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一輛豪華的火車飛馳而過。道路兩旁，成熟的穀物彷彿是受到了驚嚇，彎着腰，低着頭，不時還在顫抖。
專列上豪華車廂內，一名衣着華麗的青年男子，正在專注的看着報紙，不時還皺着眉頭。
青年男子正是出國訪問的亞歷山德羅維奇（亞歷山大三世），這次巴黎之行他是寄予厚望的，在路上也不忘收集資料。
沙皇政府提供的資料，他已經懶得看了。在亞歷山德羅維奇看來，那些資料都有明顯的傾向性，或者說是要政治正確。
在他看來，要初步瞭解法蘭西，看看法國人經濟、政治類的報紙就夠了。亞歷山德羅維奇不是專家學者，這些基本資料已經夠用了。
瞭解的越多，亞歷山德羅維奇的感慨越多。通過報紙上的消息，他就知道了法俄兩國之間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這個差距是“質”上的，絕不是聖彼得堡官僚們口頭上說的，三五年就可以趕超過去的。
令他頭疼的是法國民間對俄羅斯的印象並不好，看報紙上的形容詞就知道。
“野蠻人”、“騙子”、“無賴”、“腐朽”……
這些形容詞深深刺疼了亞歷山德羅維奇的心。他的不滿沒有任何作用，法國人的報紙不會受他控制，該怎麼寫還是怎麼寫。
儘管大部分內容都在誇大其詞，可也不是完全憑空捏造，俄羅斯的黑歷史確實多。
一般情況下，大家也不會翻這些老賬。這不亞歷山德羅維奇要來出訪了，蹭熱度的報紙就活躍了起來。
“法俄友好”那是不存在的，至少這些報紙不不認爲兩國存在着傳統友誼，仇恨到是有不少。
更可氣的是他們還是輸家，大家還清楚的記得，當年就是俄國人一手埋葬了法蘭西第一帝國。
近東戰爭沒有能夠報仇，法國人非常不滿意，最近的普俄戰爭中法國人民給普魯士的捐款可是最多的，還超過了德意志聯邦+奧地利的總和。
這有什麼可以驕傲的，亞歷山德羅維奇不清楚。總之，他明白不歡迎他來訪問的法國人很多。
在國內的時候，亞歷山德羅維奇可不知道俄羅斯在歐洲居然這麼不受歡迎。
原本他還對普俄戰爭的失敗耿耿於懷，現在他明白了，同時和整個歐洲在作戰，怎麼會不失敗呢？
各上了報紙，亞歷山德羅維奇陷入了沉思中。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告訴他，必須要做點兒什麼，改變歐洲各國對俄羅斯帝國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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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立意味着危險，現在俄羅斯帝國的敵人很多，而盟友卻只有一個，甚至現在最後的盟友也正在離他們遠去。
這種情況如果不發生改變，下一次大戰爆發，俄羅斯帝國想要贏得勝利依然會很難。
儘管戰爭還沒有爆發，亞歷山德羅維奇已經知道下一次戰爭中至少會有波蘭+普魯士+奧斯曼，中亞幾個汗國也有可能會出現，甚至遠東地區都不一定穩定。
現代戰爭打得就是後勤，上一次戰爭中俄羅斯帝國就輸在了交通上。儘管國內有人指責盟友奧地利在划水，但是亞歷山德羅維奇非常清楚，導致俄軍戰敗的原因還是在自身。
從奧地利買到物資，卻沒有能力及時運到前線去，導致前線兵力不足，才讓普魯士人有機可趁的。
如果沒有後勤制約，同時把一百萬俄軍投入到前線去，就算是有整個歐洲給普魯士提供後勤，他們也擋不住。
戰爭中沒有公平可言，有軍隊不用非要玩兒以少勝多的，那都是傻子，通常這種傻子都死得很慘。
戰爭史上，幾乎都是實力強的贏得了戰爭，以弱勝強之所以受人推崇，那是因爲發生的少。
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論起軍隊戰鬥力，在歐洲列強之中俄羅斯帝國的確是墊底的。
原因亞歷山德羅維奇是一清二楚，無非是武器裝備和訓練上的差距，歸根結底就是沒錢。
沙皇士兵大部分都是義務兵，這些部隊是不需要支付薪水的，象徵式的給點兒就可以了。
廉價成爲了沙皇軍隊的標誌，比起加強訓練、更換最先進的武器裝備，從經濟上來說，增加人數帶來的戰力增加更大。
這筆賬早就有人計算過了，一名法軍士兵的開銷，足夠沙皇政府徵招兩名這種廉價士兵，還能夠有所剩餘。到了戰場上，一名法軍是絕對打不贏兩名俄軍士兵的。
灰色牲口就是這麼來的，因爲經濟上的廉價，所以俄國人愛上了人海戰術。
火車緩緩的減速，亞歷山德羅維奇知道這是巴黎到了。看着道路兩旁的建築物，亞歷山德羅維奇露出了一絲神往。
