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行進岳陽
翌日清晨,三白山莊一派鳥語花香,昨日敖徠子之死帶來的恐慌似乎煙消雲散。
成嶺由侍婢伺候着早早梳洗整齊,他面前的酸枝案几上擺了包子、燒麥並各色做工精緻的點心,可他就是沒胃口吃,看着那些東西發呆。
門外腳步匆匆而來,正是趙敬和沈慎。成嶺見了二人趕緊起身施禮。
“成嶺,昨天睡的怎麼樣?”趙敬一見面便關心地問他,當見到滿桌子食物絲毫未動,又問,“是不是不合胃口啊?成嶺,這一路辛苦你了。但你大伯一直惦記你,所以,不能休息,咱們馬上就得趕路。但這一次有伯伯們在,伯伯會照顧好你的。”
成嶺道,“謝伯伯關心。”
一旁的沈慎突然問,“眼睛怎麼腫了,哭了?”
“沒有!”成嶺趕緊側身躲開沈慎的目光。何止是哭了,簡直哭了半宿。昨晚睡在三白山莊鋪滿錦繡的大牀上,張成嶺卻沒有任何睡意,鏡湖山莊慘遭屠戮,刀光劍影間滿是爹孃慘死的身影,他又痛又恨。如今,千里迢迢見了所謂的依靠,宴會笙簫,竟沒有一個人真的關心他的痛苦。他信任依賴的周子舒也是百般拒絕他,如今,更說什麼承諾盡緣分散的話,成嶺越發感覺孤苦無依。他知道哭沒用,可眼淚哪裡管的了,開始還憋着,後來,乾脆任由它流淌排遣一點點痛楚。
趙敬揮手,遣下站在成嶺身邊服侍的侍女,對成嶺道,“成嶺,昨天那兩位大俠,今天早上不辭而別,我不知道是不是怠慢他們了。也沒來得及和他們詳聊,他們是不是你爹的朋友啊?”
聽到趙敬提起周溫兩位叔叔,成嶺眼裡有了些活色,可聽到他們已經離開成嶺眼神瞬間又暗了下來。
成嶺老實回答趙敬,“小侄不知。”
沈慎是個急脾氣,聽他這樣說瞬間就爆發,大聲呵斥道,“不知你就跟人走?昨天看你一路奔波又覺得人多眼雜,今天他們兩個走了正好。快跟我們說說,鏡湖山莊出事那一夜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小……小侄不記得了。”成嶺雖然單純,但此刻還未徹底信任這些人,當然不肯講實話。
沈慎篤定他說謊,憤然道,“荒唐!我們是你爹拜把子兄弟,你還有什麼不敢跟我們說的?”
成嶺側着身不敢看趙敬和沈慎的眼睛,小聲說,“小侄當日受驚過度,後,後來發燒數日,醒來便在周溫兩位叔叔身邊,之後,發生的事情,小侄都不記得了。”
趙敬見成嶺不想說,知道逼他沒用,便攔着沈慎,“哎呀,五弟,行了……”
成嶺一問三不知卻氣壞了沈慎,“那你爹孃怎樣慘死的?鏡湖山莊三百多條人命你都不記得了?”
眼看沈慎火藥桶爆發,趙敬趕緊勸,“五弟!”
“什麼都不記得,那是不是說這血海深仇我們就可以一筆勾銷了?”沈慎哪裡停的下來,越說越氣,一把掀翻了旁邊一個側案,筆墨紙硯並擺件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見他發狂,成嶺嚇得更不敢說話。
“你別這麼跟孩子說話啊。”趙敬語氣更加懇切攔沈慎,又攬着成嶺肩膀安慰,“成嶺,沒事,你五叔就是着急。這個仇咱們一定得報。我和你五叔跟你爹是拜把子兄弟,雖然之前有些誤會,但是打斷骨頭連着筋,你爹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兒子。”
沈慎見趙敬不幫着他逼問成嶺,着急道,“二哥,眼下事態緊急,琉璃甲五去其三,你和我陸三哥的琉璃甲必然是讓鬼谷給拿走了,不把事情搞清楚了咱們怎麼能安心?這個孩子擺明了……”他篤定成嶺是在隱瞞琉璃甲的下落。
趙敬心裡也罵沈慎,情商如此低,如今成嶺不肯說實話,那擺明還未信任咱們,你逼他能有用嗎?於是,他對沈慎加重了語氣道,“哎呀,他是個孩子他知道什麼呀!等到了岳陽一切由大哥定奪。”
沈慎見拗不過趙敬,一甩袖子氣沖沖走了。
趙敬又耐心安慰成嶺,“成嶺,一切有趙伯伯在,啊?”
