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兒,陪我去後院兒逛逛吧,咱們明天就會離開這裡,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小姐……”鸞兒同她站在那片千葵花叢中,望着馥雪的背影,說不出的悲涼。如若在後宮中,皇上能視她爲枕邊人,那也算是她在深宮中的好的歸宿。可萬一皇上無暇理會,那深宮,無疑就是個摧殘人心的地方。
馥雪站在原地環顧着四周好一會兒,才徐徐轉身,緩緩道來:“不必擔心,你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的,對嗎?”只見鸞兒點了點頭,馥雪笑着對她說:“其實我們不過是從深宅大院搬到了深宮皇城,不過是牆高了點,磚瓦多了點,熟人少了點,憧憬現實了點。”
宮中的生存,不是你生,就是我死。如果我與世無爭,那我會比一般人都活的快活吧。
終是誰使絃斷,花落肩頭,恍惚迷離。
次日,馥雪便帶着鸞兒,告別父母,坐着宮裡派來的馬車回到了宮中。
昕雪苑位於西宮的長春宮內,本宮主位是舞嬪。馥雪命鸞兒去昕雪苑內幫助那些小太監小宮女整理從家中帶來的行李,自己步入主宮向舞嬪行禮。
馥雪見着舞嬪的時候,屈膝行禮:“馥雪給舞嬪請安,舞嬪萬福。”
身前的纖纖少女步步輕盈,她上前來扶着馥雪起身,緩緩道:“妹妹快起來。從此你本宮居於一宮之中,以姐妹相待,今後喚你雪兒如何?”
馥雪起身擡頭,看到的雖是花容月貌,可馥雪從舞嬪的眼中看到的,是不符合她現在的年齡該有的“看破紅塵”。馥雪點頭
微笑。
“雪兒別客氣,來,坐下吧。”舞嬪隨然笑嫣如花,可那雙眼睛實在是太空洞太空洞。
馥雪隨她坐下後,便細細打量起她來。舞嬪自然是知道馥雪爲何如此盯着她看,於是也就笑着說起來:“雪兒定是在想姐姐爲何看似與常人不同?”馥雪木然點頭。
只見舞嬪將手帕放入桌上盛着茶水的杯子中浸溼,然後在自己的左臉輕輕擦拭。馥雪不明白舞嬪這麼做是爲何原因,只是安靜的坐着,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突然,馥雪嚇了一跳。只見她的左臉顯現出一道慘不忍睹的傷疤,它像一條蜈蚣一樣,猖狂的趴在舞嬪的左臉上。舞嬪的面貌頓時美感全無,只叫人心生懼意。
馥雪輕聲問她:“姐姐,這道疤是?”
舞嬪放下手帕,眼中依然如死水一般,緩緩道來:“我本住在鹹福宮的渺雲館,當時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
“一年前的一個夜晚,鹹福宮內的薔薇苑失火,當晚皇上正在薔薇苑內,火光映到我的緲雲宮。”
“當時我就跑過去,竟沒有一個嬪妃進去救皇上。我便衝入火海,將皇上與嫺貴人從火海中推出,自己被困在那間失火的房內。”
“不慎被燃燒的綾羅綢緞從上方掉落恰巧掉落在我的左臉上,當時左臉被燒的麻木了,等我跑出薔薇苑的時候,薔薇苑的火已經被澆滅的差不多了。”
“皇上念我救駕有功,便將我晉升爲嬪,搬入鹹福宮,爲居主位。然而我左臉的這道疤,卻再也沒有消失,它一直存在。
”
“在我的心裡,也留下了一個疙瘩。我曾以我的美貌與舞姿深得皇上寵愛,然而,當這道疤出現在我生命裡的時候,皇上就再也沒有寵幸我,就算我想盡辦法用各種東西遮住這道疤,就算我的舞姿再美,也終究換不回皇上對我的那一顆心。”
她沒有波瀾起伏的語氣,沒有怨恨的意思,只是風輕雲淡的講述了皇上的薄情和他的以貌取人。
馥雪聽完她的這段話,不由得心生涼意,在這深宮之中,究竟還有多少女子爲這薄情的皇帝所傷。
“當年掌上陳恩,而今冷落長門。雪兒,在這後宮之中,如果你認爲你對皇上毫無保留的付出了真心,甚至可以爲他犧牲性命便能換來君王的愛,那你就錯了。不要落得姐姐這般下場。”舞嬪的眼底依然波瀾不驚。
馥雪微微一笑,說:“姐姐也別這般想,若是有一天姐姐有幸重蒙皇恩……”
“妹妹這是在說笑嗎,皇上已經許久不來。算算恰巧一年。如今皇上喜得佳人,我這株花已經凋零的差不多了,這後宮的天下,還是你們這些新主啊。”舞嬪那麼一笑,牽扯着她左臉的傷疤。若沒有那道疤,舞嬪定是絕色美人。可惜這麼一位沒人卻如此看破紅塵。
舞嬪擡頭看一看門外的天,轉頭對馥雪說:“估計再過一會兒,長春宮內各位妹妹都該來請安了。妹妹可否陪姐姐上妝?”
“好。”馥雪隨她走入她的寢宮內。寢宮內的佈置極爲簡潔,沒有富麗堂皇,只能用簡潔二字形容。可見舞嬪這些年過的實爲清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