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了個沒趣，榮寵的心裡有一點點不是滋味兒。
但是，他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覺得有所收穫。
這麼一想，鬱卒的心情頓時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剛巧，李和曦拿來了幾個合同，讓榮寵過目。
他看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問題，提筆簽字，很是痛快。
“趙太太送來了不少頂級鹿茸，說讓你補一補身體。”
李和曦收起東西，站在一旁，忍着笑意，一字一句地彙報着。
“媽的，拿着我的錢來孝敬我，還指望我去謝謝她嗎？都給老頭送去，我不需要那玩意兒。”
榮寵沒好氣地罵道。
他吃什麼鹿茸，吃完不怕燥得睡不着覺嗎？
“可能是覺得你和葉冉分手了，早晚還會找新的女朋友，提前準備着。”
李和曦垂着手站在一旁，想要發笑又不敢，只能繼續憋着。
“胡說八道。”
榮寵氣得臉色發青，他還沒有好脾氣到任由這些老孃們在背後八卦自己那方面能力的地步！
“把東西都送到老頭那裡好了，愛吃不吃，不吃喂狗。”
他揮了揮手。
話音剛落，李和曦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一聽，詫異道：“榮夫人來了？你們怎麼敢攔着，等我下去！”
新來的保安沒有見過華美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門口直接把她給攔下來了。
放下手機，李和曦嚇得直冒冷汗，嘟囔道：“這可完了，得罪大人物了。榮總，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你媽媽來了！她這一回還不得都算在我的頭上，她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啊！”
榮寵也是一愣：“我媽來了？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下去接。”
說完，他站了起來，下去迎接華美薇。
果不其然，華美薇的臉色不是很好，不過她也沒說什麼，跟着榮寵進了電梯，一路走到了他的辦公室。
關上門，榮寵才含笑問道：“媽，你怎麼來了？出來逛街，路過這裡？”
他早就看出來，華美薇今天的脾氣不順，所以格外小心翼翼，唯恐招惹到了她，白白被罵一頓都是輕的。
“沒事就不能來嗎？難道你這裡是什麼我來不得的地方？當年你第一次來這裡，還是我牽着你的手走進來的，現在你長本事了，居然讓人把親媽攔在門外！”
華美薇憤憤開口，顯然是有些生氣了，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只能在兒子的面前發泄着內心的不滿。
“這是什麼話，媽，何必和員工過不去，犯不上。再說，就算是我，也不敢說集團上下的人都認識我，我去下面走一圈，不知道我是誰的員工多如牛毛，人家只不過賺一份工資，不是來做信徒的。是不是這個道理？”
榮寵好聲好氣地勸道。
聽他這麼一說，華美薇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媽，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是不是我爸又和你吵架了？”
榮楷然最近心情不好，逮着誰訓誰，家裡的人不多，1;148471591054062挨個輪了一遍，現在大家都是能躲就躲。
“我懶得搭理他，一條老瘋狗，還真以爲關起門來可以繼續做皇帝嗎？想得美！他今天要是來了，也得被攔住，說不定當場就得氣暈過去！”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華美薇氣得反而笑出聲來：“哪天就把他誆來，非得氣死這個老東西不可！”
榮寵頓時頭大，急忙擺了擺手：“千萬別，我可不想攤上這種事！”
這裡沒有外人在場，母子二人說話不需要顧忌什麼，所以華美薇很直白地說道：“他要是現在死了，反倒是一件好事，能免了不少的麻煩。萬一哪天回過味來，又要喊律師上門，修修改改他那份破遺囑！”
榮寵沒有說話，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華美薇也旁敲側擊地開口：“榮耀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這個月不是姓何的忌日麼，又去掃墓了吧？真是冤孽，年年一到這個時候就魂不守舍的，別出什麼意外才好。”
說到後來，語氣裡也多了一絲關切。
榮寵應了一聲，沒說什麼。
“算了，我今天來是有正事找你。”
見他興致缺缺，華美薇從隨身的昂貴手袋裡掏出來一本影集，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還是過去的樣式，如今看上去有一點老土。
