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寵一把抱起他,不停地哄着。
幸好,這些天以來,他們已經相處得很好了,慕時雨很信任榮寵,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雖然不捨,可工作要緊,慕海顏還是努力地壓下了心頭的不捨,和夏一鳴一起離開,前往藏區,準備進組,正式開始《誰知風雨來》的拍攝。
前一個星期,對慕海顏來說,猶如在地獄裡生存。
她的高原反應略顯強烈,即便如此,慕海顏每天還是要完成大量的戲份拍攝。整部戲裡,只有她一個女演員,其他演員都是男人,都大呼吃不消,更何況一個年輕女人。
風吹日曬,兩個月過得飛快,由於資金並不寬裕,劇組上下省吃儉用,加快進度,已經把藏區部分的戲份殺青,還有一小部分需要返回中海拍攝,大概再有十天就可以全部拍攝完畢。
慕海顏和劇組一起回到中海,她太想慕時雨了,而且劇組所在的地方,信號不是很好,尤其一到大風天,信號不穩,連視頻都不能保證。
一走出來,慕海顏就看見了榮寵和慕時雨,一大一小正在貴賓通道外翹首張望着。
她一路飛奔,連行李都不要了。
一把抱起慕時雨,慕海顏險些閃了腰。
她又驚又怒:“誰允許你吃得這麼胖的?你再胖下去,我就抱不動你了!”
被抱在懷中的慕時雨嘻嘻地笑着,用手環抱着慕海顏的脖子,他不停地親吻着她的臉頰,口中還嚷道:“我替媽媽吃!”
她哭笑不得,看向榮寵:“肯定是你乾的好事,我都說了,小孩不能吃太多,幼兒肥胖也會導致各種疾病,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年代了,生怕孩子吃不飽,填鴨一樣地喂。”
他聳聳肩:“誰讓你不在家,我每天做那麼多好吃的,扔了浪費,只好全都便宜這個小吃貨了。你現在回來了,當然由你來吃。”
一家三口回到家中,讓保姆帶着慕時雨先去玩,榮寵則是和慕海顏一起走進了書房。
“要不要去洗澡?我幫你放水。”
他輕聲問道。
慕海顏連連搖頭,她一把抓住榮寵的手,焦急地開口說道:“你知道的,我在藏區,那裡的信號不穩定,之前審判結果出來的時候,我都不太清楚,一直想着等到回家以後,讓你親口跟我說的。”
華俊蘭的案子已經判了,那個高律師果然厲害,憑着三寸不爛之舌,以及所謂的精神病鑑定證明,真的令法官手下留情,相信了榮楷然之死並非是蓄意謀殺,認定華俊蘭是在沒有完全民事能力的情況下犯罪,最後以“間歇性精神病發作,無責任能力”作爲判決結果,要求強制入院,接受治療。
“等一下,我拿判決書的複印件給你看。”
榮寵知道慕海顏一直記掛着這件事,所以,他也沒有再耽誤時間,直接從抽屜裡拿了一沓紙,讓她親自去看。
慕海顏接了過來,飛快地瀏覽了一遍。
看完之後,她不禁有一點泄氣:“不愧是金牌大狀啊,哪怕是死了人,都能扭轉乾坤。我的想法還停留在殺人償命,沒想到,只要肯出高價,還是能夠保住命的。”
榮寵失笑:“沒錯,聽說那個高律師和她的團隊靠着這個案子,賺了將近千萬。而且,很多有錢人聽說之後,都請她去做自己的私人律師,相信她的實力。”
慕海顏放下判決書,無可奈何地說道:“成了活廣告唄,真氣人。”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榮寵的手就開始不老實了起來。
“你幹嘛?我還沒洗澡呢。”
她被撩撥得氣喘吁吁,不由得輕聲抱怨道。
“一起洗。”
榮寵湊近慕海顏的耳根,語氣繾綣。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直接走進衛生間。
分開了整整兩個月,無論是榮寵還是慕海顏,都十分想念對方。今天終於見面,兩個人自然難掩熱情,整整在浴缸裡糾纏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彼此全都筋疲力竭,他們才簡單地衝洗了身體,回到牀上,相擁而眠。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榮寵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實在睏倦,閉着眼睛,伸手摸索着,拿到手機,湊到耳邊,啞聲問道:“什麼事?”
那邊說了幾句話,一下子把榮寵的瞌睡蟲給趕走了。
他騰地坐起來,瞪大雙眼:“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現在是幾點?”
聽到聲音,慕海顏翻了個身,也醒了過來。
“好,我馬上過去!”
榮寵放下手機,用力地抹了一把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出什麼事了?”
