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與溫客行尋仇無果,只得再回岳陽城。這次二人找了家名爲“清雲館”的茶樓喝茶。此處離岳陽派十分近,溫客行請岳陽派門人帶了書信給顧湘,約她在此見面。
二人在二樓包間喝茶等候顧湘。
得了書信,不到一炷香時間,顧湘便跑來了。“主人……你找我啊?”顧湘這孩子活潑慣了,講話也不會小聲,咋咋呼呼的,人還在樓梯上呢就喊起來。
到得茶室,見溫客行正與周子舒對坐着喝茶。前日顧湘還猜測這周子舒給溫客行下了藥,如今見了他,想都沒想便質問道,“唉,癆病鬼,你怎麼還和主人在一塊兒?”
周子舒還未答話,只聽溫客行冷冷道,“怎麼,他和我在一起你有意見啊?”
顧湘一聽,主人這話可是向着癆病鬼嫌自己多事了。她就是再有意見也不敢說了。顧湘忙對溫客行擺手道,“沒有!怎麼會有呢。”又看了周子舒一眼,道,“蠻好的,挺好!”
顧湘說着自己挨着溫客行坐了下來。
溫客行看着她問,“上次那毒蠍女打了你一掌傷勢如何?”
顧湘揮了揮胳膊又擡了擡肩膀,道,“沒什麼大礙了。小成嶺那小子算是有心,把高崇送他的補品都給我了。阿湘沒事,只要歇歇就好啦。”
溫客行道,“我算是沒想到,毒蠍竟然敢光天化日溜進岳陽派抓人。此事定有蹊蹺。有人監守自盜也說不定。好在成嶺將他身上的琉璃甲取出之後危機已解。阿湘,我看你也別冒險留在岳陽派了。找個由頭離開吧。”
雖然不久前顧湘還抱怨溫客行想不起她來不管她,如今,溫客行讓她離開岳陽派她反而猶豫起來。
顧湘試探問,“啊,主人,你要我回來服侍啊?”
溫客行未置可否,卻先徵求周子舒意見,“阿絮啊,阿湘跟着我們你介意嗎?”
周子舒看了顧湘一眼,笑道,“當然不介意,有小美女陪伴……”又看着溫客行說,“求之不得。”
雖然,周子舒是很自然的笑了笑,顧湘心裡掉了一地雞皮疙瘩。這人跟她主人一樣,什麼時候見他們笑過啊,習慣了他們冷臉冷眼的樣子,如今,這倆人笑容晏晏眉來眼去的,真是十分可怕。
聽周子舒如此說,溫客行吃醋道,“我介意。”他轉臉命令顧湘,“阿湘啊,我給你放個假,哪涼快哪玩去吧。”
平日嘴巴又快又毒的顧湘,今日突然磕巴起來,只聽她小心翼翼的跟溫客行商量,“我,我不想玩。”
溫客行頭一句就覺得不對勁,貪玩好吃的顧湘怎麼就不想玩了,肯定有了比玩跟重要的事啊。溫客行皺着眉頭看她。
顧湘只好找個理由,道,“主人,我就想留在岳陽派保護成嶺。你們不是說要在英雄大會之後,把,把成嶺接走嗎。那,那以防萬一,我就在岳陽派保護他。那小子傻傻的……”
“誰?出來。”周子舒聽得樓梯間有響動,喝到。
“周兄,是我是我。”果然,自樓梯那傳來招呼聲,不用看人,這幾個都聽得出那聲音,“清風劍派曹蔚寧。”說話間,曹蔚寧已經站在三人面前。
“你?”顧湘站起來指着曹蔚寧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曹蔚寧那天真的大眼睛對顧湘無辜的眨巴着。
溫客行似乎不怎麼待見曹蔚寧,呵斥顧湘道,“阿湘,身後跟了個尾巴都沒發覺,怎麼辦事的?”
顧湘也生氣的指着曹蔚寧問,“曹蔚寧,你跟蹤我啊?”
曹蔚寧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敢跟蹤你啊?我是聽祝邀之說有人給你寫信約你在此相見,我想這一定是溫公子。我有些緊張,就跟來了。”
曹蔚寧這話說的更沒道理了,顧湘便不解問他,“我主人找我你緊張什麼呀?”
