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栩正摟着玉瀟瑤溫言軟語地說着什麼,玉柏炎則盯着角落裡的兩人,只見玉柏玄臉色驟變,玉柏炎感覺心中猛地一緊,顧不上儀態,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兩人跟前,“如何?”
“藥湯裡有硃砂。”
“硃砂不是鎮靜所用麼,御醫曾爲陛下開過此藥,”玉柏玄幾乎把脈案都背過了。
“但是藥湯裡不該有,硃砂應該制散或制丸服用,御醫都不懂?”武鳴感覺詫異,按理說御醫不能連這些藥理都不懂。
“之前沒有用藥湯,確實是散服,之後不見起色,才改的藥方,去掉了硃砂,改爲藥湯,”玉柏玄緊接着解釋道。
武鳴再次沉默,她看看玉柏玄又看看玉柏炎,欲言又止。
“先生快講,”玉柏炎按捺不住,一把拉住武鳴的衣袖。
“藥湯裡的硃砂味道極淡,倒掉之後,碗底的殘湯稍濃,藥碗的內壁上最濃,這個藥碗之前是用來盛硃砂用的?”武鳴問道。
“陛下御用,怎能與其他器皿混爲一處?”玉柏玄否定。
武鳴又走回案前,將藥碗翻轉,去嗅碗底,然後用力擲到地上,藥碗四分五裂,她撿起兩塊湊到鼻下,片刻之後一臉凝重,“這藥碗在燒製之時,就摻進了硃砂,若是盛涼水並沒有問題,若是遇熱,硃砂融入其中,長久以往,便會中毒。陛下用此碗多久了?”
“每日碗都不同,不知是哪一個,”玉柏玄想要招呼內侍詢問,被武鳴攔下,“帶我去藥局。”
武鳴一一檢查過每件御用藥具,面色愈加凝重,“真是不擇手段,這裡的藥具,燒製時幾乎都摻進了硃砂,這些藥爐煎藥之時,隨着溫度愈高,硃砂便會滲入藥湯,藥湯盛入碗中,藉着餘熱碗壁內的硃砂也會滲入其中。”
玉柏玄聽着武鳴的一字一句,心中的驚詫讓她瞠目結舌,她拿起一隻碗,茫然地左看右看,“到底是誰......”
“咣噹”一聲,玉柏玄被玉柏炎扯着衣領撞在門扇上,嚇得藥局內的藥侍連滾帶爬地都跑出藥房。
“你少在這裝腔作勢!”玉柏炎本就比玉柏玄高一些,身體也比她強壯,玉柏玄被她壓迫在門扇上,下意識想反抗,卻最終沒有出手。
“她口口聲聲喚你‘姨母’,你到底有多歹毒的心腸!”玉柏炎的手緊緊攥着玉柏玄的衣領,“藥侍方纔都說了,是年後新進的藥具,這些都是你的叔父管轄,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太上皇說話要有憑據,不能隨意誣陷臣下,”聽到武鳴的推斷,玉柏玄起始是有些手足無措,現在被盛怒之中的玉柏炎質問,雖然沒有反抗,但並沒有因爲咄咄逼問而失了分寸。
武鳴被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得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太上皇稍安勿躁,這些只是草民的猜測,還需證實......”她表面上勸慰玉柏炎,其實心中已經翻起驚濤駭浪,惱恨自己怎麼忘了這些關竅,若說御用藥具藏有□□,因着玉柏玄與太上皇的微妙關係,首當其中被懷疑的就是姬筱,都怨自己一時口快,講話不留餘地。
“太上皇,陛下雖然誤食硃砂,但好在公主發現的早,還特地跋山涉水請來草民,草民有辦法治好陛下,更能讓陛下恢復如初,”武鳴一心要幫玉柏玄說話,目的就是安撫玉柏炎,讓她降低對玉柏玄的懷疑。
