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可以說是她最喜歡的輕音樂,沒有之一,無論是用鋼琴演奏還是用吉他彈奏。
之前去陸家的時候她就一時腦熱給赫連徵演奏過鋼琴版的,現在爲了拉回赫連月對她的好感,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在他面前露拙……其實吉他版的她不太熟……
因爲不太熟,陸小川特意放慢了一個節拍,一首曲子讓她彈出了纏綿至極的效果,閉上眼睛,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母親帶着她去聽“天空之城”現場演奏的時光來,時間過去太久了,久得那段衣香鬢影的回憶成爲她想起母親時唯一的象徵,甜絲絲裡帶了淡淡的感傷,彷彿還在昨天,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巧笑嫣然的站在臺階上,微微俯身對她伸出手:“小川,花園裡的薔薇開了,走,我們去看看……”
最後一個音調從她指尖流淌出來,餘音嫋嫋。
陸小川睜開眼睛時,脣畔綻出一抹笑來:“月月,好聽麼?”
赫連月沒回答,而是直接用行動來表達對她的支持……從赫連徵懷裡爬出來,往她身邊湊去:“媽媽,我也想學。”
陸小川擡頭看了一眼赫連徵:“可以啊,讓爸爸給你買把小吉他,以後我天天來教你。”
“真的麼?”赫連月兩眼放光,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說:“可是我很笨,要是學不好,你不要罵我……”
“怎麼會。”陸小川伸出小拇指:“來,拉鉤,要知道只有我陸小川不願意教的人,沒有我陸小川教不會的人!包學包會!”
赫連月痛快的和她拉了一下鉤,親親熱熱的撲進她懷裡,纏着她玩鬧。
赫連徵自始至終安安靜靜的在一旁看着,望向陸小川的眼底又多了一層深意。
一直在醫院待到晚上,吃過晚飯後兩人才回梨園。
臨走時赫連月抱着陸小川的胳膊一迭聲的叮囑她明天一定要來,陸小川應下了,此時一上車,她就得意洋洋的衝赫連徵笑:“看,月月多離不開我,你現在可不能動不動就把我禁足。”
赫連徵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只要你聽話,我怎麼會捨得讓你禁足。”
他說這話時臉上的曖昧表情讓陸小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哆嗦了一下,她“嘁”了一聲扭頭看向窗外,不再做聲。
剛回到梨園,陸小川接到樑聆鳳的電話,提醒她不要忘了本週日的畢業典禮,掛了電話,陸小川心情更沉重了。
畢業典禮,到底是誰想出這麼坑爹的活動來的?
折騰了她們四年還不夠,現在都要畢業了還要讓她難堪一回。
心事重重的洗完澡,陸小川躺在牀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如果家裡沒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想她也會很期待這個人生中只有一次的儀式,帶着父母,穿着學士服,攬着他們的手甜甜蜜蜜的拍照,在集體照的時候把帽子高高拋向天空……幾十年後回想起來,這都會是她人生歲月中難忘的美好回憶。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這場畢業典禮成了某些人看她笑話的機會。
把臉埋進
枕頭裡,陸小川狠狠捶了一下牀墊,好煩!
冷不丁旁邊傳來一道揶揄的聲音:“捶牀墊做什麼,它招惹你了?”
陸小川一驚,立刻擡起頭來,赫連徵悄無聲息坐在她旁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剛纔陷在懊惱裡,居然沒有發現。
囧相被看到,陸小川漲紅了臉,惱羞成怒的瞪他:“來了幹嘛不說話,嚇我一跳。”
赫連徵看着她張牙舞爪的樣子,突然伸手,動作極其溫柔的爲她把一縷滑落到臉頰邊的髮絲挽到耳後,但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溫柔:“我要是出聲,豈不是看不到你這幅樣子了?”
陸小川氣呼呼的剜了他一眼,剛想扭頭躺下睡覺不理他,赫連徵卻先她一步伸手將她擁進懷裡,一手按住她,一手在她頭上輕輕撫摸着,聲音柔和得能滴出水來:“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跟我說說。”
陸小川被他圈在懷裡動彈不得,掙扎了兩下見逃脫無望,她乾脆放棄抵抗:“沒事,有事也不關你的事!”
話音剛落,腰上便被擰了一下,她“嗷”的慘叫出聲,不是疼,是癢。
赫連徵更用力的按住她,聲音是和動作大相徑庭的溫柔:“現在呢?想不想說?”