“我怕你走呀!”曹蔚寧情急之下將真實想法脫口而出。阿湘聽聞紅了臉,溫客行似乎更不悅。
周子舒看着曹蔚寧微笑道,“原來,阿湘不想離開岳陽派的原因在這兒。”
平時這曹蔚寧看着呆鵝一樣,今天卻反應及快,他看着顧湘不可置信道,“阿湘,你願意爲了我留下來?”
顧湘沒有回答他,躲開他的目光自己坐了下去。
溫客行冷冷道,“她說了不算。我家丫頭是去是留自有我做主。”
曹蔚寧打上次與周子舒溫客行見面就覺得溫客行似乎討厭他,十分不友好,倒是周絮這人不錯,讓人如沐春風。而且,據顧湘說,這二位關係親密,溫客行十分在意周絮。於是,曹蔚寧也不敢去求溫客行讓顧湘留下來,便又曲線救國找周絮套近乎。只見他悄悄從溫客行身後走過,就往周子舒旁邊的空桌椅走過來,邊走邊說,“周,周兄。阿湘跟我說你身患重疾。溫公子爲你尋遍名醫,我師叔認識不少人,其中肯定有良醫。他不日就會來英雄大會赴會,我到時候引薦你們倆認識一下。他老人家見多識廣定有良方。”
曹蔚寧節奏把握很好,這番話講完正好走到那空位,就要坐下去。沒想到,溫客行一點面子不給,愣是一伸摺扇,要將他從椅子上趕起來,道,“阿絮的傷自有我料理,不勞你費心。”
周子舒知道,這老溫是氣他搶了顧湘心裡不好受,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連個座都不讓也太刻薄了些。於是出手按住曹蔚寧讓他坐實誠了,道,“多謝曹兄弟了。只是不瞞曹兄弟,在下身患絕症,命不久矣。曹兄弟的好意我心領了。”
聽他如此說,曹蔚寧同情的都要哭出來了,“周兄,你居然身患如此重疾。天不假人,天不假人啊。”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又亮起來,道,“周兄,天無絕人之路,我家師父和高盟主是至交,我聽說高盟主昔日與神醫谷三傑交情頗好,到時候我求求我師父,讓他幫幫忙,讓你進神醫谷,說不定尚有轉機!”
就他說的高崇以及他師父豈是入的了溫客行眼的人。溫客行聽着他當真事般在那與周子舒說,看看顧湘,顧湘無奈衝他笑笑。
周子舒不好拂了曹蔚寧一番心意,道,“曹兄弟真是古道熱腸,不愧是俠義中人,令在下感動不已。”他又瞧着溫客行,接着與曹蔚寧說話,“只是在下性格偏執,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尋醫問藥上,不如趁着身子還健康,能和我這位知己啊浪跡天涯,詩酒江湖,瀟灑走一回,方纔不枉此生啊。”
聽周子舒如此說,溫客行冷了半天的臉才緩和些,甚至含着不想與外人表露的笑意。
又聽周子舒道,“只是,阿湘一個姑娘家,跟着我們兩個糙老爺們浪跡天涯多有不便。”
顧湘一聽緊張起來,怎麼好好的提我幹嘛,這周子舒葫蘆裡賣什麼藥?
溫客行也看着周子舒,大概猜到他的用意,果然,周子舒爲難道,“今日我和溫兄啊,也是在此商量,要是能給阿湘找到一個信任的夥伴,把阿湘安置妥帖就好了。”
聽到此,曹蔚寧激動的手都抖了,他一雙大眼睛睜的大大的,看了溫客行看周子舒,引他們的目光看自己,“周,周兄,溫公子,你們看,在下如何?”
顧湘此刻才明白,周子舒這是給她找歸宿呢。她雖然不想離開岳陽派不想離開曹蔚寧,可也不想離開溫客行啊。想到這兩難的問題,顧湘一雙眼睛滿是愁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溫客行也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安置顧湘,聽周子舒如此說,便同意顧湘繼續住在岳陽派。
沒有別的吩咐,顧湘便先回岳陽派,曹蔚寧自然是保鏢一般緊隨左右。
見二人走了,溫客行仍是一臉陰雲。
周子舒勸他道,“這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孩子大了,攔都攔不住。你又何必阻撓。我見這位曹兄弟呀爲人還算本分,模樣,也還算配的上。”
“配?”溫客行心裡,哪裡有人能配的上他帶大的孩子,“我呸,配個屁。”
周子舒見他那樣子笑着說,“唉!叫阿湘去找小女婿的是你,見不得白菜被豬拱的也是你。老溫,你說你糾不糾結?”