成嶺不安的望着趙敬,見他一直軟語安慰,心裡少許寬解些。
趙敬和沈慎自成嶺處出來便趕往前殿。
華山派掌門於丘峰和斷劍山莊莊主穆思遠正在等候。見二人身影,對方忙見禮,“趙大哥,沈大俠!”
趙敬並沈慎也恭敬回禮,道,“我們來晚了,抱歉,抱歉!”
那於丘峰說,“我聽說這即日起便要啓程去岳陽?”
趙敬道,“對,離英雄大會還有些日子,不過,我想早點過去,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另外我大哥也一直惦記着成嶺,不知道二位後面有什麼安排,如果沒有就跟我們一道吧。沿途也有個照應。”
於丘峰略有思索,倒是那穆思遠十分樂意,忙道,“好說,好說。”
“於兄,天傑呢?”趙敬問。於丘峰很寶貝他兒子,平時到哪裡都愛帶着。
於丘峰一甩袖子道,“嗐,我那愛徒賀睿纔多日不見蹤跡,天傑尋他下落去了。”
趙敬提醒說,“不過,最近也是多事之秋,還是要約束一下門人弟子儘量少出去。”
沈慎聽他如此說火氣又來了,他一揮手,走遠了幾步,衝着面前三個人高聲道,“二哥,你莫要一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那羣惡鬼不過慣會躲在暗處,用下流手段算計人,誰敢出來作祟我便超度他們。”
趙敬也不急,耐心勸他,“五弟,不能掉以輕心哪。你想想,天下太平這麼久,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人心惶惶了。所以我還是希望咱們大哥能夠帶領天下英雄一舉剿了鬼谷,還咱們清靜。”
“是啊。是啊……”另兩人點頭稱是。安排一同隨趙敬去岳陽。
再說周子舒和溫客行,兩人在湖邊將就一夜,天亮後決定再探義莊,畢竟,趙氏義莊又是纏魂絲又是藥人,過於詭異。
到得義莊所見與昨夜截然不同,院內乾乾淨淨,棺材、藥人、燃香統統沒了蹤跡。
溫客行道,“見鬼了,難不成昨夜種種都是南柯一夢?”
周子舒道,“前後不過幾個時辰,對方已將昨夜的痕跡徹底抹去,這不是散兵遊勇能做到的。”
義莊線索已斷,周子舒便匆匆趕往昨夜發現屍體的地方再去探查。
溫客行邊走邊打聽,“唉,阿絮啊,昨晚那古怪迷香是什麼來頭?”周子舒沒有搭理他,走的極快。溫客行趕緊改口,“你不想說就不說嘛,我又不會逼你,你別跑啊……阿絮,你走慢一點,你等等我。”
來到一棵高大的槐樹下,周子舒站定,問溫客行,“是這兒,對吧?”
溫客行合上摺扇,向那樹上指了指,肯定道,“對,昨晚那串臘肉就掛在這裡。”
可此刻,這棵樹上乾乾淨淨,連樹下血跡都被清理乾淨,也是無跡可尋。周子舒只得在周邊探查,果然,青竹之上縱橫交錯還留着劍鋒砍出的斑斑痕跡。
緊接着,溫客行又纏着周子舒問,“你至少告訴我那香的名字吧?”
周子舒一邊查看那些打鬥痕跡,一邊回他,“那香叫作醉生夢死。”
“那你爲何會有解藥?”這人問題總是那麼多。
周子舒心裡也諸多疑問,“爲什麼醉生夢死會出現在湖州?難道天窗竟和鬼谷扯上了關係?”
見周子舒又沉默,等着答案的溫客行追問道,“阿絮,你怎麼不理我啊。你既然知道解法,那肯定知道來歷。給我弄兩箱成不成?”
“不成。”周子舒這次回的極快。
溫客行擋在周子舒面前道,“別拒絕的這麼果斷嘛。我重金求購,你要什麼都行。”
周子舒突然認真盯住溫客行的眼睛看。他很少這麼看他,倒讓溫客行不自在。只見周子舒認真看着他問,“人在迷香的幻境中會看到內心最渴望的事物,溫兄,你當時一直喊着一個人的名字,你看到了什麼?”
