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想幹什麼?”赫連徵喝多了,滿腔的怨恨和委屈被酒精一催發,他整個人看起來呈癲狂狀,看得陸小川心驚肉跳。
脫完衣服,他長腿一跨直接上了牀,往陸小川身旁爬:“不是說你是我的小妾麼,在正宮娘娘還沒嫁進來之前,你這個小妾要做什麼你會不知道?過來,否則我弄死你!”
陸小川短暫的驚恐過後,無視赫連徵的警告,掀開被子從另一邊跳下牀,但剛一着地,痠軟無力的雙腿就出賣了她,她直接癱軟在地上。
赫連徵迅速下了牀,抓住她的衣後領,像拎一隻死狗一樣把她拎起來,往牀上一甩。
陸小川摔了個眼冒金星,但比疼痛更讓她驚恐的是赫連徵隨之壓上來的身體,男人的身體帶着焦灼的熱度,燙得她渾身都像紮了刺一樣,她拼命的嘶喊掙扎:“赫連徵……放開,放開我……”
這些呼救從她嘶啞的喉嚨裡發出來語不成調,赫連徵被她的掙扎弄得沒了耐心,乾脆扒下她的衣服,將她雙手反剪在身後,綁了起來……
瘋狂的一夜,以陸小川昏死過去收尾,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多希望再也不要醒過來,這樣就不用面對那些屈辱的現實了。
陸小川醒來時,手背上正扎着吊針。
她發燒了。
身上每一處都在叫囂着疼痛,提醒她發生了什麼事,許來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連腳步都放得很輕。
赫連徵卻不在。
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是,原本以爲發生了這樣的事,陸小川肯定會尋死覓活,可是陸小川從睜開眼睛那一刻開始就一直表現得很平靜,是那種心如死灰的平靜。
讓她喝水就喝水,讓她躺下休息就休息,甚至在容姨端了小米粥上來時,她還很配合的吃了。
大家都很驚喜,陸小川終於想通了。
赫連徵一直到晚上纔出現,只是他神色頹喪,衣服還是亂糟糟的,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敢擡頭。
那副樣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陸小川面無表情的低頭看着自己的指甲,沒有理他。
赫連徵慢吞吞的蹭到牀邊,低頭內疚的看着陸小川:“小川……”
陸小川沒反應。
赫連徵突然“噗通”一聲在她眼前跪了下來,聲音裡帶了哭腔:“小川,對不起,昨天晚上是我混蛋,我喝醉了,我、我太沖動了,求求你,原諒我好嗎?對不起……”
陸小川始終面無表情,沒有歇斯底里的責怪,也沒有憤怒至極的破口大罵,可這樣的平靜讓赫連徵心驚肉跳。
“小川……對不起……你跟我說句話,我求求你跟我說句話吧小川……”赫連徵一路膝行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仰頭看着她,那模樣像一個虔誠懺悔的信徒在看着教父,只要教父一句話,他就能得到救贖。
可陸小川一動不動,像尊雕塑一樣。
赫連徵自說自話了很久,陸小川都沒有搭理他。
赫連徵的心徹底涼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了怎麼了,心裡憋悶,想喝酒,喝過酒後,所有的委屈和
憤怒都被放大,然後……
等到清醒後他恨不得把自己活剮了來贖罪,他怎麼能做出這麼混蛋的事情來。
他沒臉見陸小川。
煎熬了整整一天,他滴水未進,懷着忐忑的心情,他還是硬着頭皮來請求陸小川的原諒,可她這幅什麼都不管不問的樣子讓的心一寸一寸涼了下去。
如果一個女人對你徹底失望了,那她是不哭不喊不鬧的。
赫連徵跪坐在陸小川面前,死死的抱住腦袋,悔恨徹底把他淹沒了,他閉着眼睛,眼淚洶涌的落下:“小川,對不起……”
陸小川靜坐了很久,赫連徵也跪了很久,直到四周歸於平靜。
赫連徵維持着低頭下跪的動作,他的雙腿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了,可他不想起來。
陸小川一刻沒有原諒他,他心裡就一刻不安生。
許久,陸小川突然動了一下,赫連徵立刻驚喜的擡起頭看向她。
可陸小川只是掀開被子,背對着他躺下,閉上眼睛睡覺。
赫連徵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懨懨的跪了回去。
陸小川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她不會原諒他了……
這個念頭帶來的惶恐和絕望把他的心塞得緊緊的,他想衝上去把她拽起來歇斯底里的質問,到底要怎麼做她才肯原諒他!