玉柏炎聽了武鳴的話,眼中的恨意消減了些許,冷硬地推開玉柏玄,她瞥向武鳴的眼神充滿懷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早就商量好,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弒君,然後還落得賢名,之後堂而皇之坐上皇位。”
“我要想作皇帝,還需等到今日?”玉柏玄整理好衣襟,冷漠地望着玉柏炎,“太上皇與其在這與我爭論,還不如聽聽武鳴先生的診斷,也讓御醫來,一同爲陛下會診。”
玉柏炎盯着玉柏玄的眼睛,她的眼中除了淡漠疏離,似乎還有一絲焦急與隱怒,“那就請公主親自徹查此事。”
玉柏玄喚入在門外等候的內侍,“宣考工令與太醫令。”
春雨過後的黍陽正是農忙時節,尋常百姓忙忙碌碌,開始一年的勞作,而在皇城之中,卻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百官下朝之後不敢閒談,都是沉默寡言步履匆匆。考工令與太醫令被大理寺收監,少府姬筱被禁足在府中,等候大理寺卿親自審問。
玉柏玄名義上是親自審理,但爲了避嫌,只是偶爾旁聽,並不過問審理的過程。
大殿之中,大理寺卿向皇帝稟報案情的進展,並請旨將姬筱收監,玉柏玄坐在首席,一直在忍耐,聽到要將姬筱收監,立刻起身反對,“陛下,少府是國之重臣,收監無異於昭告天下,臣懇請陛下再仔細審理......”
“公主殿下,大理寺自有辦事的章程,豈能因爲官職高低就區別對待,這樣如何服衆?”衛塗慢悠悠地向皇帝俯首,“陛下,當年韶陽公主殿下遭人陷害之時,少府大人曾與當時的顧中丞在這大殿上辯論,微臣雖然老朽,但仍記得當時的情形,兩位正在劍拔弩張之時,相國大人說‘國有國法,大理寺查案自有章程’,相國大人,老臣記的可有錯漏?”
久不言語的姬曾緩緩開口,“衛大人所言不虛。”
玉瀟瑤若有所思地望着玉柏玄,等着她開口。
大殿之中的冷寂讓她感覺陣陣惡寒,大理寺卿的話在她的腦中來回穿梭,考工令與太醫令的供詞,全都間接指向姬筱。
自案發以來,玉柏玄因爲避嫌,沒有見過姬筱一面,此時她心亂如麻,她覺得叔父不會做出這樣令人髮指的事,又想起叔父以往瞞着自己做過的決定......她的心中忐忑不安,臉上卻不能顯露半分,“陛下,臣附議.....”
說完這幾個人字,玉柏玄彷彿抽乾了力氣,感覺身體麻木僵硬,皇帝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姬大人是國家肱骨,真相查明之前,不可慢待,不可逼問,不可用刑。”
直到大殿內的衆臣三兩散去,玉柏玄還呆呆地坐在那裡,甯蔚羽走到她的面前坐下,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你不必擔心,叔父名義上被收監,在大理寺不會被虐待,會有單獨的寢室,待到水落石出,陛下一定會給予撫慰。”
“即便跟叔父無關,恐怕也難逃失職之罪......”玉柏玄就着甯蔚羽的攙扶,起身活動麻木的雙腿。
玉柏玄進入馬車,強裝的鎮定轟然鬆懈,雙手顫抖着抓住衣襟,“我怕真的是他......”沒等甯蔚羽出聲,她定下心神問道,“我教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大理寺調查的結果,和禁衛的記檔大致符合,不過我發現了一處巧合,不知道是否與此事有關,”甯蔚羽壓低了聲音,“在先帝被害和陛下病發之前,大鴻臚衛塗都曾入宮拜見太皇太后。”
“朝臣爲何能夠進入後宮?雖然衛塗是男子,也不能隨意出入,”玉柏玄問道。