昨晚,溫客行叫他周子舒,他想確認,他如何認得他?他到底是誰?
溫客行被問的一怔,隨即輕笑,“阿絮啊,我還以爲你是一個體麪人,這等私人心事你這麼直接問我,也太唐突了。”
周子舒見他如此,便知道他不想說實話,疑團又上心頭,“此人一身謎團,又對四季山莊知之甚深,究竟和我師門有何淵源?”
他看了溫客行一會兒,扭頭疾走。
溫客行追過來,“好啦好啦,我告訴你吧。”溫客行用摺扇遮住二人,神秘耳語道,“我在幻境裡面見到的是我小時候在我媽被子裡丟了只死老鼠,結果被她發現追打我三條街。”
又被溫客行戲耍!周子舒自己都惱自己,怎麼就沒記性,這個人怎麼能那麼容易說實話!周子舒轉身便走。
溫客行再次擋在他面前,誠懇說,“唉,阿絮,我不跟胡扯了。我跟你東拉西扯是因爲不想說謊騙你。”
是啊,誰都有不願示人的秘密,既然,溫客行不肯說,周子舒也理解。他站定,對溫客行道,“醉生夢死是一種以忘憂草爲主料的奇藥,人只要服下少許便會使人昏睡六七天,且美夢沉酣。義莊中燃料的成分與其大致相同,但比我改良過的版本酷烈許多,所以會使人陷入幻境。”
溫客行驚奇道,“這東西是你做的?”
周子舒道,“醉生夢死源於古方,我只是將其改成燃香,延緩其藥性用於助眠。自古,中原並沒有忘憂草,不知對方從何處得來。”
溫客行思量,“忘憂草,溫客行知道,鬼谷那孟婆湯有味主料便是忘憂草。難道,遊蕩江湖的羣鬼生變?”其實,他知道,鬼谷向來各自爲政,在谷內都時常想着殺了他取而代之,這出谷來了,造反也是稀鬆平常的事罷了。
溫客行不露聲色,怔怔看着周子舒的臉說,“醉生夢死,好名字啊。世道艱險,人心鬼蜮,目之所及又有什麼東西值得你一直醒着呢?便是長夢不醒又有何不可呢?”
見他平白無故又瘋言瘋語,周子舒道,“那你慢慢做夢吧。”自顧走了。
“唉,阿絮……”溫客行趕緊清醒,幾步就追了上去。
兩人來到三白山莊,本想去看看成嶺,剛到門口,便見那門前停了一輛帶轎子的馬車,只聽那隨侍對門人道,“快請你家主人出來迎接,車上是從西北來的大人物,要是怠慢了他,咱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門人說,“哎呀,這可真不巧,我家主人出遠門了。”
此刻,從那馬車上下來一人,捕快裝扮,英姿挺拔,周子舒認得,正是天窗韓英。
那門人對韓英施禮,道,“大人,真對不住,我家主人和沈大俠等人已經動身前往岳陽,五湖盟將於七月半在君山召開英雄大會,一起商議討伐鬼谷大計。”
韓英擰眉問,“張家遺孤可是也跟着去了?”
門人道,“回大人,張家小公子也一同去了……”
周子舒想,“韓英居然也來到江南,看來,天窗真的捲入了琉璃甲一事。”
溫客行聽了那門人的話自己笑起來,晃着他的摺扇說,“英雄大會?聽起來倒像是好一場熱鬧啊。”
周子舒可沒興趣看什麼熱鬧,他怕韓英看見他,趕緊走開。
見他走的急,溫客行追過去,一把攬住他肩膀問,“唉,阿絮,你躲什麼。怎麼,你怕見捕快?還是說你是在逃欽犯?”
周子舒掙開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對,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溫大善人離我遠點吧。”
溫客行似乎不嫌棄什麼無惡不作,反而湊近問他,“那你,採花不採?”
周子舒直接甩袖子走人。
溫客行又拽住他,“好啦,好啦,我不開玩笑了。怎麼樣,英雄大會好熱鬧的,去不去?”
周子舒依舊正色道,“你是想陪我去殺人呢還是陪我去放火?”
