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一走出大殿,便往相隔不遠的小亭子走去。方纔吩咐了青萍將妹妹沈顏請出殿外,來這亭子中見面。大殿中人多嘴雜,自然說不了什麼知心話,況且二人也許久沒有見面了,沈紫作爲嫡姐,理應是要好好照顧沈顏的。
“二嫂請留步。”南宮曄在身後大聲喊道,快步追上了並未走很快的沈紫。
對於“二嫂”這個詞,沈紫似乎還有些陌生,待她反應回神的時候南宮曄已經走到了她身側。
“是你?”沈紫開口問道,有些好奇南宮曄爲何要跟着自己出來。此時又毫不介意規矩禮節了,南宮曄是三王爺,沈紫見到他,理應是要福身行禮的。可沈紫觀察細微,早就看出南宮曄並不是注重禮節之人,那她也就能免則免了。
“殿中的二嫂賢良淑德,怎麼一出大殿似乎就變得不同了?”南宮曄見沈紫說話隨意,與殿中判若兩人,眯着一雙鳳眸,饒有興趣的說道,“不知哪個纔是真正的二嫂呢?”
“你喜歡哪個,哪個便是真的。”沈紫微微一笑,說道。腳下的步子卻並未停下,依舊往小亭子走去。
“方纔聽二嫂說飲酒過多,我便出來瞅瞅。但聽二嫂這句話,想必並未喝醉吧。”南宮曄正嫌無聊,一聽沈紫說話頗有趣,便跟着她邊走邊聊了起來。
沈紫側目看了眼南宮曄,毫不避嫌的笑道:“如此說來,那我還該謝謝你的關心了。”
南宮曄並未回答,首先走入亭中,似自言自語道:“古人云,紅顏禍水,今日我倒是有所見識了。”
沈紫聽出了南宮曄的言下之意,走近他身旁,問道:“你是擔心若蘭的出現會破壞南宮澤與皇上二人的關係。而你卻又不知如何做是好。”
聞言,南宮曄瞪大了雙目望向沈紫,似乎有些詫異。他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沈紫卻將他心中的擔憂統統說了出來?何時沈宰相的嫡女竟然成了才女了?
“這個不難猜,方纔南宮澤看若蘭的神情,我便知道他二人的關係不尋常。”沈紫見南宮澤一臉疑惑,淡淡一笑解釋道。
“今日我非但見識了紅顏禍水,也見識了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南宮澤繼續說道,“傳聞沈宰相府的嫡女沈紫無才無德,反倒是庶女沈蘭多才多藝,可如今看來,似乎不然。”
“流言止於智者。至於南曄王爺是不是智者,那沈紫便不好多說了。”沈紫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若有深意的說道。自從穿越異世,除了丫鬟青萍,南宮曄還是第一個令她覺得是個值得交朋友之人。
“好,說的好。流言止於智者。”南宮曄大笑說道。
“王妃……”
“紫兒姐姐……”
正當沈紫與南宮曄淡笑之間,青萍已經帶着沈顏來到了亭中。
“南曄王爺?”青萍見到南曄王爺也在,似乎有幾分好奇,但很快便恭敬的福身行禮道,“奴婢參見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顏兒參見王爺。”沈顏也認得站在嫡姐面前的是三王爺南宮曄,一併福身行禮道。
“起來吧,本王素來不喜歡這些禮節,若是可以,能免則免。”南宮曄說着,又對一旁的沈紫說道,“既然南澤王妃有事,那本王也不多做打擾了。”說着,便負手離開了亭中。走出幾步之遠,又轉身說道:“希望本王還有機會與南澤王妃如方纔那般促膝長談。流言止於智者,本王受教了。”話畢,大步離開了。
經過方纔的交談,沈紫也覺得南宮曄不似南宮澤的冷漠,與他交談倒還是有幾分樂趣的。
看到一旁的沈顏,這纔將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攏,走到她身旁,關切問道:“這幾月不見,顏兒在家可一切安好?”
是有多久了,從沒有一個人這般關心她?沈顏雖然深得沈秋的喜愛,可後者一直忙於公務,對她並不貼心。白秀更是如此,有沈秋在場的時候對她噓寒問暖,可一轉身卻待她似無物。以前沈紫並未成爲南澤王妃的時候,沈顏還有嫡姐沈紫的照顧,不覺得無依無靠。可沈紫一走,整個偌大的宰相府她卻再也找不到一人傾述她心中的苦悶。“哇”的一聲,沈顏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統統留了下來……
看到唯一的妹妹這般難受,沈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不哭不哭,有姐姐在。告訴姐姐發生什麼事情了好嗎?”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是他,他卻不要我了……”沈顏抽泣說道。原來自沈紫嫁入王府,沈顏頓覺生活無聊了些,便偷逃出府幾次,每次都與一名男子邂逅,久而久之,沈顏便芳心暗許,對那男子動了情。那名男子一開始對沈顏也是百般討好,但最後卻因爲沈顏不願付出身子給他,而將她拋棄了……沈顏心情難受極了,晚上又喝了許多酒,說着說着,竟然就在沈紫的懷中睡着了。
“這世間怎麼還有這樣的負心漢?實在是太過分了!”青萍爲三小姐沈顏抱不平,壓低了聲音憤憤說道。
沈紫搖搖頭,並不說話。幸而沈顏沒將身子交付出去,古代的女子這般注重貞潔,若是沈顏真和那名男子發生些關係,許是她也無計可施了。不過既然那名男子這般待她的妹妹,她也定不會輕饒。待沈顏醒來,一定要叫她將那男人的名字說出。沈紫的一雙黑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沈宰相,你的三位女兒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清麗脫俗啊。”自從沈顏請安離開,皇上南宮德的腦中便一直迴盪着她的身影。削肩細腰,腮凝新荔,榴齒含香,楚楚可憐。一雙水靈的雙眸乾淨純潔,卻又點綴着幾絲憂慮。而她的容貌端麗,顧盼生輝,南宮德再看身旁的若蘭,似乎黯淡了許多。的確,沈顏是很美,國色天香用在她身上一點也不爲過。
一聽這話,沈蘭似乎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一個比一個清麗脫俗?那她不就是三姐妹中最爲暗淡無光的那個?可這話是出自皇上之口,她自然無法反駁,只能尷尬一笑來回應兩位夫人嘲諷的目光。
“皇上謬讚了。”沈秋話雖謙遜,可臉上閃爍着一股得意之色,繼續說道,“不過三位女兒之中,最令老夫喜愛的便是小女沈顏了。”沈秋這話倒是一點不假,不管白秀在他面前如何說沈顏的不是,他也一句聽不進去,與待沈紫的態度是截然相反。原因爲何,這世上許是隻有他一人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