“先帝入冬後染恙,衛大人入宮拜見先帝之後,便由太皇太后送至宮門,其間的交談內容無從得知。這次陛下久病,衛大人在探望陛下之後,向陛下請旨,去向太皇太后請安,陛下應允,衛大人並未在萬安宮耽擱太久,他們的交談內容同樣無法知曉。”
玉柏玄陷入沉思,仔細梳理其中的關聯,馬車走到了公主府,依舊毫無頭緒,她和甯蔚羽沒有立刻下車,甯蔚羽沒有打斷玉柏玄的思考,陪着她坐在車中。
“你繼續查,”玉柏玄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還是查宮門的記檔,不必瞞着着大理寺,光明正大、大張旗鼓地查,不僅是宮門,城門、各署、各府全都查,就說有人意圖弒君謀逆,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然後抓幾個在這期間頻繁出入宮禁的內侍拷問,千萬不能打死。無論他們說沒說出什麼,都要找人寫滿供詞,然後送到衛尉,大理寺若要衛尉交出供詞,就說內侍招供的都是宮闈之事,不便交由大理寺。”
“好。”
亥時三刻,玉柏玄聽完夜五的稟報,匆匆穿好外袍,來到國師府。
姬墨暘披着白色的外衣,如墨的的青絲沿着後背散落在榻上,油燈的光線照在他的側臉上,在牆上投下蜿蜒的暗影。
“我本想等到明日,可越想越心驚,墨暘,我想聽聽你的見解,”玉柏玄坐在姬墨暘的對面,眼下的暗青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憔悴,“楊玉一直聽命於顧青冉,她被有霜殺掉之後,身上的玉牌正是揭露顧青冉的關鍵之物。你還記得之前要刺殺我的那個徐凌麼,他是楊玉的表弟,他知道楊玉作下的那些惡事之後,將楊玉交給他保管的一樣物什交予我,”玉柏玄取出一個木匣,打開之後,裡面是一個香籠。
姬墨暘取出香籠端詳片刻,打開籠蓋輕嗅,“蘇合香。”
“我只知道這是香籠,能聞到香味,卻不知是何種香料。三個月前,我派夜五去再次去探查有關楊玉的信息,深夜搜查被封的御史中丞府,密室中已經空無一物,夜五發現了一處印記,似乎曾經放過木匣之類的東西,因爲有了灰塵,匣底印上的花紋顯現出來,她回來之後將花紋描繪出,正是這個木匣。”
指尖輕點木匣,發出“篤篤”的響聲,“顧青冉之所以沒有發覺楊玉偷走了密室中的木匣,是因爲她換了一個看起來很像的木匣放在原來的位置。”
“沒錯,查抄之時所有的物件全都送到了大理寺,那個木匣我見過,大小跟這個相同,裡面也有一個香籠,我也派人查過,只是尋常香籠,許多香閣都會製作,我只當是顧青冉私下的喜好,並沒有多想。可是徐凌將這個木匣交給我的時候,立刻就被我認了出來,木匣很常見,但香籠裡的香味卻並不尋常,”玉柏玄上下左右仔細辨別,還是沒有看出端倪。
“你自然看不出來,這種香籠早些年出自雲楚,製作的方法也頗有特色,國內的香閣紛紛效仿,大理寺的那件證物,應該是個仿品,”姬墨暘纖長透明的手指執起香籠,“這個香籠是真品,裡面的蘇合香產自蘇合國,不是街市上香閣自行勾兌出的假貨。”
“我查出這種製作香籠的方法源自雲楚,就派夜五去調查,早些年專門製作這種香籠的香閣已經不復存在,夜五打聽到了老工匠的住處,工匠說她曾做過很多這種香籠,賣出去多少根本不記得。夜五本來以爲一無所獲,工匠說了一句‘我年紀大了,手腳已經不靈活了,怎麼總有人找我做香籠?’夜五便假意套問了幾句,工匠說大概一年多以前,有人也曾找過她,出重金讓她做這種香籠,她已經打算給那人做,但是需要半個月的時間,那人聽時間太久,便搖頭惋惜,說她有要事在身等不了那麼久,臨走之前還向老工匠打聽,哪裡能買到銀絲糖。夜五怕老工匠起疑,不敢問得太多,但大致也能形容出那個人的容貌,雖然態度溫和,但帶着讓人膽怯的凌厲,用老工匠的話說‘像個帶兵打仗的’,墨暘,你覺得那個人會是誰?”玉柏玄望着姬墨暘。