溫客行知道他還在生氣,也不接他的話,自顧說,“當然是一起去看熱鬧嘍。天底下還有什麼是比熱鬧更好看的。更何況是狗咬狗一嘴毛的熱鬧,那便是再遠也要去看的。”見周子舒沒有同意的樣子,溫客行又一臉苦色的說,“英雄大會,羣狗亂吠。五湖盟這幫人恨不得把張成嶺拴在褲腰帶上,人海孤雛,無枝可倚,身邊都是比狐狸還精的老獵犬,可憐哪,嘖,可憐!”
周子舒看着他,想,這人可真會點他的軟肋,拿成嶺來說事,他果真是放心不下那孩子。便沒好氣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溫客行知道,他這樣說就是同意去岳陽了。他憋着笑,對着周子舒走遠的背影道,“那我先去找我家阿湘交代一些事情,我隨後便到啊,阿絮。”
三對衛士騎馬開道,六輛豪華馬車一字相連,於官道上浩蕩前行,這般陣仗便是趙敬沈慎一行。
到得午時,衆人尋一塊陰涼開闊地休息,有侍女擺了桌椅,佈置好各色點心並鮮果,涼菜熱菜一樣不少,更有專人烹茶打扇好不愜意。
穆思遠抱拳道,“趙大哥真會享受啊,小弟這一路走來跟着趙大哥着實折福不少啊。”
沈慎笑他沒見過世面,道,“我二哥啊,是堂堂浙西觀察使的姑爺,是何等身嬌肉貴,和我們這些江湖莽夫一起趕路怕我們笑話他,這都低調很多了。”
趙敬品着點心笑道,“你就知道取笑我。我這還不是爲了成嶺嗎?”
而此刻,成嶺拘謹的坐在一羣談笑生風的人中間,也不肯吃喝。
周子舒已經跟着這隊人馬走了兩天了,他們日高起趕路,天剛黑住宿,期間還要打尖休息舒展筋骨,倒不像出發時說的那般急切,像是遊山玩水度假一般。
周子舒暗自着急,“他這般走走停停,何時能把成嶺送到岳陽?”
再說溫客行,離開周子舒後直奔太湖一家門面不小的珠寶店。
“哎呦,公子爺,來看點什麼。珠玉金銀,釵環簪珮,小店應有盡有。”老闆見進來一個華服美少年,殷勤招呼。
溫客行面色冷峻,問,“琉璃能燒嗎?”
老闆滿臉生笑,說,“您算是來對地方了。方圓百里,燒製琉璃的工藝呀沒有比的上我們家的。”
溫客行便取出他那塊琉璃甲,展示給店家看,道,“我要定製三十個跟這一模一樣的趕着去見人,明日能取嗎?”
店家皺着眉頭,似乎爲難,道,“嗐,公子爺,您這話就外行了。等閒的琉璃器皿定製,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呀,您這寶貝是行家之作,晶瑩剔透,我估摸着這爐一次也就能燒……”
溫客行沒空聽他廢話,直接往那櫃檯盤子裡扔了一袋子金珠,那珠子嘩啦啦滾出來不少。掌櫃的見了笑沒了眼,連聲說,“好,好,好……公子爺,三天,您給我三天時間,我一準交貨。”
溫客行語氣冷冷眼光犀利,道,“要麼我三日之內來取貨,要麼三日之後,我來燒鋪子。”
“行,放心,一準交貨!”掌櫃的拍着胸脯保證。
晚間的太湖地界萬家燈火輝煌,歌舞笙簫盈沸,入目一片人間繁華。三日後,拿到琉璃甲的溫客行到得一處客棧來尋顧湘。
自溫客行跟着周子舒去了三白山莊,這顧湘便帶了紅露雲栽姐妹先後也來到太湖。平日逛街逛吃,晚上便命那姐妹陪她打牌消遣,小日子過得自在愜意。
這晚,三人又在一處打牌,不過,這顧湘雖然好賭,可那手氣卻不怎麼好,連連輸錢。
“湘姐姐給錢吧。”開盅後又是顧湘點數低。
顧湘嚷嚷道,“又輸啦?不玩了,不玩了,再玩裙子都輸沒了。”
只聽雲栽柔聲說,“湘姐姐,輸了就下桌,好沒賭品的。紅露,你說是不是?”
紅露附和道,“姐姐說的對。湘姐姐,可不帶這樣的。”
顧湘被這兩人言語說的面上過不去,老實付了賭資,吹牛說,“我跟你們講,我就是不會玩這個遊戲,要是玩麻將啊,我把你們連裙子帶小衣全部都贏回來。就是現在三缺一啊。”
說到缺人手,雲栽狀似無意問,“湘姐姐,主人,什麼時候回來呀?”
