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岳陽果真是天子腳下,繁華更勝。
周子舒和溫客行一路逛來,花樓賭坊各色商鋪,周子舒皆沒興趣,偏偏在一處熱鬧的酒樓前停了下來。
溫客行笑道,“阿絮,又喝酒啊。你莫不是酒蟲成了精?”
周子舒道,“這裡是城中江湖人士的聚集之地,但凡有事端這裡都會得到風聲。”
周子舒判斷沒錯,此地既是酒樓更是各色消息交換聯絡之地,這裡的掌櫃至小二常年和各路武林人士打交道,對道上的規矩、行情自比一般人見識的多。客人有需要聯絡的,便暗用個切口,店家收錢辦事,絕不耽擱多事。時間長了,在江湖上這裡多少也混出些名聲。
溫客行壞笑着問,“怎麼個瘋法?”
這人,確實隨時發瘋,周子舒都見怪不怪了,慣常不搭理他,自己一甩袖子走了進去。
溫客行知道他又惱了,扇子遮着嘴笑着也跟了進去。
二人在一樓臨窗一處落座,待小菜上齊,只見周子舒在那酒盅上放上一雙筷子,又在小菜裡撿顆蠶豆放在那筷子。
溫客行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就靜靜看着。
過了一會兒,那跑堂小二便顛顛跑了過來,蹲在二人座前問,“客官,您要什麼呀?”
周子舒問,“有峰尖的春茶嗎?”
小二道,“客官說笑了。近來店裡來了這麼多英雄豪傑什麼茶沒有啊。敢問您要哪產的啊?”
周子舒又問,“有和生米一塊炒的嗎?”
小二回,“這城裡倒是沒有,聽說城外剛來了一大批,是官家的茶,小店卻買不起。”
對話到此,周子舒從腰間摸了粒碎銀子賞給小二。
那小二得了賞,立刻殷勤道,“謝謝打賞,小的這就給您換上好的茶去。”
待小二走遠,溫客行皺着眉問,“阿絮,你們剛纔對的暗號是什麼意思?”
周子舒看他一眼,“溫大善人,這江湖中的切口你不知道?”
溫客行一愣,是啊,他久居鬼谷,對於這些還真不知道。可他怎麼會承認不知道呢,便輕笑說,“我怎麼會不懂。我就考考你。”
周子舒向來沒閒心追着溫客行刨根問底,既然他說知道,那就當他知道便好。
“來來來,喝。”此時,自樓上傳來一少女聲音,周子舒耳力極好,便聽着特別熟悉。擡頭看去,但見那二樓欄杆處可不正是紫衣丫頭顧湘嘛,她對面坐了個年輕的後生。
周子舒對溫客行說,“呦,你家白菜被豬拱了啊。”
溫客行一時沒明白,以爲這又是什麼江湖暗語,再擡頭看去,方纔知道所指。
見顧湘竟然與人私會,他立即黑了臉憤憤然往二樓走去。
顧湘跟曹蔚寧三巡酒過,已然很熟悉的樣子。
顧湘還想着自己要混進岳陽派的任務,正愁沒機會,聽見曹蔚寧跟岳陽派弟子對話,猜想他應該認識岳陽派掌門高崇,便問他,“你,跟高盟主很熟?”
曹蔚寧可謂對顧湘一見鍾情,如今,這喜歡的人問什麼自然老實回答,全無一點防範之心,他道,“不敢當,是家師跟高盟主的關係特別好,乃是知己至交。兩邊常來常往的,所以,我們就都很熟了。”
果然是有門路的,顧湘高興壞了,對曹蔚寧直豎大拇指,“好厲害啊,我叫顧湘,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來,我們喝一杯。”
這曹蔚寧簡直受寵若驚,如此這般俠義風采兼伶俐可愛的美麗佳人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忙舉杯相迎,“來,喝!”
得佳人誇讚,曹蔚寧不禁孔雀開屏要賣弄一番才華,只聽他道,“九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飄飄兮若流風之飛雪,姑娘,您這個湘字委實佳妙啊!”
