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跟着程牧禾東奔西走，加上不斷學習，見識世面，在這幾年裡，慕海顏的嘴上功夫的確見長。
但是，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努力剋制着自己，不去做一個尖酸刻薄的女人。
既然人不犯我，我自然也不去隨便犯人。
可人若犯我，我也不能讓別人好過，即便不能馬上報仇，也會一直記在心裡，伺機而動。
這是她的一貫準則。
聽到榮寵的笑聲，慕海顏狠狠地飛過去一記眼刀。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她恐怕已經把他千刀萬剮無數遍了！
“也是，我們出來得夠久了，應該回去了。”
葉冉故作平靜地說道。
倒是榮寵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緩緩開口：“我乏了，先走一步。你要是想留下，那就多坐一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葉冉慌了，連忙出聲挽留：“可你說的，今晚一定會陪我的！”
慕海顏不理會他們二人，直接走到女洗手間的門口，因爲她已經看到了一路小跑而來的柴思晨。
“出什麼事了？”
柴思晨的手上抱着一條厚厚的羊毛披肩，外加一副墨鏡，一見到慕海顏，她便直接衝過來，抖開披肩，將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地包裹起來，口中還叮囑道：“外面很冷，別感冒了。”
說完，她才留意到身邊的情況不對勁。
一見到榮寵，柴思晨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以及他臉上的那道傷口。
“看到程先生沒有？”
慕海顏抓着披肩，飛快地戴上墨鏡，低聲問道。
柴思晨這纔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我從工作通道直接進來的，沒經過宴會廳。”
“出去再說。”
慕海顏丟下一句，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她走得很急，出門之後，剛拐過一個彎，就險些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到。
“對不……”
慕海顏還沒有說完，就被一把抱住，緊接着，熟悉的聲音傳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她擡起頭來，正對上程牧禾充滿關切之情的一雙眼睛。
說也奇怪，剛纔那種情況之下，慕海顏都沒有哭，可一見到他，她頓時委屈起來，一頭就撲到了程牧禾的懷中。
聽見懷裡傳來了1;148471591054062哭聲，聰明如程牧禾似乎猜到了什麼。
再加上，他在出來之前就發現，原本應該坐在不遠處的榮寵也不見了，他的座位是空的。
“乖，沒事了，我們回家。”
程牧禾輕撫着慕海顏的背脊，柔聲安慰道。
柴思晨緊隨其後，也走了過來，她正在給司機打電話，讓他想想辦法，一定要把車子直接開到門口這裡。
“走不走得了？要不要我抱着你？”
程牧禾一邊檢查着慕海顏身上的擦傷，一邊問道。
她不停地抽噎着，搖了搖頭。
不等程牧禾再次開口，榮寵和葉冉同樣一前一後地從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出來。
三個人一對視，都微微一怔。
在此之前，榮寵和程牧禾都在不少的商務場合上見過面，但從未有任何的直接交流，就如同慕海顏和葉冉一樣，兩個人都是王不見王的存在。
沒想到，今天晚上真是一個好時辰，居然全都遇到了。
一見到榮寵臉上的傷口，程牧禾就篤定，他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至於葉冉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想必心裡更不會痛快。
“車已經停在門口了，趁着外面沒有記者，我們先走吧。”
柴思晨接到了司機的消息，她沒有留意到身後有人，語氣輕鬆地說道。
只是，程牧禾和慕海顏誰都沒有動，也沒有開口。
她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愣了片刻，柴思晨纔回頭一看，看見榮寵和葉冉並肩而立，就在幾米開外的地方，她立即明白過來，忍不住在心頭哀嘆一聲，真是冤家路窄！
早知道這麼熱鬧，寧可不來也好。
“都到齊了，終於能湊成一桌麻將了。”
榮寵慢條斯理地抽出西裝口袋上插着的那塊方巾，擦了擦臉頰上的血。
血原本已經開始凝固了，他這一擦，傷口又裂開了，新的血液重新流出，看起來更加恐怖。
可榮寵好像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一樣，臉上反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事，先走一步。”
