慕海顏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一下子愣住了。
“怎麼了，是不是想到小雨可能去哪裡了？”
見她不說話，榮寵立即反應過來。
慕海顏點點頭：“我在想，小雨會不會去牧禾開的那家咖啡店了？我們帶他去過幾次，他很喜歡那裡，而且，有一次牧禾還告訴小雨，他說自己以前不太開心的時候，就會去那裡一個人待着。”
榮寵一挑眉毛，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小雨最近不開心，所以也想學着程牧禾的樣子，去那裡一個人待着？”
她也不太確定，嘆了一口氣：“也許吧，誰知道呢，又或者，他覺得只要自己去那裡，說不定就能見到程牧禾，小孩的想法我們也搞不清楚……我把地址告訴你，你快帶我過去看看！”
慕海顏報上地址，榮寵立即在下一個路口改了方向。
快到咖啡店的時候，他按照慕海顏的話，把車速降下來，靠着路邊，緩緩地開着。
而她則是把車窗搖下來，不停地向外張望着，口中大聲喊着：“小雨！小雨！”
榮寵看着另一邊，也是來回地搜尋着，他多麼希望，自己在下一秒鐘就能看見那個熟悉的小小身影向這邊飛奔過來。
慕海顏的手機響了，她顧不得接聽，一旁的榮寵馬上接起來：“喂。”
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我找媽媽。”
他鬆了一口氣，腳踩剎車，靠邊停下來。
“小雨，你在哪裡？我是叔叔，我和你媽媽在一起！”
榮寵抹了一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聽見聲音，慕海顏轉過身來，一把搶過手機，大聲喊道：“小雨，小雨！我是媽媽！你在哪裡？”
一口氣喊完，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本地手機號碼。
緊接着，那邊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你好，你是這個小孩的家長嗎？我和同事在路邊看到他的，你們現在能不能來接一下？要是不能1;148471591054062儘快趕來，我們就只能帶他去附近的派出所了，因爲我們是出來見客戶的，快來不及了。”
慕海顏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裡涌動着淚花，她急忙哽咽着說道：“謝謝，謝謝你們！你們現在在哪裡，我們很快就到！”
年輕男人報上了一個地址，她一聽，距離這裡不太遠，離他們的住處只隔了兩條街而已。
榮寵二話不說，立即發動車子，和慕海顏一起去接慕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