顧湘沒怎麼讀過書,認不得幾個字,也不知道他說些什麼東西,但她突然想起溫客行在那個癆病鬼面前也是這般舞文弄墨的,就說,“你怎麼這麼好掉文?我知道一個人,他一定跟你聊得來。”
“當真?”曹蔚寧這人本就天性醇厚,說話間又愛做些小表情,他瞪着大眼睛問顧湘的時候,怎麼看怎麼,那麼,天真並傻氣。
顧湘肯定道,“當然,他也很好吃,也很好咬文嚼字。”
兩人正聊的歡實,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上的樓來,“我看未必。”
顧湘回頭一看是溫客行,忙跑過去拉他的袖子,“唉,快來快來,坐坐坐。”將溫客行安置在剛纔自己的座位上,才指着曹蔚寧介紹說,“這位呢,是清風劍派的曹蔚寧,岳陽派的座上賓吶。”
她故意強調“岳陽派座上賓”,可那溫客行帶着阿湘被這小子騙了的敵意上來的,根本沒聽進顧湘所指,雙目如刀,一直不友好的盯着曹蔚寧,看的小曹心裡發毛。
曹蔚寧不安的問,“顧湘姑娘,這位是……”
顧湘開心的說,“這是我家主人。”
曹蔚寧睜着他那無辜的大眼睛道,“你是丫頭啊?”
顧湘不高興問,“怎麼啦,瞧不起丫頭啊?”
曹蔚寧急忙擺手,“不不不,丫頭好,丫頭好。”
他頓了頓又說,“我之前還以爲你是哪位武林前輩的徒兒或者是貴人家的千金呢。我還擔心……”
“擔心什麼?”顧湘搶着問。
曹蔚寧忙說,“哦,沒什麼。”
溫客行那臉冷的像塊冰,讓人望而生寒,道,“我管你是清風劍派還是中風劍派,你和我們家阿湘很熟嗎?”
“不熟不熟,我們剛認識的。公子,我們一起……”曹蔚寧想解釋一下他如何與顧湘相識。
溫客行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打斷他的話,“既然不熟,那她的熟人來了,就請您行個方便,圓潤的走遠點兒。”
“哦,實在抱歉,抱歉!”曹蔚寧再天真也看出來溫客行對他敵意甚深,揹着人家主人私會丫頭,好像確實不那麼合理,他趕緊對溫客行施禮,識趣的拿着劍慌忙下樓去了。
阿湘卻未覺不妥,她家主人一直這麼陰陽怪氣的,在鬼谷,那些惡鬼背後叫他“溫瘋子”,那臉一沉可是真是要殺人的,那些被無緣無故捏死的小鬼多了去了。如今,給小曹個眼刀算什麼。她笑嘻嘻坐到溫客行對面,問,“主人,什麼叫圓潤的走遠點?”
溫客行搖着摺扇道,“滾的文雅說法。”
阿湘點點頭,心想,主人就是有學問,連“滾”都說的這麼文雅。
溫客行又問,“阿湘,你從哪認識的這麼附庸風雅的半吊子?九歌和洛神賦都背串了,能把屈原給氣活過來。”
顧湘一臉問號,“屈原是誰呀?關他什麼事呀?”
溫客行衝顧湘招招手。
顧湘彎腰在桌子對面靠過來,以爲溫客行要告訴她屈原是誰。
溫客行再招招手,“再靠近點。”
顧湘又往他面前靠近些。
溫客行一把揪住顧湘耳朵,直接警告,“反正不准你跟這個沒文化的臭小子來往,聽見了嗎?”
顧湘疼的吸着氣兒直拍他手。
待他鬆了手,顧湘一邊搓耳朵一邊委屈說,“我覺得他挺有文化的啊,比我有文化多了。”
“跟你比,切!”這點,顧湘說的對,溫客行確實沒什麼說的。
“唉,我怎麼沒看見那癆病鬼啊,他去哪啦?”顧湘四處看了看,確實只有溫客行一人。
溫客行問,“你關心他作甚?怎麼,想讓他做上門女婿?”
顧湘連忙擺手,道,“不不,我纔不敢呢。他呀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實際上沒人看着他的時候,眼神比鬼都可怕。”
溫客行道,“是嗎,那你還問他?”
顧湘說,“我覺得,因爲他在的時候,你看起來更像個人。”
溫客行一怔,是啊,在周子舒面前他總是不自覺的笑,不自覺的開心,不自覺的放鬆,不自覺的那麼溫柔無限,但他不在的時候,哪怕就算現在,他剛纔肯定又臉色可怕的嚇人,連自己的丫頭都如此說,自己怎麼卻沒有發現呢。
溫客行正出神間,就聽樓下小二嚷道,“我看你談吐衣着也不俗,怎麼還吃霸王餐呢?沒錢還筆墨回報,敢問,你是哪裡的名家啊?”
