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鬧着玩的,說到做到。
慕海顏的大姨媽來勢洶洶,從上週日晚上到現在,榮寵足足忍了五天。偏偏,他還不肯分房睡,每天晚上只能看,不能吃,最多就摸摸抓抓幾下,她只要一嚷着不要,他就不敢再進一步了。
所以,一對上榮寵的視線,慕海顏就立即乖乖閉嘴。
想了想,她不甘心地小聲說道:“那我去洗澡。”
說完,她一點兒也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動作靈活地衝向衛生間。
“一起。”
榮寵跟在後面,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的鈕釦,然後追上她。
走進衛生間,他特地賊兮兮地去看了看擺在角落裡的垃圾桶,發現裡面沒有衛生巾,也沒有衛生棉或者護墊之類的,於是放下心來,一臉滿足地跨進了浴缸。
慕海顏在卸妝,剛把假睫毛摘下來,就聽見榮寵開口說道:“明天得去買禮物了,除夕要回家裡,總不好空着手。”
春節、中秋之類的重大節日,以及父母的生日,他都會回家,準備好禮物,人人有份。
她愣了一下,算算日子,的確就剩下兩天了。
“哦,好的,一共需要多少份禮物,一會兒我們寫下來,明天去買,最好一口氣都買完。”
榮家是大家族,遠的不算,近的就不少。過年的1;148471591054062時候,大家都會聚到一起。往年如此,今年更不會例外。
“今年來家裡的親戚一定只多不少,因爲都想要見見你嘛。搞不好,家裡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又有的忙了。”
榮寵抹了一把臉,有些頭痛。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他疲於應付。
“我又不會和長輩聊天,到時候只能陪着乾笑,臉都笑僵了。”
慕海顏一臉憂愁,揉了揉兩頰,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那樣的場面會有多麼尷尬。
一直到兩個人洗完了澡,在牀上膩歪的時候,她還是惦記着這件事,頻頻走神。
榮寵的男性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他又怒又氣:“你想什麼呢?眼神都沒有焦距!”
慕海顏愣了一下:“啊?我在想,榮家會不會有很多規矩,我第一次去,又是春節,萬一做錯了什麼,或者說錯了什麼……”
豪門媳婦哪裡是那麼好做的,不僅要容貌和性情一流,更要八面玲瓏,還要會討公婆的歡心,更重要的是,即便再長袖善舞,也絕對不能搶走丈夫頭頂的光環,要懂得忍讓,克己,守禮,甚至是犧牲。
而這些,她好像哪一方面都不符合。
就單單是做演員這一點,就少不了拋頭露面,很可能會被夫家人詬病。
榮寵似乎沒有想到回家過年這件事會對她有這麼大的影響,甚至已經產生了不小的壓力。想了想,他攬過慕海顏的肩膀,和她一起靠在牀頭,低聲說道:“有些事情,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爸和我媽結婚的時候,年紀比我現在還大幾歲,家裡人一直催他,但他不爲所動。”
她忍不住感慨:“那他一定很愛你媽媽,寧願等待一個對的人,也不願意將就,不願意湊合。”
他看向遠處,兀自嘆息:“我以前也是這麼想。可是,你見過一對恩愛伴侶可以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嗎?我是指,夫妻間那種正常的交流,而不是在公衆面前所展現出來的形象。”
家家都有難唸的經。
“你的意思是說,你懷疑你父母兩個人貌合神離?”
榮寵苦笑一聲:“大概在榮耀上小學的時候,他倆就分房睡了。我媽給出的理由是,我爸睡覺打鼾,吵得她睡不好,她有神經衰弱,夜裡聽不得聲音。”
慕海顏有些意外,看起來,榮家也許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和睦。
自己作爲一個新婦,的確要小心一些才行。
“我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我能感覺到,我爸很愛我媽,可我媽……”
他搖搖頭,有些低落。
“不會是……你爸在年輕的時候,做過對不起你媽媽的事情,傷了她的心?”