陸小川簡直想掐死他!
“月月的事……”陸小川起了個頭就沒再繼續說下去,赫連徵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話一出口,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赫連徵把她按在懷裡的力道一點都沒放鬆,另一隻手依然溫柔的在她頭上輕輕的撫摸着,動作像在安慰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半晌,他輕輕嘆了口氣:“我心裡有數,你別管了。”
陸小川一頓。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她。
陸小川有點氣餒,聲音也沉了下來,聽起來很疲憊:“哦,我知道了。”
“生氣了?”赫連徵鬆開對她的禁錮,轉而捧起她的臉,鼻子抵着她的鼻子,凝視着她的眼睛。
被赫連徵這麼近距離看着,陸小川心跳頓時亂了節奏,即使這個男人再可惡,她也不得不承認,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像滿天的星子揉碎了鋪在他眼底,光華璀璨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沒生氣,只是有點失望。”陸小川垂下眼皮不去看他的眼睛,免得不知不覺被他誘惑:“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兩人距離太近,赫連徵說話和呼吸時的熱氣洗漱噴灑在她鼻端,熱熱的,癢癢的:“我是冒不起這個險。”
“哼。”
“月月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女兒。”赫連徵深深的凝視着她的眼睛:“在你出現前,我除了工作,其餘的精力全都放在她身上,我想過,如果她能好起來,我可以一輩子不娶別的女人。”
陸小川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不想讓她受委屈。”赫連徵繼續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腦袋,用手幫她捋順長髮:“繼母大多數對繼子繼女沒什麼好感,這一點,你和我都深有體會。”
陸小川說不出話
來。
赫連徵擁着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睡吧,凡事有我,你不必煩惱。”
躺在赫連徵懷裡,陸小川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赫連徵一直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像在哄她入睡,許久,陸小川仰頭看他:“蘇珊呢?”
赫連徵眯起眼睛:“趕走了。”
差點害他犯下大錯的女人,沒資格留在梨園。
“哦。”陸小川閉上眼睛。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她走麼?現在她走了,你怎麼還不高興了?”赫連徵揶揄道。
“沒有不高興,也沒有很高興。”陸小川如實說:“我確實不喜歡她,但也沒有討厭她討厭到看着她倒黴就幸災樂禍。”
“她倒黴都是自找的。”赫連徵聲音裡帶了一絲冷意:“只是趕她走,已經很給面子了。”
“哼。”陸小川不屑的說:“要是換了以前,你會怎麼做?”
“打斷她的腿。”赫連徵說出這句話時沒有絲毫猶豫:“不聽話的女人就得好好教訓。”
陸小川哆嗦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挺幸運的,明目張膽忤逆過赫連徵這麼多次,居然還能四肢健全的躺在這裡。
“不過,你會是個例外。”赫連徵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陸小川,我允許你這個例外的存在。”
“……”陸小川扯了扯嘴角:“哦,是嗎?呵呵……”
第二天,陸小川吃完早餐後,帶着一把縮小版的吉他去了醫院。
赫連月記掛着昨天的事,早早就起牀等着她了,見她一進門,她立刻親熱的撲過去:“媽媽……”
陸小川放下吉他把赫連月抱起來,寵溺的捏捏她的臉:“月月有沒有好好吃飯吃藥?”
“有。”赫連月甜甜一笑:“不信你問特護姐姐。”
特護在旁邊站着,聞言點點頭:“月小姐早上主動要求吃藥,說要儘快好起來。”
陸小川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月月真乖!”
抱着赫連月在牀上坐下來,陸小川打開吉他,開始手把手的教她一些簡單的彈法,赫連月畢竟還是個孩子,真的想教她教到能流暢彈出一首完整的曲子還是有一定的難度,所以陸小川打算每天教一點點,循序漸進讓她慢慢學。
赫連月學得很用心,不成調的音符在房間裡飄飄蕩蕩,陸小川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特護,眉頭微蹩,赫連徵不相信她就算了,還派人監視她。
嘖。
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卻一點都不相信她。
不過,她的種種表現也確實不值得人信任。
陸小川自嘲一笑,低頭繼續專心教赫連月彈吉他。
赫連月很聰明,很多看似複雜的東西說一兩遍她就能記住,一整天斷斷續續的練習下來,她已經能記住大概的指法和技巧了。
這點倒是出乎陸小川的意料,難怪赫連徵會對這個女兒這麼看重,如果赫連月真的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長大,那絕對是個不容小覷的人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