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美人走心
叫住趙孝騫的是熟人。
趙孝騫在醉花陰認識的熟人不多,有資格讓他認識的都是花魁,前有姜妙仙,後有……嗯,叫什麼來着?
嫋嫋倚在醉花陰的大門邊,不知是在悠閒曬太陽,還是早已見到趙孝騫的馬車到來,於是出來相迎。
嫋嫋滿心歡喜,既然楚王世子來了,一定會叫她相陪,作爲醉花陰的新花魁,嫋嫋有這個自信。
無論容貌,身段兒,才藝,還是溫柔解語的性格,她在醉花陰裡都是首屈一指的。
趙孝騫或許還不知道,每日只求與嫋嫋見一面的汴京才子巨賈們,簡直排成了長隊,這些人像開屏的孔雀一樣,在她面前盡情地展示自己的才華和財力,只願嫋嫋能高看他一眼,成爲她的入幕之賓。
別人散盡家財而無緣得見的女神,趙孝騫雖然不至於棄如敝履,但着實沒怎麼放在心上。
剛纔人都一腳跨進門了,結果趙孝騫又轉身就走,這個動作令嫋嫋愕然之餘,還覺得很受傷。
被美人叫住,趙孝騫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
“尿尿?”趙孝騫不確定地道。
嫋嫋氣得跺腳,腳步跺地,引得上半身一陣波濤涌動。趙孝騫急忙扶住門框,暈奶。
不得不由衷讚歎,這姑娘發育得真好,規模比姜妙仙還龐大,青樓掌櫃有眼光。
“嫋嫋,不是尿尿!世子您故意的?”嫋嫋氣道。
趙孝騫恍然:“啊,不好意思,太久沒見了,記性不大好……對,嫋嫋!”
嫋嫋的表情瞬間變得幽怨薄嗔,紅豔的嘴脣一癟,那小模樣兒委屈得,就像看着一個提上褲子不認賬的渣男。
天日可鑑,趙孝騫根本沒在她面前脫過褲子。
從西夏凱旋歸來有段日子了,上次與嫋嫋見面還是出征之前,算算已有半年沒見了,確實有點陌生。
直到此刻,嫋嫋那一副幽怨委屈又柔弱可憐的樣子展露出來,趙孝騫瞬間找回了感覺。
男人,就好綠茶這一口兒!
當初的姜妙仙美則美矣,但若論綠茶的自我修養,拍馬都比不上嫋嫋,直到趙孝騫與姜妙仙越來越熟,在她身上佔盡了便宜後,姜妙仙才展現出欲迎還拒的嫵媚風情。
美女與美女是不一樣的,各有各的美麗。
在趙孝騫眼裡,姜妙仙就像陳年的酒,時間久了之後纔會散發出醉人的酒香。
而嫋嫋,像隔夜的尿,放一晚就騷。
“走,陪我進去飲酒,把你的茶藝用盡全力地使在我身上,千萬不要留情。”趙孝騫一手摟住嫋嫋便往裡面走。
美人易得,綠茶難求。
就衝嫋嫋這輕怒薄嗔的矯情勁兒,今日便不換地方了。
被綠茶用盡本事勾搭,也算是紅塵中的一種修行,趙孝騫想挑戰一下自己的軟肋。
嫋嫋乖巧地被趙孝騫摟在懷裡,二人光明正大地從正堂穿行而過,並肩上樓。
如此親密的動作,令樓下的恩客們瞠目結舌。
剛纔不是眼花吧?是那位高傲冷豔的花魁娘子嗎?
爲何會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裡,還一臉嬌羞乖巧的模樣?
那些求而不得的恩客們,此刻一臉生無可戀,呆怔地看着趙孝騫摟着他們心中的女神,大搖大擺地上了閣樓。
這個世界,大約沒什麼可留戀了吧……
走進閣樓的雅間,趙孝騫環視雅間的環境,見這雅間佈置得非常奢華,屋子裡擺放着琴瑟蕭笙,矮小的桌案上擱着一個小銅香爐,香爐裡一縷清香扶搖而上,空氣中彷彿都帶着幾許旖旎的味道。
“世子,這是奴家的閨房,尋常人可進不來呢。”嫋嫋坐在趙孝騫身邊柔聲道。
“沒別的男人進來過?”趙孝騫似笑非笑地挑眉。
嫋嫋似乎有些生氣:“世子何必羞辱奴家,奴家雖淪落風塵,可也不是什麼男人都可以見的。”
“就算見客,奴家也是在別的閣子與客人談論文章詩詞,奏琴彈瑟,連手都沒讓人碰過,這間閨房自奴家住進來,可從未讓別的男子進來過。”
“世子不是皇城司的勾當公事嗎?您若不信,儘可讓麾下的探子去查。”
趙孝騫頗爲驚訝地道:“你還知道我是皇城司的勾當公事?”