程牧禾護着懷中的慕海顏，略一頷首，不打算滯留。
萬一被有心人看見，又不知道要編造出什麼樣的新聞標題來，聳人聽聞，奪人眼球。
“你有沒有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蛇在冬天快要凍死了，看起來很可憐，但一到春天，它就會重新活過來，還會要你的性命。還有，你有沒有聽過美女蛇的故事？越是長得漂亮的女人，就越是有一副蛇蠍心腸，小心可不要因爲貪圖美色，卻被反咬一口啊，程總。”
榮寵憂心忡忡地提醒道，彷佛十分好心似的。
站在一旁的葉冉很配合地笑了。
程牧禾並沒有動氣，也看向榮寵，朝他笑了笑：“榮先生，葉小姐在你身邊待了這麼多年，你卻在話裡話外擔心她爲人精明，對你不忠，連我這個外人聽了都替她感到委屈。如果沒記錯，葉小姐出道也有十幾年了，既然事業已經穩定了，感情也要儘快有着落才行，雖說豪門難嫁，但大家都等着喝兩位的喜酒呢。”
話音剛落，葉冉的臉色就變得白裡帶青，顯然是有氣，又無法發泄。
第一，程牧禾故意曲解榮寵的意思，話頭一拐，說她纔是忘恩負義的小人。第二，程牧禾拐彎抹角地說她一把歲數了，還沒嫁出去，而且未必能夠順順利利地成爲榮太太。
就這兩點，就足夠葉冉氣得今天一整晚都別睡了！
而且，明明是榮寵和程牧禾的對話，卻扯到她的身上來，葉冉本想發火，又礙於榮寵也在場，只能隱忍。
畢竟程牧禾成功地戳中了她的痛腳——大家都在等着看她到底什麼時候能嫁進榮家，可不要竹籃打水一場空纔好。
“有好消息的話，我一定會通知到位。”
榮寵沒有佔到什麼好處，他只好及時停手，鳴鑼收兵。
程牧禾又一點頭，攬着慕海顏快步離開，走到酒店門口，和柴思晨一起上車。
等他們走遠，葉冉才低聲說道：“馬上去醫院吧，你的傷口很深，恐怕會留疤呢。”
她也不瞎，當然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敢多說而已。
榮寵皺起了眉頭：“深嗎？”
他拿出手機，給李和曦打電話，讓他也把車開到門口這邊，馬上過來接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
葉冉急忙說道。
她領了獎之後就出來找榮寵，也不打算再回去了。
“不用了，有你在，太惹眼了。我讓李和曦從我去醫院，讓醫生處理一下，司機留下來送你回去。”
他們是一起來的，不過，榮寵一開始也做了兩手準備，讓李和曦也開車跟過來，方便自己獨自一個人離開。
事實證明，他的準備不是多餘的。
一聽到榮寵拒絕自己一同前往，葉冉急了：“我怎麼能一個人留下呢？這可是臉面啊，萬一留疤，可就是破相了啊！”
榮寵的聲音冷淡下來：“我又不靠臉吃飯，不像你這麼在意。”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關心你，還關心出罪過來了？傷你的人不是我，你有怨氣也不要發泄到我的頭上來！”
作爲一線大牌，葉冉也不可能完全沒有脾氣，何況她已經忍了很久。
榮寵沒有理會她，他看見李和曦已經把車停到了門口，於是邁步就向着前方走去。
沒想到，葉冉卻忽然不依不饒了起來，她急走幾步，追上榮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聲喊道：“既然說到這裡了，那我就問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和我結婚？”
在一起這麼久了，她頂着一個女朋友的頭銜，卻是虛有其表！
榮寵不會在她的住所過夜，當然也不會允許葉冉在自己的任何一處住所裡過夜，如果她在國外工作，無法回國，他會在每一個重要節日爲她準備禮物，鮮花、鑽石，甚至是房產，當然只是讓身邊的助理去準備，外加一通簡單的問候電話。
對葉冉來說，她一度以爲，自己和榮寵的相處模式，像極了一對結婚超過十年的老夫老妻，相敬如賓的同時，漸行漸遠。
但是，他從來也沒有提過分手，也沒有和其他女人傳出任何緋聞。
“結婚？你想結婚了？我以爲最近兩年是你在海外的重點發展時期，你應該沒有結婚的打算。不過，要是你願意，我就去安排。”
榮寵難得地愣了一秒鐘，停下了腳步，平靜地說道。
葉冉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她重複道：“我想結婚？難道你不想嗎？什麼叫要是我願意，你就去安排？你的人生計劃裡究竟有沒有我的存在？”
憋了這麼久，她也早已到了極限。
既然一觸即發，那就不吐不快好了！
榮寵眉頭更緊了：“這種問題，我現在不想回答。至於結婚的事情，我會安排，然後讓人去和你溝通，你有什麼具體的想法，也可以和他們說……”
在他看來，婚紗，拍照，場地，酒席……這些細節，統統交給專業的婚慶會所就可以了。
“要是你和慕海顏辦婚禮，你也是這種態度嗎？”
葉冉懷疑自己中了邪，竟然脫口說出了那個女人的名字。
果然，榮寵的表情已經不足以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