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無憂吃驚的看着黑娃,數日不見,這龍居然能硬扛了她的一記斷魂刀法,不但毫髮無傷,還震碎了手中的半月刀。
“無憂,探得怎樣?”黑娃捻着一截龍鬚笑道。
“如意果?你……,你吃了如意果?”無憂指着黑娃說道。
“沒錯,小龍我福氣來了,因緣到了,那神通如意果,合着被我也吃了一個,不知道憑這一點,夠不夠上去跟彌羅天掰掰手腕,鬥鬥力氣,呵呵呵呵呵。”黑娃笑道。
此語一出,整個大廳裡的海精們個個都聽的心頭一震。
彌羅天吃了如意果後神通無敵,率二十萬摩羅攻佔昊天的事情早就震動三界,這小小的海龍灣裡,早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衆海精們私下裡早就議論着往後的生計前程,有說將來這海龍灣又得換主人的,有說無論怎樣都要跟着黑娃的,還有說管他跟誰,都是安分做個海精海神的。
總歸是各人計較各家事,都道乾坤無章程,早就沒了當初的齊心協力共治海域的心思。
眼下黑娃說出自己也吃了如意果的事情,衆海精們的心思又完全不同了。
“哼,你……,你就算吃了如意果,也不過是拿着黑紙糊燈籠。”無憂冷笑道。
“哦,麼子意思?”黑娃腦袋一歪問道。
“不明不白。”無憂道。
“哈哈哈,我不明不白,我看你纔是旱鴨子下海,不知深淺。小爺我不但得了如意果的神通,明日還有人道高手之外援,我看你還是返亂歸正,隨我一道平了彌羅天,他日功德臺上,我自會替你寫上一筆擎天保柱的功勞,好過你現在不倫不類的做個什麼狗屁使者。”黑娃指着無憂說道。
“呸,你個泥鑽海泡的死泥鰍,就是吃了這果子你也使用不出它的神通,想去昊天宮,先過了我這關再說。”說完無憂將手中碎了的半月刀一抖,地上的碎片立即飛了起來。
碎片在空中凝合,變作了一彎半月的形狀,這半月輪放着明黃的光芒,傾刻間將整個龍宮大廳照得通明透亮,當中石柱上的那顆龍珠在這半月的照耀下,顯得如同一盞油燈一般黯然失色。
無憂將身一躍,坐在了半月之上,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
黑娃一見,大叫了一聲:“大家小心,這是她的神精刀。”
衆海精一陣緊張,可這龍宮大廳就這麼大,走哪裡都被這半月的光照着,根本無處可藏,只得聚在黑娃的身後黑壓壓的站成一團,都擡起頭看着半空中的無憂。
無憂突然將手一開,空中劃了個圈,將手一揮,這半月裡頓時化出無數個旋轉的半月,兩隻尖角旋轉着,一齊朝黑娃和海精們飛來。
“無憂化無心,分身聚無情。
一彎收仙骨,兩尖破神精。”
這便是無憂的看家本領——神經刀,無憂取的是去心存神,將那萬劫心思都一抹購銷了,所以她無憂無慮,這刀是她本尊之心神所化,只要挨着了那刀尖一點,立即魂升;中了兩點,當下魄降;如果又沒躲過這半月刀的刀輪,就會立即法盡身亡,煙消雲散。
看來她也是看準了黑娃剛吃了如意果,拿定了他還未將如意果的法力融匯貫通運用自如,所以這一次出手她用了絕招,不給黑娃一絲喘息的機會。
黑娃有些心神不定,只見那漫空旋轉的刀光向自己撲來,一時竟想不起怎麼化解這招,只見那刀光立即就到眼前,情急之下又不知所措,心裡一急,不知怎麼搞的,突然張開那近兩尺的龍嘴大叫道:“噼裡啪啦撲嚕嘭。”
這話一出,衆海精都笑了,曼姐兒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黑娃,不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
阿桂卻手指半空叫道:“看那光。”
衆海精們一齊看向空中,只見整個龍宮大廳裡四周上下全都圍滿了這旋轉的半月刀光,只是都一個個定在了空中,那刀光都自個兒旋轉着,既不落下也不向前。
黑娃自己也大吃一驚,這龍雖然玩世不恭,心思卻極其聰明,看看周圍定住的刀光,又看了眼空中坐在半月輪上的無憂。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六百多年前,在瀏陽河邊,被那武夫定住的六百隻弓箭,黑娃心中一驚,當下大悟,口裡念道:“原來如此。”
“什麼,王爺,什麼如此。”阿桂問道。
“哈哈哈,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伍十五,哈哈哈哈哈。”黑娃突然仰天大笑。
曼姐兒見了這場面,只當這空中的刀只是定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射下來,這龍又在傻笑,用手推了一把黑娃,說道:“王爺,您笑什麼呢,這刀光還圍着咱們呢,您還笑得出來。”