溫客行被這一問激起勝負欲,立刻反擊他,道,“四處想方設法躲我的是你,說要一起浪跡天涯的也是你,你糾不糾結?”
周子舒未回答他,自己慢慢喝茶。
溫客行接着問,“那我問你,剛纔你哄曹蔚寧的那番話,幾分真,幾分假?”
周子舒一挑眉毛看着溫客行,道,“有假有真。你猜?”
這都說兩人相處久了就會被慢慢同化,最近,溫客行喜歡什麼都讓人猜的毛病周子舒學了個十成。溫客行知道,他不想說的,問也沒用,倒像極了先前的自己。
回到岳陽派,曹蔚寧和顧湘坐在園子一處僻靜的臺階上說話。
曹蔚寧雖然對男男相知相愛不是那麼理解,但卻對溫客行與周子舒的感情感慨頗多。他惆悵道,“有道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中午都沒來得及小睡一下就被主人喚去,此刻,顧湘着實有些乏了。聽曹蔚寧在那講些詩詞歌賦的,也聽不懂,“哎呀,你囉囉嗦嗦的念什麼經啊?”
曹蔚寧也不嫌棄她,畢竟,他自己也是時常把風馬牛不相及的詩詞背串了。再說,他找媳婦,互相喜歡就好,至於對方愛不愛看書倒沒什麼。他便收起那些古人云之類,道,“阿湘,我心中頗有感慨。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你說,像周溫二位兄長這樣互爲知己,生死與共,真是人間幸事啊。可是,怪只怪這天意弄人,周兄身患重病,這有一天他撒手人寰了,那溫公子痛失知己……”
顧湘打斷他,“唉,你還替他操心呢。那,總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吧?”
“此言差異!”曹蔚寧神情極爲認真,對顧湘這種對待感情的態度也不滿意,覺得應該好好跟她聊聊,便道,“阿湘,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哎呀,不想聽。”顧湘此刻都困的直打呵欠了。
曹蔚寧執著道,“我想給你講。”
只見他從顧湘身邊站了起來,走到她眼前的臺階上,踱步道,“我範師叔呢,一表人才,可終身未娶。我小時候不懂事,也曾問過他爲何不成家?他便跟我說,這人的一生中有許許多多緣分,但真正屬於他的,最爲契合的就那麼一個。”
這個故事看來很長,阿湘託着腮,聽的都打盹了。
可曹蔚寧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如果遇不到,渾渾噩噩一生也就罷了,跟誰都行,也能挺快樂。可是,如果你真正遇到那麼一個人,他就像一把劍和他原裝的劍鞘,一旦嚐到了親密無間的滋味。這若是丟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顧湘似乎聽懂了,又不是很懂,但她怎麼能當他的面說懂了呢。便揮揮手與他玩笑道,“切,不就是劍鞘嗎?又不貴,再找人造一個不就好了。量身定製,絕對合適。”
曹蔚寧卻眼含深情的望着她問,“劍可如此,人又如何?”
顧湘反應過來,道,“哦,你說我主人和癆……周絮啊?”
顧湘回憶了一下現在的溫客行,笑着說,“他倆是挺好的。我從小跟着主人長大,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她仔細的想着,要找個合適的詞來形容現在的溫客行,“這麼活生生的!”
她說到溫客行現在的樣子的時候都替他開心,那小手就忘情的在曹蔚寧眼前晃來晃去。午後的陽光照着顧湘,把她瓷白的皮膚照的透明一般,在曹蔚寧看來顧湘整個人都在發着光。
曹蔚寧看着發光的顧湘呆住了,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顧湘的手指。顧湘也從未見過這樣癡迷神情的曹蔚寧,僵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曹蔚甯越靠越近,就在快碰上顧湘的手指時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這是在幹嘛?顧湘也反應過來,她該躲開的,於是,兩個人同時回神,各自臉上飛起了紅雲。
“你,你師叔待你挺好的?”氣氛一時變得尷尬,顧湘便找了個話題問他。
曹蔚寧清了清嗓子,目光閃躲,不敢看顧湘的臉,故做鎮定,道,“當然,我們門派人丁不旺,反而上下親如一家。我們門派不日就要來到岳陽派了。我想請你見見他們。”顧湘想,這傢伙,又來了。曹蔚寧見顧湘看着他,又改口道,“哦,不對,我想讓他們見見你。”
顧湘自然知道他所指,但又放不下臉皮,便假裝生氣道,“我有什麼好見的呀,又醜又兇!”