慕海顏大膽地猜測着,除了這一點,她暫時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了。榮楷然高大帥氣,身家豐厚,對人也和藹,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丈夫。但是,他的妻子卻與他同牀異夢,這其中一定有一些不爲人知的糾葛。
“你要說別的事情,我或許不敢保證,但出軌這種事,我爸絕對沒有做過。我們榮家的男人,壓根就沒有這種基因,比如我。”
榮寵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還不忘順帶地表揚一下自己。
“算了,我們做小輩的不願意受長輩的管束,反過來呢,做長輩的也不願意被小輩的肆意揣摩。”
慕海顏嘆了口氣,準備睡覺。
她摸了摸頸間,一片溫潤滑膩。
是鄭旭東給她的那個羊脂玉掛墜,慕海顏猶豫再三,還是戴上了。她覺得,這上面還殘存着屬於鄭思危的一絲氣息,可以陪伴着自己,就好像父親從未離去一樣。
榮寵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一隻大手滑入被子下面,準確地找到他渴慕已久的一處銷魂所在,輕捻慢揉,徐徐圖之。
不一會兒,慕海顏就氣喘吁吁了。
她把臉埋在他的肩窩,啞忍着,很快敵不過他刻意的撩撥,嚶嚶啜泣起來。
他最喜歡看她這種嬌弱無力,又百媚千嬌的樣子,兩顆潔白的小牙齒好像受不住了似的,緊咬着下嘴脣,時不時地鬆開,從喉嚨深處溢出幾聲破碎的喘息,
那聲音,聽在耳朵裡,就像螞蟻咬,就像小貓撓,能把他整個人都給點燃了,恨不得立即化身禽獸,只要能馬上把她全都吃下肚子裡,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置之不理。
強迫自己,故意拖延着時間,果然,慕海顏等了半天,都不見榮寵有下一步的行動,她反而有些着急了。
“求我。”
他聲音沙啞,薄脣微動。
她氣得撞開他的手,翻過身去。
榮寵嘆氣,重新覆蓋着她的嬌軀,在慕海顏的耳邊絮絮地說着情話。
兩人折騰了很久,渾身粘膩,一起衝了澡,相擁入眠。
睡到半夜,榮寵耳尖,隱約聽見懷中有聲音。低頭一看,他發現慕海顏一頭是汗,嘴脣嚅動,身體也在不安地扭着。看樣子,她應該是在做噩夢。
果然,幾秒鐘之後,她大喊一聲,悠悠轉醒。
一見到榮寵,慕海顏連想也不想,一把抱住他,口中喃喃:“嚇死我了,我夢見我爸一身是血……”
說來也真奇怪,自從鄭思危出事以後,她幾乎從來也沒有夢見過他。
雖然一向都不是迷信的人,但每逢清明,慕海顏去掃墓的時候,都會再三懇求鄭思危,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請他入夢來,讓她再見他一面。
“別害怕,做夢而已。”
榮寵輕拍着慕海顏的後背,等她稍微平靜下來,起身下牀。
“擦擦汗,彆着涼,我給你倒杯水。”
他抽了張紙巾,按在她的臉上,然後推開臥室的房門。
等榮寵出來的時候,發現慕海顏赤腳站在地板上,正在衣櫃裡翻找着什麼,連睡衣從肩膀上滑了下來,也沒有察覺。
他走過去,把水杯遞給她:“找什麼呢,先回牀上。”
慕海顏一手接過,喝了一口,搖搖頭:“我找個東西,一定得找到不可……啊,在這裡!”
她在一件羊絨大衣的口袋裡摸到了一個硬物,頓時一喜,伸手掏了出來。
榮寵定睛一看,竟然是個火柴盒。
他不禁失笑:“我老婆大半夜不睡覺,就爲了找一個火柴盒?”
雖然,他也承認,這個小小的金屬火柴盒做得十分精美可愛,的確是女人們都會喜歡的小物件兒。可是,爲了這麼個東西,她也不怕着涼,是不是有點太興師動衆了。
“我爸用過的。我不想弄丟它。”
慕海顏緊緊地攥在手裡,然後才一路跑上牀,重新鑽進了被窩。
榮寵無奈地搖搖頭,端起熱水,讓她再喝兩口。
她喝了熱水,然後舉起手裡的火柴盒,困惑地說道:“這裡面刻了一串數字,但我一直想不通是什麼東西,總不會是下一期的彩票中獎號碼吧……”
他爲她的腦洞感到無語。
“我看看。”
榮寵接過那個火柴盒,迎着燈光,在慕海顏的指示下,終於也看到了那串數字。
“355762?這是什麼?”
慕海顏白了他一眼:“原來你也不知道啊,我還以爲你全知全能呢。”
“全知全能的那是上帝。我怎麼會什麼都知道。”
榮寵摸着下巴,沉吟片刻以後,方纔開口:“我懷疑,可能是銀行保管箱的數字密碼。現在很多銀行都採用指紋識別,需要本人驗證過指紋,才能打開保管箱。但也有一種例外,那就是承租人如果預見到自己的死亡,或者不能親自前往,就會設置一個緊急密碼,一旦啓動,任何人拿着它,都可以去取出保管箱裡的東西。”
他的分析令慕海顏面色一怔,她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怪不得毫無頭緒。
“但是,只知道密碼,也沒什麼用。全世界有那麼多家銀行都有這個業務,我們總不能拿着密碼,一個個去試吧。搞不好,還會被有心人盯上,反而惹來麻煩。”
他打了個哈欠,搖搖頭,勸她不要再想了。
“也是。就算真的如你所說,有個什麼保管箱,也就早被紀委的人翻個底朝天了,他們連我家的地下室都沒放過。”
慕海顏嘆息一聲,將火柴盒放到枕下,蜷縮在榮寵的懷中,再一次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