榮寵看到她手上的東西，也不禁笑了：“這什麼出土文物，被你給淘出來了？”
華美薇嗔怪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還出土文物，裡面都是你小時候的照片，你是出土文物？”
她的話引起了榮寵的興趣：“我小時候的照片？我怎麼沒見過。媽，有這種好東西你也不早拿給我看看，我小時候一定很可愛吧，給我瞧瞧。”
說罷，他起身，走到華美薇的身邊，挨着她坐下來，伸手去拿影集。
榮寵翻開一看，第一張照片上面就是一個沒穿衣服的大胖小子，小手緊握，閉着眼睛，被放在體重秤上，上面顯示着七斤六兩。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嬰兒不會就是我吧？這麼醜，皺皺巴巴的，怎麼看起來像猴子？”
華美薇伸手去戳他的額頭，笑着開口：“不是你還是誰？可把我折騰壞了，疼了兩天兩夜才生下來。要知道，在你出生那個年代，七斤六兩可是夠胖了，別的小孩都是五六斤。”
榮寵繼續向後翻着，心裡忍不住好奇，不知道慕時雨那個小胖子出生的時候是幾斤幾兩重。
“我可不是來找你看老照片的。我有話問你。”
華美薇見他看個不停，急忙伸手攔住，又掏出手機，找到一段視頻，遞到榮寵的眼前。
他一愣，低頭去看。
“這裡面的小男孩，就是慕海顏的兒子，對不對？這幾天都在網上議論着，連家裡的保姆阿姨都在八卦，我當然也看到了。”
華美薇神色嚴肅地問道。
那段視頻，榮寵不僅看過了，還保存了下來，放在手機裡。
被她這麼一問，他頓時有些不解：“是她的兒子，幹嘛？”
“你看看這張照片，這是你三歲時候拍的。”
華美薇拿過影集，向後翻了翻，找到一張照片，又把手機裡的視頻打開，放到照片旁邊，進行對比着。
“你自己看。”
榮寵依言看了一眼，不禁有些發愣，他好像不相信似的，瞪大雙眼，忍不住又看了半天。
“看出來了嗎？”
華美薇扣上影集，拿走手機，一臉凝重地問道。
他不說話，整個人好像產生了一種如墜迷霧的感覺。
“這不可能，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沉默了幾秒鐘，榮寵回過神來，立即否決了華美薇的猜測：“媽，不管像還是不像，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爲什麼？”
她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問道：“你不孕不育？你有死精症？”
他汗顏：“那倒不是。”
華美薇哼了哼：“這不就得了，你沒毛病，她沒毛病，你們倆在一起那麼久，這孩子又這麼像你，你就一點兒也不懷疑？”
榮寵大聲辯白道：“我說不是就不是。再說了，如果真是我的，她幹嘛不告訴我？還有，這孩子假如是我的，你覺得程牧禾會當成自己親生的，一手養到這麼大？他又不是傻瓜，一心一意給別人養兒子。”
他的話令華美薇臉色一白，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倉皇，不甘心地動了動嘴脣，似乎有話要說，不過，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榮寵自覺失言，急忙解釋道：“確實，看起來是有那麼一點像，但是，媽，你別忘了，我小時候的確是大眼睛高鼻樑不假，這孩子雖然也是大眼睛高鼻樑不假，可全世界那麼多大眼睛高鼻樑的寶寶，總不能都是我的吧！真是應了那句話，漂亮的孩子總是相似的，難看的卻各有各的難看！”
他的腔調逗笑了華美薇。
來的路上，她確實感到惴惴不安，越看越覺得太像了。
那個叫小雨的男孩，那小模樣兒，那神態，簡直就和榮寵小時候如出一轍，像得不得了。
她又不敢拿去給榮楷然看，只能一個人跑來問他。
“真的沒可能？”
華美薇還是不太放心。
無奈之下，榮寵只好向她坦白：“我實話和你說了吧，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告訴我爸，我前些年就去做了結紮手術，因爲不想要小孩。”
她一聽，大驚失色，伸手去捶他的胸口，嘴裡連聲唸叨着：“你這孩子，你這孩子！你爲什麼要做這種蠢事！你這個年紀，生兒育女有什麼不對？就算生了孩子，也不影響你什麼，不用你懷，不用你帶，都是現在那些不結婚不生孩子的說法，簡直要毀了你們這代人！”
榮寵哭笑不得，一把抓住華美薇的手，無奈地說道：“媽，我又沒說一輩子都不要孩子了，以後想要孩子，再去做一個小手術就可以了，你不用這麼激動。”
她冷靜下來，嘆息一聲：“要真的是你的孩子，我覺得更好，一定要把他接回來。你不懂，隔代親總是親的，如果你爸知道了，說不定也跟着高興起來。”
榮家家大業大，不可能讓自己的親生骨血流落在外，所以，華美薇今天才急不可耐地來找榮寵問個清楚，一定要弄明白孩子的身世不可。
可是，他態度堅決，又搬出了結扎，她也覺得不可能了，難免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