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自己都笑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把之前喝的酒消化得差不多了，這才各自上車，分別離開。
榮寵坐在車上，掏出手機，添加了一個備忘信息。
時隔多年，他總算調整好了心情，能夠以一種比較平和的態度去面對何靜臻。
他雖然自認爲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何靜臻在活着的時候，對他糾纏不休，榮寵當時沒有能夠完美地處理這件事，任由事情持續惡化下去，甚至還出了人命。
所以，在他的心中，一直不願意面對何靜臻的死。
到了現在，他終於做好了準備。
差不多同一時間，慕海顏抱着洗得香噴噴的慕時雨回到臥室，將他放在牀上。
那條同樣也被洗得乾乾淨淨的白色薩摩耶犬就睡在地板上，一見到他們回來了，立即興奮地搖起了尾巴。
雖然只是剛滿月的小奶狗，可也懂得誰是自己的主人，不過半天的時間，它就和慕時雨混熟了，一人一狗，形影不離。
其實，慕海顏的心中十分擔憂，她害怕狗咬了孩子，更害怕有什麼傳染病，一直惴惴不安。
好在這條狗實在很乖，性格溫和，她不小心踩了它一腳，它居然強忍着，沒有發出叫聲，只是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這下子，慕海顏也狠不下心來了，只好上網查了不少的相關知識，挨個看一遍，學一學別人是怎麼做到讓家裡的孩子和寵物和諧相處的，多取取經，避免可能的危險。
“小雨，你要睡覺了，狗狗也要睡覺了。”
慕海顏擦拭着慕時雨的頭髮，不容置疑地說道。
“我要爸爸。”
慕時雨跪在牀邊，伸手抓了抓小狗的毛，一臉委屈地說道。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程牧禾還是沒有回來。
慕海顏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到半夜，他恐怕不會回來了。
她只好勸道：“你現在乖乖睡覺，等眼睛一睜開，就能見到爸爸了，然後一起吃早飯。”
慕時雨有些沮喪，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許讓大雨上牀睡，它必須在它的小牀裡睡。不然的話，你翻身的時候，有可能會壓死它，你想讓它死嗎？”
臨走之前，慕海顏叮囑道。
慕時雨立即說不想，然後老老實實地鑽進了被窩。
關上房門，慕海顏輕聲嘆了一口氣。
她回到主臥，洗了澡，一邊看劇本，一邊等着程牧禾。
夏一鳴強烈建議慕海顏接下這部戲，她考慮了幾天，實在想不到拒絕的理由，所以也就答應了下來，唯一的要求是，要等到慕時雨去了幼兒園，差不多適應了之後，她再進組，正式開工拍戲。
這個要求倒也不過分，所以《大唐煙雲》劇組方面一口答應了。
另外，慕海顏需要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裡，迅速增肥，至少十斤，這樣才更貼合唐代美女的形象。
柴思晨特地製作了一個增肥食譜，按照上面的要求，她每天要吃六頓飯，食物以易消化、高蛋白、高熱量爲原則，睡前一杯熱牛奶，還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她喝了一口牛奶，心裡想着，多睡覺是不可能了，平時熬夜習慣了，現在能睡，反而睡不着。
正想着，樓下已經傳來了聲響，兩道車燈明晃晃的。
慕海顏愣了愣，意識到是程牧禾回來了。
剛十一點，他回來的時間要比自己預想的早得多。
原本，她都已經做好了要等到半夜一兩點鐘的思想準備。
整理好睡衣，慕海顏急忙下樓。
“你回來了？”
程牧禾一見到她，馬上就走了過來，一把把慕海顏抱住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動了動，剛動了一下，程牧禾便聲音嘶啞地開口：“別動，我只想抱抱你，一會兒就好。”
聲音不大，語氣裡透着滿滿的疲憊。
慕海顏便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他果然放開了手。
“你是不是沒吃飯？我熱點湯給你喝。”
她轉身就去了廚房。
程牧禾沒有攔住她，脫了外套，扔在一旁，然後徑直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了下來。
等到慕海顏端着一碗湯走出來的時候，程牧禾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打着微微的鼾聲。
她知道，他是太累了，需要打一個盹兒，並不會睡太久。
二十分鐘以後，慕海顏重新端起碗，又把湯熱了一遍。
等她再次端出來的時候，程牧禾已經醒了，坐在沙發上，雖然依舊憔悴，但臉色比剛纔好多了。
“燙，吹一吹再喝。”
慕海顏把碗放到茶几上，輕聲說道。
“又熱了一遍吧？我居然睡着了，真是……”
程牧禾有些不好意思。
“你太累了。”
慕海顏伸出手，撥拉了一下他額前的頭髮，發現其中居然已經冒出來了幾根白髮，十分刺眼。
她頓時鼻子一酸，心中瀰漫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等過了這一陣就好了。我知道，家裡的事情最近都是你一個人在做，我都沒有幫上忙，真是辛苦你了。就連今天晚上，我答應你早一點回來，也拖1;148471591054062到了現在。”