嫋嫋輕哼了一聲,道:“世子是名滿大宋的大功臣,街頭巷尾處處有人議論世子的風采和功績,您的爵位官職,如今大宋的百姓誰人不知?”
說着嫋嫋跪下來,溫柔地給趙孝騫脫去鞋子,讓他赤足踩在雪白的羊毛地毯上,然後她也脫下繡鞋,雙足如雪,晃得趙孝騫兩眼放光。
嫋嫋轉身走向梳妝檯,從一個紅色的木匣子裡取來一隻紫色的香囊,雙手捧給趙孝騫。
“這是……?”
嫋嫋幽怨地道:“世子都不記得奴家,可奴家卻時刻沒忘記您呢,這是奴家親手爲您繡的香囊,裡面有幾片百年沉香,還有奴家從三清宮求來的一張平安符……”
“本打算在世子出征前送給您的,可世子走得匆忙,奴家這香囊一直未送出去。”
趙孝騫接過香囊,翻來覆去地打量。
香囊的做工很精美,看得出一針一線用了心思,香囊正面的右下角,用黃色的絲線繡着一個小小的“騫”字,看來真是親手繡制,不是街上隨便買一個湊數的。
在這個“騫”字的旁邊,竟然還繡着兩行小詩,小詩的絲線頗新,顯然是最近幾日才繡上去的。
“別來半歲音書絕,一寸離腸千萬結”。
這是唐朝韋莊的一句詩,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
算算自己出徵的日子,至今恰好是“半歲”。
趙孝騫不由微微動容。
本打算領教對方的茶藝,修煉一下自己的道心,可現在這情況……
不管是不是刻意討好,就憑這隻親手繡制的香囊,哪怕真是茶藝,這茶藝水平也算得上超凡脫俗了。
茶藝發揮到極致是什麼境界?
是走心。
不但讓對方走心,自己也要走心,真情與假意就連自己都難以分辨,處處體貼關懷,處處溫柔解語,表現出來的一言一行,都符合男人心中的白月光。
茶藝至此,沒有男人不上當。
古往今來針對帝王將相的美人計,不是美人的容貌多美,而是走了心,睿智如帝王將相者,他們難道真的傻嗎?
因爲走了心,就被人拿捏了弱點,這纔是美人計的精髓。
趙孝騫擡眼看着嫋嫋,難得正式地端詳她。
不可否認,剛纔有一剎自己是真感動了,但凡是正常的男人,很難過這一關。
幸好,趙孝騫的腦中還保持着一線清明。
嫋嫋不是姜妙仙。
姜妙仙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毫無遮掩的愛慕,是乾乾淨淨的情意。
嫋嫋的眼神,沒那麼幹淨。
別問怎麼看出來的,一個異性究竟愛不愛自己,稍微有過閱歷的人都能憑第六感察覺到。
摟着自己又跳又笑,完全不遮掩自己的性格,瞎子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滿溢的腐臭味道,這特麼纔是愛情。
而在國產片區裡,那些進了房間便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垂頭玩手機的女人,她說她愛你,你敢信?
嫋嫋屬於哪一種?
“姑娘有心了,我很感動。”趙孝騫把玩着香囊,突然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嫋嫋這番情意,我實在不知如何回報你,畢竟我也不會繡香囊……”
嫋嫋噗嗤一笑,嗔道:“世子若如此心靈手巧,怕是喜歡的便不是女子了呢。”
趙孝騫也笑:“但我不喜歡欠人情,總要想辦法回報你的,不然就太不識趣了。”
說着趙孝騫伸手入懷,掏出幾片黃金葉子,大約四五兩重。
“實在不知如何表示,些許俗物,嫋嫋莫嫌棄,拿去開心一下。”
嫋嫋呆怔地看着他手裡閃閃發亮的金葉子,片刻之後,不由憤而起身。
“世子你……你把奴家當什麼人了!”嫋嫋氣哭了。
趙孝騫眨眼:“你不喜歡錢?”
“喜歡!”嫋嫋抹淚,但卻堅定地道:“但我不喜歡要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