顧湘也聽到熱鬧,兩人齊向樓下看去。
只見,被奚落的正是曹蔚寧。
曹蔚寧怕顧湘聽到,求那小二道,“小二哥,你小點聲。”
顧湘這會兒就忘光了溫客行剛纔的警告,在樓上衝着曹蔚寧喊,“喂,怎麼,你沒帶錢啊?”
“不……”曹蔚寧趕緊擺手否認。
小二見有人過問,更高聲道,“少爺,沒錢還請人吃飯,這不太合適了。”
“不要緊,我這裡有。”顧湘說着掂着荷包下了樓。
這二樓設有兩側的樓梯,溫客行從另一側也跟了下來,走到周子舒身邊,道,“哪有讓姑娘付賬的道理。這位公子的賬我結了。”說着,衝周子舒伸出手,勾勾手指,“阿絮,荷包。”
“你的荷包呢?”等了半天沒等到荷包,等到周子舒冷冷的質問。
溫客行無奈道,“唉,終日打雁倒被雁啄了眼。頭先在街上,我見到一位俊秀的書生,他與我擦肩而過還衝我笑了笑,誰知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呀。”
聽他如此說,那被小二拽着付賬的曹蔚寧趕緊問,“唉,是不是一個穿青色學士服,丹鳳眼,皮膚白皙的書生?我在書畫攤子前見過他,還和他聊了兩句,一定是,一定是他把我的荷包摸走的。”
周子舒當然不信溫客行的話,“你也會着了方不知的道?”
曹蔚寧聽聞道,“方,方不知?賊祖宗方不知!我知道了,就是他偷的我荷包。”
到了周子舒眼前,溫客行此刻臉上表情又活過來,裝柔弱無助道,“我這樣一個善良柔弱的書生,初次行走江湖,難免吃些暗虧。”他搖搖頭,又衝着周子舒伸手勾勾手指,“無妨無妨,阿絮,把你的荷包給我。”
周子舒纔不會信他,道,“不給。咱們什麼關係讓我替你買單?”
“主人,他誰啊,別管他要,我有錢。”顧湘在曹蔚寧身邊站着,看着溫客行和一個陌生男人討錢很是奇怪。
溫客行道,“阿湘,不該你管的事少摻和。”
她家主人何時與別人這麼好脾氣過,除了那癆病鬼,真是奇怪。顧湘帶着好奇來到周子舒面前。
“你你你……你是……你……”顧湘指着周子舒一張英俊非凡的臉“你”了半天,竟然沒有合適的詞表達出來。
溫客行在一旁搖着摺扇得意道,“怎麼樣,你家主人眼光毒吧?我早就說過,他絕非凡品。”
聽溫客行如此說,顧湘才終於敢確認此人是誰,驚奇道,“癆病鬼!”她探過身子伸手在周子舒細膩的臉上仔細摸索,彷彿眼前這張臉纔是易容一般。摸了好一會兒才確認,“啊,你這個是真的啊……主人,你第一次說對啊。”
溫客行見她摸周子舒的臉,臉色都變了,又見她摸起來沒完,一折扇打在她手上,“爪子收回去!”
阿湘吃痛才放開周子舒。
溫客行對周子舒吃醋道,“唉,阿絮,怎麼我一碰你,你就要打要殺的,她摸你,你就任她摸?”
周子舒看他一眼,道,“你要是個嬌俏的姑娘,你也可以。”
此時,久等付賬的小二着急了,拽着曹蔚寧也湊過來,“唉唉唉,各位爺,您能不能先把賬付了,然後啊,你愛摸誰摸誰,你愛怎麼摸怎麼摸,好不好?”