可他不敢。
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可他帶給她的傷害比任何人都多。
陸小川說得對,他的愛是枷鎖,是負擔,是牢籠,兩個人都是倔脾氣,繼續僵持下去,對誰都沒好處,難道真的要把她逼死了他才肯作罷?
赫連徵垂着頭,心裡涌起了滔天巨浪。
說白了整件事的起因都是因爲訂婚。
赫連毅提出要他和秦家聯姻時,他沒有拒絕。
他太貪心了,他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所以他答應下來,他原以爲只要把陸小川牢牢控制在手心就能完全佔有她,可他沒想到陸小川性子烈到這個程度,寧死不屈。
真正的寧死不屈。
她想要的是什麼?
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他給她就是了,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這個念頭讓赫連徵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他立刻起身,抓起一旁的外套和車鑰匙就衝了出去,他要去赫連本家,退婚!
昏昏沉沉的從夢魘裡醒來,陸小川出了一身的冷汗,夢裡赫連月從冰棺裡爬出來,長髮披散,骨瘦如柴,兩隻沒有眼珠子的眼洞直勾勾的看着她,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喊聲:“媽媽,來陪我……”
陸小川抱着被子,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月月……
如果她沒有出現,赫連月還能安然無恙的度過兩年,是她的多事害了她。
閉上眼睛,陸小川的心像被一把利刃狠狠洞穿,疼得她連呼吸都在顫抖。
許來弟進來時,陸小川已經在牀邊枯坐了很久,面對她殷勤的端茶倒水,陸小川沒有拒絕。
吃過早餐,許來弟小心翼翼的覷着陸小川的臉色,聲音放得很輕:“小姐,今天天氣不錯,您在屋裡躺了這麼久,
要不要出去走走呀?”
陸小川微微一怔。
轉眼她回來快一個禮拜了,除了那天被赫連徵拖去墓園祭拜母親,她還沒有出過這個房間。
渾身的痠痛在提醒她,如果她繼續像個偏癱病人一樣躺在這裡,那她會死得很難看。
好吧,就算是爲了死得體面一點,她也應該出去走走。
許來弟扶着陸小川出現在花園裡時,四周的傭人都瞪大了眼睛。
她終於想通不尋死覓活了?
在花園裡走了一圈,陸小川始終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在經過之前被她掃蕩得亂七八糟的牡丹栽種地時,她發現那裡已經換上了一批很蓬勃的向日葵幼苗。
她突然想起和赫連徵曾經說過的話。
“你最喜歡什麼花?”
“向日葵。”
“爲什麼?”
“是花的時候能觀賞,枯萎了還能嗑瓜子,划算。”
赫連徵還曾經因爲這個笑話過她窮鬼……
都過去了。
陸小川只看了一眼就別開了眼睛,她再也不會被這些表象迷惑眼睛了。
在外面走了半個多小時,陸小川就回房間休息了。
原本以爲赫連徵肯定會再來低聲下氣的求饒,可是一連三天,陸小川都沒再看見他。
也好,他算有自知之明,滾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第四天的晚上,陸小川身上的傷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吃晚飯時,她破天荒的開口說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句話:“容姨,赫連徵呢?”
容姨一愣,隨即滿臉欣喜道:“先生回本家了,好幾天沒回來了。”
是回去討論他和秦雪薇的婚事麼?
陸小川冷笑。
等他回來,跟他提一下去祭拜赫連月的事,這裡的一切就可以了斷了。
吃完飯,陸小川正準備回房,門外突然響起赫連徵經常開的那輛邁巴赫的車聲,緊接着就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着傭人的尖叫和保鏢的聲音:“快,把殷飛小姐叫過來。”
陸小川剛準備上樓的腳步頓在原地,不一會兒,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擡着渾身是血的赫連徵進來,放在客廳沙發上。
陸小川瞳孔微微一縮。
赫連徵雙眼緊閉,奄奄一息,保鏢替他脫掉被血染透的白襯衫,露出傷痕斑駁的後背,他臉色蒼白,一動不動。
他怎麼了?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一幕讓陸小川心裡生出的細微的疼痛,可她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一切,並沒有下去看看他的準備。
殷飛來的很快,看見赫連徵的那一刻,她驚訝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拿出醫生的專業和八婆的本質,一邊速度極快的替他擦掉身上的血污處理傷口一邊喋喋不休的問:“先生怎麼了?這些傷是誰弄的?”
隨行的保鏢嘆了一口氣:“是老爺子。”
“赫連老爺?”殷飛驚訝的問。
“除了他誰還能把先生打成這個樣子。”保鏢說着幽怨的看了站在樓梯口的陸小川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