姬墨暘放下香籠,“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還來問我。”
玉柏玄眼光閃了閃,“所以我纔來問你,如果真的是她,她爲何還要再做一個香籠,到底有何用意。”
“她與顧青冉熟識已久,或許密室中的香籠就是她的,當年大理寺和你都沒有查出那件香籠的出處,按理說她根本不用多此一舉,”姬墨暘起身在屋內踱步,“考工令,元兆十年任職,太醫令......同樣是元兆十年升任,真是煞費苦心。”
“你的意思是說,叔父是被冤枉的,”玉柏玄心中一陣狂喜,她一直擔憂叔父參與其中,始終在糾結痛苦中煎熬。
“我不知道姬大人如何思量,若是我處在他的位置,我不會那樣做。表面上看起來,爲陛下投毒的計策是萬無一失,但細究起來卻漏洞百出。初始能逃過御醫的診查,是因爲毒性緩慢,若是到了後期,毒發的症狀一旦顯現,就是尋常的藥侍都能看出端倪,任誰都逃不過審查,”姬墨暘白色的衣袂在玉柏玄眼前劃過,“你的父族想讓你作皇帝,我也想讓你作皇帝,不過後來我發現,你並不適合,我相信姬大人也有了判斷,所以,更沒有理由用這種陰險的招數。”
“你也看出我無用了......”玉柏玄低下頭。
白色的衣袂在她眼前停住,姬墨暘坐在她的身旁,“你總是妄自菲薄,是因爲幼時總是魂遊天外,旁人背地裡說你有癡傻之症,然後我一直輕慢於你,讓你覺得自己不夠好,不會有人喜歡你,就連母皇對你的疼愛,你都覺得是因爲你從小失了父親,身體又弱,先帝纔會對你另眼相待,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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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柏玄沉默不語,低垂的雙眼在睫毛的暗影下看不清神情。
“從你打算用金鍊來換取夜有霜的自由之身時,我就已經知道,你根本不適合作皇帝。你和太上皇之間,之所以保持微妙的平衡,正是靠着先帝給你留下的印信,她一直對你有所忌憚。有哪個皇帝會交出兵權,成爲俎上魚肉任人宰割,哪個皇帝會放棄攻佔鄰國的藉口,放走敵國的大將,哪個皇帝會隻身潛入敵營,豁出性命救人,又有哪個皇帝會費盡心思,冒着與人敵對的風險,使出李代桃僵的計策......”
姬墨暘握住玉柏玄的手,脂玉一般透明的指尖撫過她的手背,“我以爲,逼宮之時就是我的死期......沒有哪一個皇帝,會像你這般。”
“你把天下權貴得罪個遍,背上一身罵名,換得的民心都向着陛下,爲君之道要學會授意用人,哪有像你這樣親自衝鋒陷陣的皇帝。”
“那她爲何還要如此處心積慮的陷害叔父,難道他們從前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過節?”玉柏玄覺得,既然叔父已經明瞭自己不是作皇帝的材料,肯定不會冒風險做出這樣容易暴露的行爲。
“你還認爲,她只是針對姬大人?”姬墨暘望着玉柏玄。
“目的是我,不論這件事調查的結果如何,風浪既已掀起,我的污名之上又添一條‘詭計弒君’,還讓自己的叔父頂罪,韶陽公主在百姓心目中成爲十惡不赦的妖女,”玉柏玄的聲音隱隱帶着怒氣,“她爲了達到陰謀,不惜毒害陛下,真是狼子之心!”