“阿絮,荷包。”溫客行再伸手。
周子舒給他個白眼,但也在他手上扔了個沉甸甸的錢袋子。
溫客行掂了掂那錢袋子,“呦,想不到我們阿絮還是個小富翁呢。”
周子舒依舊語氣冷冷,道,“借錢是要有利息的。一日一釐。”
阿湘聽他如此說,獻出自己的荷包給溫客行,“主人,不用他的,我們自己有錢。”
周子舒看一眼顧湘,說,“還不上就拿這丫頭抵賬。”
溫客行呵斥顧湘,道,“阿湘,你再把爪子伸出來,我保證你不但有錢,還會有難。”
顧湘果然是單純,你家主人是那缺錢的人嘛,只不過是要纏着心上人討點樂子罷了。
溫客行在那荷包裡拿出一定銀子拍到小二手中。
小二得了錢立刻和顏悅色,忙不迭道,“謝謝爺,謝謝爺盛惠。小的馬上找零給您。”
溫客行卻一揮手,道,“不必找了,把你們這最好的酒席整治一桌上來,這位公子爺闊綽的很,斷不會打那筆墨回報的主意。”
他說着眼睛瞟着曹蔚寧。
曹蔚寧自然羞赧不安。
小二聞言高聲唱道,“好唻,雅座有請!”
不多時,一桌佳餚備好,周子舒、溫客行、顧湘落座,那曹蔚寧十分感激周子舒江湖救急,恭敬站在他面前施禮,道,“這位兄臺,萍水相逢,您還破財解圍,在下實在過意不去。哦,我就住在不遠的岳陽派,兄臺可否在此等候,在下去去便回。”
周子舒爽快道,“萍水相逢便是緣,錢財乃身外之物,若能因此交上一位朋友,那豈不是更得其所哉。在下週絮,敢問少俠姓名?”
曹蔚寧趕忙回答,“我,我姓曹,叫曹蔚寧。是清風劍派弟子。”
周絮誇讚道,“哦,久聞清風劍派擇徒最爲嚴苛,門下的徒兒個個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文武兼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曹蔚寧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是鄙派中最不中用的一個。”
周子舒道,“別這麼說,相逢一場便是緣分,要是不嫌棄,坐下來喝一杯好生聊聊。”
這番對話行雲流水,直聽的溫客行插不上話。平日沉默寡言,對他惜字如金的周子舒,此刻對着這麼個毛頭小子不惜大加誇讚、妙語連珠,這可真是讓老溫好好喝了壺醋,酸的直擰眉頭。
偏偏那曹蔚寧看不出他的情緒來,聽周子舒邀請,竟然顛顛跑過來挨着周子舒坐下,馬屁道,“周兄快人快語,令人如沐春風啊。”又無視溫客行的不快,自顧取了酒壺爲周子舒滿上,“周兄,我們喝,我們喝。來,敬你!”
這倆人相談甚歡,完全對溫客行視而不見當空氣。
溫客行對顧湘附耳道,“給我把他弄走。”
顧湘說,“他能幫我混進岳陽派……”
寧可不混進岳陽派也不能讓這小子在這裡礙眼。溫客行大聲對顧湘道,“阿湘,給我去把那方不知找出來。”
他篤定曹蔚寧對顧湘有好感,便拿顧湘釣他。
果然,曹蔚寧聽到顧湘要去找方不知便立刻關心起來,“方不知?方不知武功可不弱,阿湘一個姑娘家的……”
此刻,顧湘對曹蔚寧可沒那心思,便爭強好勝道,“瞧不起姑娘家啊?”
曹蔚寧連忙說,“姑娘家……姑娘家好,姑娘家好。要不,要不我陪你去吧。茫茫人海的……”說罷,轉身對周絮一揖道,“周兄,我先失陪了。不知二位在何處下榻,我定來拜訪,請回這一餐。”
周子舒道,“朋友相交,重在投緣。”
溫客行搶着對曹蔚寧說,“不必了,我們是趙敬大俠邀請來的,辦完了事,自然會去岳陽派登門拜訪。”又催促顧湘道,“找不到我的荷包你就別回來了。”
上好的酒菜顧湘一口還沒吃就被急着清場,心裡十分不情願,便衝溫客行吐舌頭扮鬼臉,道,“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
溫客行也以鬼臉回敬她。
這對主僕那副幼稚勁頭讓周子舒不忍直視。他對曹蔚寧道,“曹少俠,那就麻煩你回岳陽派通報一聲,望你早日找回你的荷包。”
曹蔚寧道,“好說,好說……再會!”說着,匆忙追隨已經動身的顧湘而去。
看着曹蔚寧匆匆而去的身影,周子舒感慨道,“這清風劍派的掌門人乃是一隻快成精的老狐狸,怎麼狐狸窩卻養出了個大兔子?”