19世紀全世界最令人嚮往的城市中絕對有巴黎，當然亞歷山德羅維奇對巴黎有興趣，絕對不是因爲這裡是革命聖地。
作爲一名皇儲，尤其是沙皇政府的皇儲，天生就是反動派中的一員，和革命黨是不可能玩兒到一塊去的。
亞歷山德羅維奇感興趣的原因，僅僅是因爲巴黎是法蘭西的首都，擁有法國最發達的工業。
作爲這個年代的歐洲最知名的三大城市，巴黎雖然是以革命聖地聞名於世，但是別的方面也是一點兒也不差。
經過了拿破崙三世的改建，現在巴黎已經擺脫了髒亂差的帽子，城市環境比臭倫敦要好了不要太多。
……
亞歷山德羅維奇的歐洲之行，弗朗茨沒有任何興趣，即便是這位在後世大名鼎鼎，也不能令他動容。
歷史是最容易騙人的，誇大其詞一貫是文人的最愛。比如說被後世高度評價的意大利三傑，就因爲國際局勢的變化，變得一事無成。
弗朗茨承認他們的能力確實強，遺憾的是他們這次運氣不好。就這麼一點點變化，就讓他們的人生髮生了改變。
加里波第和馬志尼領導革命失敗，被迫流亡海外。大名鼎鼎的加富爾首相更慘，合縱連橫之術剛開始就撲街了。
奧地利的立場和歷史上不一樣，放任法蘭西在意大利地區擴張，拿破崙三世覺得吞併意大利地區，比和撒丁王國合作取得的利益更大。
上位着的一個決定，就讓他的所有努力做了無用功。沒辦法，原時空的成功，就是建立在運氣上的，現在就差這點兒運氣。
無數的現實案例告訴了弗朗茨，失敗者的能力未必就差了，他們距離成功往往只是差了一絲運氣。
就這細微的一絲差距，最後的結果往往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
拿破崙三世也是一個例子，原時空這位已經撲街了。結果因爲弗朗茨的蝴蝶效應，現在拿破崙三世都被法國人稱爲“拿破崙大帝”。
看着手中的情報，弗朗茨眉頭緊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的倒黴蛋弟弟馬上就要倒黴了。
在國際上找不到買家，巴黎政府還是決定從墨西哥撤兵了。沒有法國大兵撐腰，弗朗茨不認爲馬西米連諾能夠穩定局勢。
沒有任何猶豫，一道密令從維也納宮向奧屬中美洲殖民地飛去。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名義上的弟弟，不可能真的坐視不理。
連安置問題，弗朗茨都考慮好了。扔鄉下城堡裡算了，反正哈布斯堡別的不多，就是城堡多。
馬西米連諾這種理想主義者，遭遇了失敗是沒有勇氣回來見人的，在鄉下混日子正好。
原時空馬西米連諾不肯跑路，弗朗茨懷疑他是怕丟臉，害怕被人嘲笑，不敢回到歐洲大陸。
這種心裡並不奇怪，就如同打工沒有賺到錢，一年到頭不好意思家過年的人一樣。
馬西米連諾心裡上的問題，弗朗茨不是心裡醫生。知道歸知道，該怎麼治療，就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
或許可以把這個問題丟給蘇菲皇太后，正好給她找點兒事做，分擔一下弗朗茨耳邊的嘮叨。
墨西哥城又不遠，只要提前做好準備，來一次武裝干涉也不是太難，反正最後都可以讓墨西哥的新政府買單。
不同於法國人，奧屬中美洲殖民帝國就在墨西哥隔壁。那邊的農場主們，早就想要吞併尤卡坦半島了。只不過礙於面子，弗朗茨不好意思對墨西哥動手。
等馬西米連諾一世撲街，這點兒障礙也不存在了。摟草打兔子，咬下多少肉算多少。
奧屬中美洲殖民地的力量對美國人來說，可能也就相當於一兩個大州，就算是德裔能打一點兒，也就相當於兩三大州的力量，完全不值得一提。
可是對墨西哥帝國開始，這點兒力量已經足以讓他們清醒一下了。當然，這是建立在墨西哥起義軍自己找打的情況下。
如果他們夠聰明，直接把馬西米連諾一世禮送出境，沒有戰爭藉口，注意吃相的弗朗茨，也不會對他們動手。
說白了，美洲地區不是奧地利擴張的重點。維也納政府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同時兼顧那麼多地方。
就連戰略要地巴拿馬地區，弗朗茨都可以忍者不動手，何況是墨西哥呢？
現在弗朗茨已經在考慮，讓哪個兒子去中美洲地區擔任國王了。
這種萬里之外的殖民地，隨着民族主義的崛起，中央政府想要直接控制還是太難了，不如建立一個邦國更加簡單。
這也符合哈布斯堡王朝的傳統，當年老祖宗都可以把西班牙和奧地利分家，現在弗朗茨自然可以分出去一塊殖民地了。
不光是中美洲殖民地，南洋地區未來也有可能建立邦國。反正肉爛在鍋裡，也比丟出去的好。
把這些邦國掛靠在神羅帝國名下，大家在一個經濟圈子裡玩兒，就不算是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