“胡說,我就喜歡你這樣……”曹蔚寧聽他說自己丑,急着給他糾正。一着急便說了實話,又怕顧湘生他氣,解釋道,“你哪有那麼醜?”
顧湘忍着笑,聽着。
曹蔚寧認真道,“小時候師叔給我講的劍鞘之論我其實也不懂,但是,但是我想帶你見我更多的親人。我想讓他們知道,眼下,我終於懂了。”
顧湘裝糊塗道,“哦,你是想,舉個例子?那你不應該帶我呀。”
曹蔚寧以爲她沒懂他的意思,眼神黯淡下來,說,“阿湘如此品貌,這身邊定會有良人在暗中傾慕不已。”
“良人?”顧湘站在他面前,左看右看尋了一圈兒,道,“我怎麼沒看見呀?我就看到一個……傻子!”說完就嘻嘻哈哈跑了。剩曹蔚寧看着她的背影嘆氣。
終於甩開了曹蔚寧,顧湘自語道,“良你個頭,姑娘我只不過是來照顧成嶺的。順便湊湊熱鬧,學學怎麼做人。什麼劍啊鞘啊的,傻子。”她自己說着臉上都是笑意。口是心非這個成語,大概用此時的顧湘做解釋最貼切不過了。
這晚,皓月當空,但很快烏雲密佈,似要下雨。
在羅府,喜喪鬼正坐在鞦韆上乘涼順便感嘆人生,“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千巧與她辭行,明天一早,她得去完成溫客行交待她的任務。她道,“主人,藥都給您配好了。您務必記得每天按時服用。”想了想,又依舊不放心道,“要不,我找個小丫頭提醒着點吧。”羅浮夢上了年紀,記性越發不濟,她曾患過失魂症,這些年一直服藥,纔不至於復發。
“別婆媽,千萬不能誤事。要是耽誤了溫瘋子的事,他發起瘋來,我可不會救你。”羅浮夢催着她走。
深知她口是心非,千巧笑道,“您放心,千巧心裡有數。主人您多保重。”
羅浮夢道,“千巧,你辦完事情立馬回來,切記,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千巧遵命,道,“屬下知道了,屬下告退。”
羅浮夢又叮囑道,“千巧啊,記得帶雨具,明日會有大雨。”
千巧笑道,“是。”
雖說鬼谷沒什麼親情,可這些年,她卻是與羅浮夢惺惺相惜互相扶持,雖然都是心死之人自稱爲鬼,可畢竟,仍舊是人,怎麼會沒有感情呢?!
此次,柳千巧奉溫客行的命令,是要去鼓動丐幫長老黃鶴,在英雄大會上和高崇唱對臺戲,逼高崇交出琉璃甲,擾亂英雄大會。
只是,要她易容成於邱峰去見黃鶴。
而於邱峰,曾是柳千巧人世的戀人,她墮鬼谷亦與此人淵源甚深,但卻也是至此也未能真正放下的牽掛。
她聽到溫客行計劃的時候,心下一驚,那是她不願意去利用和傷害的人。她曾經問溫客行,“爲什麼?”
溫客行道,“借刀殺人。讓正道狗狗咬狗,難道不好嗎?”
柳千巧道,“屬下的意思是,爲什麼要我扮成於邱峰?”
溫客行勾了勾嘴角,直言,“自從出谷,你多次暗中窺探此人,你以爲我不知?”
“谷主!”聽他如此說才知道原來衆人舉動皆被監視。那麼,她和於邱峰的牽扯,想必溫客行也是一清二楚。
溫客行紙扇輕搖,瞭然道,“既然如此,就讓你索性看個夠,早死早超生。”
是啊,她自己剛剛纔說已入鬼道不聞人事,這麼快就給打了臉。柳千巧不敢再言其他,領命退下。
這天早上,大智總舵,黃鶴端着碗清水到堂外漱口。他嘴裡含着一口水,冷不丁聽有人喚他,“黃長老……”再看來人,一口水詫異到都噴了出來,正是於邱峰規規矩矩站於堂前,向他抱拳行禮道,“一大早貿然來訪,失禮了。”
黃鶴什麼人啊,成精的狐狸,詭計多端,自然知道於邱峰是高崇陣營的人,見他如此反常來丐幫,便明人不說暗話,問,“於掌門,貴人不臨賤地。你堂堂華山派掌門,一大早,跑到我這叫花子地盤做甚啊?”