“我以爲此事並不止如此,姬大人今日被收監,罪名可能不止這一條。如果那個人在多年之前就開始謀劃,應該有了萬全的準備,勢必要讓姬大人萬劫不復,即便不能把你拉下馬,也要斷你一條手臂。”
“不管什麼罪名,誰都別想傷到我的叔父,”玉柏玄的表情在暗影中變得狠厲,“我派人殺了她!”
姬墨暘輕嘆一聲,“你還說別人動不動就殺人,你怎麼也這麼糊塗,殺了她就能解決此事麼?全天下的人都能猜到是你做的,不說別人,陛下都不會再相信你,到時如何收場,真的把瑤兒廢了,換你作皇帝?這也不失爲一個辦法,你要準備這麼做,我就幫你。”
玉柏玄呼出胸中的鬱氣,“叔父在大理寺一天,我就一天不安生。”
“我看你是跟夜有霜待久了,學得整日喊打喊殺的,”姬墨暘拍拍她的手,“你不必擔心姬大人,此時他們比你更關注他的安危,他們還等着利用他昭告天下呢。”
“難道我們就只能等着招架不成?”玉柏玄心亂如麻。
“現下,你先把夜有霜支走,”姬墨暘突然說道。
玉柏玄一愣,“他怎麼了?”
“他脾氣太暴躁,如果聽到有關你的消息,可能會按捺不住,擾亂了佈局不說,你能眼睜睜看着他犯險?”
姬墨暘說的不無道理,若真是到了劍拔弩張的關鍵時刻,夜有霜肯定會奮不顧身地營救自己,她想起他數次爲了自己性命垂危的場景,心中一痛,“你說的對,先讓他回覓冬,幸好我還沒有娶他,他現在仍是覓冬王子,我會向陛下請旨,有了母家的保護,他會安全許多。我找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這些年我派陳瑛秘密經營了許久,那裡除了我和陳瑛沒有人知道,你和蔚羽先到那裡去。”
姬墨暘笑得睫毛像羽扇一般抖動,“你倒精明,自己建了一處世外桃源。你覺得,國師和衛尉,能出得了城門麼,即便我們易了容出了城門,陛下召見,誰去?國師戴着面紗尚能做做樣子,衛尉也是誰都能作的?”纖長的手指與玉柏玄十指緊扣,“我要是想藏,之前就不會一直住在相府了,甯蔚羽也不會藏,我們除了自己,身後還有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玉柏玄點頭,目光溫暖堅定,“姬家的隱衛現在處處被監視,行動受限,前幾日隱衛稟報,相國府的隱衛有些奇怪的舉動,可否讓語笙幫我調查一件事情,他最合適。”
姬墨暘輕釦兩聲,語笙便從門口進入,得到命令之後快速離去。
“蘇合香,銀絲糖......”姬墨暘起身踱到窗口,火苗跟着衣袂帶起的微風而左右搖曳,白色的外衣不知不覺滑落在地,他轉過身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問雪,姬大人不得不死。”
皇甫霏遲正和駙馬在院中閒聊,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納悶這麼熱的天氣,自己怎麼會突然得了風寒,小僕忙不迭地送來一封信,她打開信從頭看到尾,火冒三丈道,“我說我身強體壯,怎麼會打噴嚏,合着有人詛咒我!”
沈初琬看過信之後,目露關切,“你覺得她說的是否合理?”
回想起之前的事,皇甫霏遲依舊憤憤不平,“誰知道她又打算耍什麼花招。”
“剛纔小僕也說了,這是八百里加急送到,不到萬不得已,她怎會如此慌張,畢竟事關王子殿下,你要慎重,”沈初琬知道皇甫霏遲年前偷偷跑到後央,陪着皇甫景渢過年,姐弟兩人的感情日益深厚。
“那我就寫信讓他回來,她要是再敢耍花招,我就攛掇景渢把她綁到澎界,逼她入贅王府,”皇甫霏遲彷彿已經看到玉柏玄低眉順眼地作王子妃的模樣,頓時顯現出似笑非笑的wei瑣神情,讓沈初琬看得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