黑娃被這麼一推,轉頭看了眼曼姐兒,笑道:“這刀於我而言,形同虛設。”說罷,向一輪輪旋轉着的刀光走去,急得曼姐和小紅叫道:“王爺,那可是神精刀。”
“神爲物思,精乃物念。她無思無念所以無精無神,我精神一體,如意歸真,我每一句話都是咒語,每一個念頭都是真言,她的神精刀,怎麼可能是我對手,呵呵呵呵呵。”
黑娃伸手拿起一彎旋轉的半月,託在手上,輕輕用口一吹,說了聲:“回去吧。”
這刀光便化爲一個圓圓的光點向着無憂的半月輪緩緩而去。
無憂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睜大了雙眼,一張小口半張着,驚恐的看着一個光點慢慢向她飛來,這光點慢慢融進了自己的半月座裡,四周的刀光也都變成了無數個光點,正緩緩向自己的半月靠近。
這半月輪的光亮也慢慢暗淡了下來,從空中緩緩下降。
四周的光點不斷回到月輪中,無憂看着黑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黑娃向她走了兩步,笑道:“無心無憂,無慾無求,無思無想,無去無留。看來,你無憂大道,參得還不是很透。”
無憂的月輪降至了地面,無憂起身,站了起來,向黑娃緩緩走來,距離黑娃只有一步之遙,她擡起面孔看着黑娃,面無表情的問道:“哦?那你說,什麼是大道。”
“無憂無慮,是空了元神存想;無慾無求,是定了性本緣空;無思無想,是收了意念歸中;無去無來,是合空同有。”黑娃看着無憂微微翹起的面孔說道。
“說下去。”無憂的眼睛盯着黑娃,半開着那雙紅玉般的嘴脣說道。
“空而不空,有而不有,連認識這空和有的念頭也要丟掉,你就連神精刀也不需要,當下就能思無憂於天下,念無心於世界,覺有情於衆生,度我性心,暢行三界,又何必執着於萬物皆空,又何必冥頑於萬物皆有呢?”黑娃看了眼無憂,把頭一轉,緩緩說道。
“你可以殺了我的。”一根龍鬚蹭到了她的臉,無憂卻並不在意,盯着黑娃的側面說道。
“半月斷魂刀落下的時候,不也偏了兩寸麼?”黑娃轉過臉來,一雙赤紅的龍眼看着無憂的眼睛說道。
“那是我手偏了。”無憂轉過臉說道。
“我剛纔也分心了。”黑娃說道。
“分哪裡去了?”無憂問道。
“分到斷魂刀偏了兩寸的地方。”黑娃看着無憂答道。
無憂轉過身,背對着黑娃,向月輪走去,邊走邊道:“你不殺我,我可走了。”
“嗯,去吧,外面總歸是好玩點,看看風景、聽聽海浪、聞聞花香,聽聽鳥唱,紅塵中也可無憂無慮,至少不用在這裡打打殺殺的。”黑娃看着無憂的背影說道。
無憂伸手摸了下半月輪,將手一繞,這半月輪化作一個光點慢慢滲進了無憂的腹中,無憂轉身看了眼黑娃,說道:“你會後悔讓我走的。”
“呵呵。”黑娃笑了笑,沒有理會無憂,轉臉對着阿桂說道:“阿桂。”
“在,王爺。”阿桂趕忙應道。
“一會繼續喝酒,明一早,你得跟我走一趟。”黑娃說道。
“啊,放跑了她,明兒個萬一有來搗亂的呢?”阿桂問道。
“你們放心吧,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攻得進你們這海龍灣了。”無憂說完朝黑娃瞥了一眼,轉身用手一抹,身前出現一團漩渦,無憂向前一邁,全身沒入這團漩渦裡,不見了。
“就這麼讓她走了?”曼姐兒問道。
“沒事,曼姐兒,沒聽她說麼,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攻得進咱們這海龍灣。”三刀子在一旁說道。
“信她的,米都要變成糠。”曼姐兒啐了一口道。
“她的無憂法在這裡沒有用,王爺吃了如意果,除了彌羅天和浩天大帝,沒有誰是王爺的對手。”阿桂摸了把下巴說道,“曼姐兒,您放上十萬個心,這海龍灣,再無人敢犯。”
“真的麼?”小紅說道。
“真的。”阿桂笑着點頭道。
“王爺,那咱們……。”小青激動的說道,又看着黑娃娃看着無憂消失的地方發着呆,把剩下的話給嚥了下去。
“人都走了,還惦記着呢?”曼姐兒不滿的說道。
黑娃並不理會曼姐兒的醋意,轉身對阿桂說道:“阿桂。”
阿桂應道:“王爺。”
“明早跟我走一趟。”黑娃說道。
“去哪。”阿桂問道。
“陸上,跟我去見一個人。”黑娃擡頭看着海面上方,揹着手,捋着龍鬚說道。
“是……,那一位?”阿桂問道。
“嗯。”黑娃答道。
黑娃說完,看着一旁又驚又喜的海精們,揮手說道:“大家繼續,不醉不歸,喝完了明日都別出海,就在這海龍灣休息。
我明兒個到陸上走一趟,這海龍灣我自會劃了結界,無人敢犯,宮裡的事有曼姐兒和小紅小青,海里的事有三刀和三尖,等我回來整軍,明晚我還有話要說,聽明白了沒。”
“明白了,恭候王爺歸來。”衆海精們異口同聲的說道,這一刻,可比剛纔黑娃問話時,熱情得多了。
黑娃笑了笑,衝阿桂點了點頭。
阿桂正摸着下巴,一雙豆子眼看着黑娃,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