顧湘立馬取笑她,“呦,這就開始惦記主人啦?”
雲栽被說紅了臉,連忙解釋,“你可別取笑我。我只是想,我們姐妹蒙湘姐姐搭救,本應盡心竭力服侍您和主人來報恩,可這如今日日只是玩耍,心中不安罷了。”
顧湘早看透她那點小心思,一揮手說,“哎呀,你別說了。說那麼一大套不就是想主人了?我跟你講,沒用!”她想告訴這倆傻丫頭,咱們主人喜歡男人,可不喜歡姑娘。
這後面的話還沒講,就聽溫客行道,“怎麼就沒用了?”
三人驚喜發現,溫客行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此刻進屋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主人!”雲栽紅露連忙站過來恭敬施禮。
顧湘也顛顛跑過來道,“主人,三缺一就差你啦!”
“沒良心。”溫客行給顧湘一記白眼,轉頭又問雲栽,“丫頭,你惦記我什麼?”
果然,剛纔那番話悉數被他聽了去,這一問,更讓雲栽臉紅,她與紅露互相偷望一眼,羞的竟無話可答。
溫客行倒先打破尷尬,對顧湘道,“看見沒有,這纔是忠僕。哪像你這丫頭,一出谷便似脫繮野馬,一心就惦記着玩。”
顧湘也不狡辯,自顧玩着髮梢挨訓。
溫客行又看着兩姐妹道,“能有這場主僕緣分也是不易啊。阿湘,回頭稱一百兩白銀給這兩位姑娘,回家去吧,好生使着,應該夠你倆下半輩子安生立命了。”
二人聽得這話連忙跪倒在地,雲栽說,“求主人不要嫌棄我們姐妹愚鈍,我們是得蒙主人和湘姐姐垂憐方能脫離苦海。願終身生死追隨二位。來世再結草銜環……”
“生死追隨?說的倒輕巧。”溫客行打斷這小丫頭的話,對顧湘道,“阿湘,之前我是怎麼吩咐你的?”
顧湘沒有回他,而是跑到裡屋取了一袋子堅果回來獻給溫客行,“主人,這是我特意給您準備的,(廣告位招商)家的名品堅果。顆顆飽滿,香脆入味,還要排隊買呢,您嚐嚐。”
“你收錢了,誇的這麼露骨?”溫客行邪倪她一眼。
顧湘滿臉陪笑道,“哪有哪有啊,阿湘是想把最好的都獻給主人。”
溫客行見她殷勤,自那袋子中粘了一粒杏仁放入口中品嚐。
顧湘滿是期待問,“怎麼樣,怎麼樣,不錯吧?”
溫客行看她一眼,肯定道,“你這丫頭還挺會挑,以後堅果就買這家的。”
“主人,這不是阿湘買的。是雲栽和紅露買的。她們倆特意去排隊買的。我的好主人啊,她們倆都是孤兒,沒有可以投靠的人。外面這麼亂,怕他們有了銀子都未必能自保。主人,你就讓我收下他們吧。”原來,顧湘這是變着法的求溫客行留人呢。
紅露也趕忙說,“求主人垂憐,世事艱難,我們長到這麼大,一直被當小貓小狗般輕賤轉賣,唯有湘姐姐把我們當人看,求主人允許我們留下服侍。”
雲栽道,“是啊,主人,我們是心甘情願的。”
“好吧,既然你情我願,以後這倆姑娘便是你的婢女了。”溫客行見她們不願分開,便對顧湘說,“你自己種下的因來日你自己承受後果。我不會管你。”
顧湘信心滿滿地說,“是,謝謝主人。既然阿湘收下了她們,定能護他們周全。”
溫客行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接着,對那姐妹道,“你們倆先退下吧。”
待屋裡只剩顧湘,溫客行取出一袋子東西,倒在面前案几上,正是燒製好的琉璃甲,他對顧湘交代道,“你過來,有兩件事要你完成。這第一件務必儘快完成,第二件我們從長計議……”
(關於打牌那段我改成打麻將了,我不知道推牌九要幾個人玩,但麻將是四個人一起的。還有那個堅果,哈哈哈,留個招商位!昨天那版,地點有點弄錯了,今天改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