眼看着他的反應不對勁,慕海顏也急忙坐了起來,疑惑地問道。
扭過頭來,榮寵定定地看着她,過了幾秒鐘,他纔回答道:“小姨死了。”
慕海顏還以爲自己睡毛了,她也足足用了好幾秒鐘的時間去消化榮寵的話,這才驚愕道:“死了?死了?好好的,怎麼會死?她又沒有被判刑,只是在精神病院裡接受治療,每天吃得好睡得香,這根本不可能!”
說完,她搖搖頭,還是覺得情況不對。
“是真的。”
榮寵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來,往身上套着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
慕海顏也起身穿衣服,和榮寵一起出門。
他們急匆匆地趕到華俊蘭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她的屍體已經被單獨放在一旁,還沒有被挪動過,警察也已經來了,正在向醫院裡的人做着問詢,試圖瞭解當時的情況。
“她是我小姨,怎麼會忽然死亡?”
榮寵先表明身份,然後向醫院的值班主任問道。
“童顏,你認識吧?是她乾的。”
一聽到這個名字,榮寵和慕海顏對視一眼,全都1;148471591054062明白了。
“是童顏殺人?”
他知道,童顏也在這家醫院,她在華俊蘭之前就在這裡接受治療,狀態同樣不穩定,時好時壞,每次犯病就會聲稱自己是豪門少奶奶,又哭又笑的,連幾個男人都招架不住。
“對,本來她們兩個人不在同一樓層,平時是見不到的。最近頂樓漏水,需要重修屋頂,我們就把原本在頂樓住的一部分病人轉移到樓下,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童顏又見到了華俊蘭。她趁着午休,掰斷了牙刷,把其中一截插進了華俊蘭的喉嚨裡。等護士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身體都涼了。”
值班主任描述着事情的經過,聽得榮寵和慕海顏二人不寒而慄。
“天啊,太可怕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慕海顏一把抓住榮寵的手,來回搖晃着,面色慘白。
一把牙刷做兇器,插進喉嚨而致死,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令人感到恐懼!
這是有着多麼深刻的仇恨,才能做出來的舉動!
看得出來,童顏真的是恨透了華俊蘭。
她因爲一時貪念,成爲了別人的一枚棋子,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年紀輕輕就導致精神錯亂,的確也令人唏噓同情。
哪怕瘋了,童顏還是牢牢地記着,她要報仇。
“屍體還在外面,你們要不要看一下?”
榮寵搖了搖頭:“不必了,等警察調查完畢,我會派人來處理她的後事。謝謝你,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剛好,警察來詢問情況,值班醫生又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走出值班室,榮寵和慕海顏全都沉默着。
他們看見,兩個警察正在合力把華俊蘭的屍體擡了出去,據說,法醫還要再重新檢查一下,才能真正確定死因。
“真是冥冥中註定,如果華俊蘭不花高價請金牌律師爲自己做辯護,她也就不會被鑑定出來有精神疾病,沒有精神疾病,她也就不會被強制入院,在這裡接受治療,不在這裡,自然也就不會遇到童顏,死在她的手上。”
慕海顏仰頭看着天空,感慨地說道。
“的確是這樣,小姨當初一定還很高興,覺得自己躲過一劫。沒想到,該來的躲不了,她殺了榮楷然,最後自己也死在了童顏的手上……”
榮寵深吸一口氣,面色悵惘。
本以爲一切都結束了,可惜的是,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任誰也沒有想到,真瘋的童顏竟然會殺死假瘋的華俊蘭,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我通知我媽,她還不知道呢。”
榮寵拿起了手機,把這個消息通知給華美薇。
她先是一愣,繼而大笑,最後,大笑又變成了大哭。
“我只有她這麼一個孃家人,現在,她也死了……”
華美薇在電話另一頭嚎哭不止,幾次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這對姐妹鬥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如今,天人永隔,一切鬥爭都再也沒有了意義。
“我派人去接你,小姨的後事,要儘快辦了。”
嘆了一口氣,榮寵輕聲說道,然後掛斷了電話。
臨走之前,他和慕海顏看到了被單獨隔離的童顏。
因爲殺了人,她現在已經成了全院的重點看護對象,不能和其他病人再有任何的接觸,由專門的醫護人員二十四小時看管。
“我是榮太太,把你們這裡最貴的都拿出來,我老公會買給我的!”
童顏一個人自言自語,擺出驕傲的表情,大聲說道。
隔着玻璃,榮寵和慕海顏看着她瘋瘋癲癲的樣子,全都說不出話來。
離開精神病院,兩個人的心情都十分低落。
“惡有惡報,希望隨着她的死,能永遠結束這一切。”
站在路邊,榮寵眺望着遠方,握緊慕海顏的手,他輕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