程牧禾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慕海顏急忙說道：“你是爲了公司的事情，我理解。何況，孩子的教育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倒是你，明顯瘦了一圈，我雖然擔心，可也做不了什麼……”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差不多了，趁熱喝吧。”
慕海顏將湯匙遞給程牧禾，他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在程牧禾喝湯的時候，她就將幼兒園的大體情況向他描述了一遍，還告訴他，小雨今天的表現很好，一點兒都不怯場，也不怕生，看樣子應該可以適應集體生活。
“真的？那就好。我之前還一直覺得，現在送到幼兒園會不會太早了，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多了。”
程牧禾喝完了湯，擦了擦嘴，也高興地說道。
這可以說是連日來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事情嗎？今天白天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我總覺得你說話的語氣好像有一點奇怪，還以爲你有其他的事情要跟我說。”
見慕海顏搖了搖頭，程牧禾有些驚訝地說道。
她馬上反應過來，一定是因爲當時榮寵就坐在自己的身邊，所以她的語氣變得不太自然，被程牧禾聽了出來。
他一向細心，再加上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對彼此的一些細微變化都很瞭解，所以程牧禾才產生了這種感覺。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面試結束的時候，小雨不想去醫院體檢，我拉扯他的時候，不小心把他弄摔了，膝蓋破了一點，沒什麼大礙。但我挺自責的，怕你說我。”
慕海顏小聲說道。
一聽這話，程牧禾這才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怎麼了。一點小傷，沒什麼。男孩子嘛，少不了磕磕碰碰的，而且小雨的倔脾氣一上來，你肯定拿他沒轍。”
他太清楚了，這母子兩個人都夠倔的，碰在一起，肯定互不妥協。
慕海顏笑了起來：“只有你能對付得了這個混世小魔王。”
程牧禾伸手按了按額頭，有些無奈地嘆息道：“趕快忙完這一段時間，我真的有一點力不從心了。”
她心頭猛地一驚，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司出什麼事情了嗎？”
他苦笑一聲，擡起頭來，定定地看向慕海顏：“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懷疑這一切都是榮寵在背地裡搞的鬼。說老實話，我一直想不通，既然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爲什麼隔了這麼久才動手？”
她被程牧禾看得一陣心慌，喃喃地說道：“也許……也許他忽然想起來了吧……誰知道呢……”
他看着她，搖了搖頭：“會不會是因爲你？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不希望你跟着我吃苦遭罪，所以才一直沒有下手，讓我可以有條件爲你提供一個足夠好的生活環境？”
這種話，如果是在以前，慕海顏絕對會當做是程牧禾在跟自己開玩笑。
可是，他現在說出這番話來，她就無法繼續那麼想，更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牧禾，”慕海顏慢吞吞地說道：“如果你感到後悔了，那麼，我當初說過的話依舊作數，我隨時都可以讓你重獲自由，我和小雨不會成爲你的累贅……”
程牧禾眉毛一擰：“你這是什麼話？你和小雨是我的家人，怎麼會是累贅？我沒有任何抱怨的意思，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只不過是想要聽一聽你的想法。”
她依舊搖頭：“我沒有什麼想法。你應該知道，我不願意再去揣測他的任何心理。何況，你剛纔的話，好像在暗示我，我和那個人之間餘情未了。”
這麼一來，已經近乎是一種控訴了。
程牧禾沒有急於辯白，他承認，在剛剛那一瞬間，自己的確是毫無自信。
“算了，別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你的公司吧。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慕海顏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我要去貸一筆款，搞不好，可能要用這棟房子做抵押。”
猶豫了半天，程牧禾還是無奈地說道。
她點點頭，平靜地開口：“一會兒我去書房把房證什麼的找出來，明天叫人把家裡好好打掃一下，等人來評估。要是還不夠的話，我那裡還有一些錢，之前都用來買基金了，我聯繫一下銀行的朋友，讓他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