於邱峰一抱拳,道,“於某人今日前來是給丐幫送禮來了。”
黃鶴更是糊塗了,一時不知道這於邱峰葫蘆裡賣什麼藥。不過,人家既然說是送禮,不妨聽聽,可也不能直接問什麼禮,便倒了那碗中水,自顧往院中木桌前坐定,不相信般問道,“這可好。豈不說你華山派和我丐幫的交情,可沒到這個份兒。於掌門,你可知高崇已和老夫撕破了臉,你跟我走這麼近就不怕你家主子惱你?”
於邱峰跟他過來,一臉悲憤,道,“我於邱峰有眼無珠認賊爲友,黃長老看不起,也是我於某人咎由自取。可殺子之痛不共戴天,我於邱峰縱是再窩囊十倍,也決不會善罷甘休。”
黃鶴聽他如此說,頓時覺得有戲可看,便打聽道,“誰敢對華山掌門之子動手,鬼谷?”
於邱峰咬牙切齒道,“正是他五湖盟!”
黃鶴示意他坐下說。這於邱峰便把兒子如何發現高崇徒弟宋懷仁偷三白山莊趙敬的琉璃甲,如何被宋懷仁發現,以及宋懷仁如何用纏魂絲陣殺死於天傑,同時,宋懷仁又遭不明身份人殺害,劫走三白山莊那琉璃甲等經過一一詳細告知,他懷疑,高崇和鬼谷勾結搶奪琉璃甲。並且,泰山派掌門敖徠子之死也懷疑是高崇派沈慎所爲,有門人爲證。
黃鶴仔細聽完,道,“空口無憑。證人死了,證據丟了,單憑你於掌門一張嘴和纏魂絲的聯繫,就算再加上泰山派的指控,要扳倒五湖盟盟主,恐怕很難吶。”
於邱峰微微冷笑,目光犀利,哼了一聲,道,“黃長老,我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足以讓那高崇和五湖盟身敗名裂。”
“講!”黃鶴內心激動,能扳倒五湖盟,統領江湖,可是他做夢都想的事。
於邱峰便講述起一段往事,“二十年前,五湖盟率領天下羣雄討伐成魔的容炫。容炫死後,五湖盟將五塊琉璃甲私分,各藏其一,可憐那天下英豪,至死都不明白,他們的熱血只是爲了那羣人的貪慾,白白拋灑。黃長老,你們丐幫死傷之衆不在我們五嶽劍派之下呀。您說這件事一旦敗露,他五湖盟就算不立刻土崩瓦解,也再沒資格去掌管那剩餘的琉璃甲。”
黃鶴大駭,江湖傳說,是容炫生前將琉璃甲交由五位好友分別保存,沒想到,竟然是被五湖盟私分了。這,確實是個天大的秘密。
於邱峰又進一步說,“論德論能,能執江湖之牛耳者只有丐幫。到時,我們逼他五湖盟交出琉璃甲,由丐幫來率領羣雄討伐鬼谷。”
黃鶴未立即表態與他聯手,但心裡卻連連叫好,想,“連這種縮頭烏龜現在都要和五湖盟叫板了,大勢所趨呀。高崇,栽定了。”
這個於邱峰自然就是柳千巧易容所扮。見黃鶴已然被她說動便是達到了目的,也不急於其他,便找個由頭告辭離開。
回到休息客棧,柳千巧對着銅鏡細細觀摩自己這張易容的臉,看着鏡中那人,喃喃自語道,“幾回滄海平,山雪別雲岫。一眼萬年輕,爲此心如舊。”
這首詩正是當年於邱峰所贈,她本以爲早就忘記,然而,卻脫口而出。柳千巧去除易容,露出本來面貌,她自嘆道,“我以爲我什麼都忘了,卻原來什麼都沒有忘記。你的一切,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彷彿什麼都在昨日。峰郎,兩世爲人,爲什麼還不能削減我的思念?!”
是啊,於邱峰的體態神貌言談舉止,她依舊如此熟悉,剛剛,立於黃鶴面前那人,怕是本尊來了,旁人也難以辨別真假。
(弱水有話說:溫客行於周子舒等顧湘的時候,劇裡面是喝酒,但我感覺他們成天都是喝酒,有點太不健康了,就給改成了喝茶,大熱天的,喝茶更好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