明顯,剛纔溫客行是故意支使顧湘離開,這曹蔚寧竟然看不出來,主動上鉤。而且就面相上看,這曹蔚寧眼光純澈滿臉天真,活脫脫演繹着未經世事。
溫客行道,“活的長了,什麼稀奇事見不到?就好比某些人啊,對自己人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對剛認識的名門少俠嘛就和顏悅色,如沐春風,嘖嘖嘖……”周子舒豈能不知他吃醋,這傢伙剛纔看曹蔚寧的眼光都帶殺氣了,任他叨叨也不搭理他。
溫客行見周子舒不言,又換了一副說辭,道,“我知道你是想借着大兔子打聽你那便宜徒弟在岳陽城的音訊。我見着那小子對着阿湘冒傻氣我就來氣。你放心,我已叫阿湘將計就計,設法跟着他混進岳陽派,就近替你看着你那傻徒弟,怎麼樣,周不周到?”
周子舒舉着一杯酒看他,“你出賣阿湘的色相就是了?”
溫客行自己也滿了一杯,“橫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無恥。”周子舒飲了那酒道。
溫客行也陪他幹了,道,“唉,還不是爲了你們這對沒良心的師徒啊?”
周子舒纔不肯全信他,道,“我怎麼覺的,溫兄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此。”
“你不知道吧,我之所以得名叫溫大善人,因爲我若數日不行善積德啊就會渾身難受,時間長了更是會得病,所以啊,我雲遊四海,尋些善事來做。”果然,溫客行是不肯說實話的,又說些瘋話瞎扯。
周子舒今天心情還好,便逗着他說,“這麼說溫兄是在行善積德?”
溫客行認真的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周子舒真有點搞不懂他在想什麼,道,“可是現在岳陽城內到處都是名門正派,英雄豪傑,溫兄上哪兒去度地獄衆生啊?”
“有光的地方就有暗。最兇最厲的鬼往往披着人皮,隱藏在茫茫人海之中,我來到此地,就是爲了揭穿他們的畫皮,讓他們灰飛煙滅。”溫客行說的高深莫測,末了,問,“阿絮,你說這算不算行善積德?”
周子舒想想,也對,厲鬼也不全在地獄,人心鬼蜮,人間向來也是鬼影重重,便順着溫客行也跟着瘋道,“想不到啊,溫兄還真是一個除魔衛道的正人君子。”
溫客行也不去管他是誇還是譏諷,自己得意喝酒,“還好還好,全靠同行襯托。”
再說曹蔚寧,追出門來瞧見顧湘正一個人在街上走,那身紫衣在息壤人潮中特別顯眼。曹蔚寧不敢貿然上前,悄悄在她身後跟着,感覺看着那背影就十分美好,自己不自覺傻笑跟着走。
顧湘走着不用回頭都感覺有熱切的目光追着,她猛然回頭,果然,曹蔚寧就跟在身後不遠,正傻乎乎的看着她笑。顧湘嗔怒,道,“曹什麼鬼,你跟着我幹嘛?”
曹蔚寧緊張道,“曹,曹蔚寧。”
阿湘道,“我管你爲什麼呢。跟着我怎麼滴,又沒錢吃飯了?”
曹蔚寧被提及剛纔之事羞赧不知怎麼回答。
顧湘見那他樣子,自我肯定道,“哦,想問姑娘告借是不是,一日三分二釐利息,成不成?”
曹蔚寧解釋道,“對不住,頭先是我太失禮了。顧姑娘,我帶你回岳陽派吧,你家公子的東西不會丟的。”
回岳陽派正是顧湘求之不得,便道,“此事交給五湖盟還算安心。”
搞定了去岳陽派的事,顧湘立刻又想到了她最最喜歡的事,吃,便問曹蔚寧,“唉,你是不是經常來岳陽?那你知道這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吧。”
這可問到了行家,曹蔚寧拍着胸脯道,“如數家珍,若姑娘給在下一個鞍前馬後的機會,我定帶你吃遍岳陽。”
顧湘聽他如此說,開心地捶他一拳,道,“真想把你帶回去給他們看看。他們成天說我是第一飯桶,就知道吃,我今天見到你才發現竟然有人比我對吃更執著。走啊……”
曹蔚寧大喜過望,趕緊帶路,“走走,姑娘,這邊!
有共同愛好就是好交流,這二位一見如故,開心尋吃尋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