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煙想了想,又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微微的笑,“大概是吧……”
看着她恍惚不真實的笑容,靳湛北薄脣抿成一條直線,“葉寒煙!”
“這麼大聲叫我幹什麼?”葉寒煙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開個玩笑而已,緊張什麼?”
實在是她的態度過於冷淡,男人的臉色一沉再沉。
正要開口,身旁卻驀地有個保鏢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卻有些心虛的道:“靳少,這裡有段錄音可以方給您聽。相信您聽完之後就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葉寒煙,“……”她陡然冷了神色,盯着那個保鏢,“你想幹什麼?”
“林少說了,如果這件事您不願意告訴靳少,那就讓我們代爲轉達。”
“……你收的是我的錢,現在跟我說你聽林逸琛的?”
“很抱歉葉小姐,雖然您給的錢很多,但是林少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會違揹他的命令。”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收的錢我會重新轉到您賬上。”
“……”
媽的智障!
又是救命之恩,她這輩子都要死在救命之恩這四個字上面了!
葉寒煙咬着牙怒道:“你要是敢放,信不信我下一槍就落你身上?”
“很抱歉葉小姐。”保鏢還是這句話,然後就把剛纔已經收起來的錄音筆重新拿出來,在女人惡狠狠的眼神中,按了上面播放鍵,心虛的低頭往後退了一步。
葉寒煙被男人用力按着不能動,想把錄音筆踹翻都困難重重,閉了閉眼,只能無視他們。
她脾氣好,不計較……
康年華從聽到“錄音筆”三個字的時候開始就已經嚇得半死,瞪大眼,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在她屏着呼吸凝神等待了半分鐘之後,果不其然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裡面響起。
短短几句話,徹底粉碎了她的僥倖心理。
如果說她原本還只是恨極了靳湛北袖手旁觀,那麼此時此刻,她已經被男人冷鷙冰寒的眼神嚇得瑟瑟發抖,就連身上莫大的空虛也被這陣冰冷刺激得消散許多。
可就在她想着這男人會如何對付她的時候,他卻驀地回頭,重新看向了葉寒煙。
“你一直知道,還是最近才知道?”
沙啞的嗓音一字一頓,男人看着她的眼神裡除了沉痛,還有一抹咬牙切齒的森冷。
葉寒煙原本還阻止那個保鏢的行爲,可是當錄音真正放出來以後,她卻又顯得不那麼在意了。擡着下巴,毫不閃躲的直視他,“一直知道——從我差點死掉的那天起,就一直知道。”
靳湛北雙拳緊緊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幾乎要爆出來,他死死盯着她,“你不告訴我,是因爲你恨我,還是你覺得我連知道真相的資格也沒有?”
“剛開始兩者都有,後來麼……”
她輕笑,“不想恨你了,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
明明脣角弧度分明,可她臉上卻更接近於面無表情。
靳湛北眉心陰沉如水,“那是我的孩子,你跟我說沒有必要?”
葉寒煙垂眸,低低地笑出聲來,“除了奉獻過一顆精/子,你是哪裡來的自信說這種話?”閉了閉眼,復又重新看向他,語氣終於有些壓不住的怒,“我可以不追究車禍發生的時候你在哪裡,可要不是你救了這個女人,要不是你給她的自信讓她以爲只要我死了就能取而代之,要不是你讓她覺得就算殺了你兒子你也不會對她怎麼樣……你說,我的孩子憑什麼會死?”
靳湛北微微一震,心口處像是陡然被人挖空了,卻連一滴血也沒有。
他一直以爲這一年多接近兩年的時間自己已經飽受煎熬嚐遍所謂疼痛折磨,但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痛。
她冷漠無視他算什麼,徹底把他隔絕在她的生活之外又算什麼?
在她雲淡風輕的外表之下,竟掩藏瞭如此深重的諷刺和恨意,就連他們共同擁有過的那個孩子,她也覺得只屬於她一個人,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可是確實,除了血緣以外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看着她蒼白的臉蛋山因爲急怒染上的紅,他驀然有些慌了,伸手想要去碰觸她,“寒煙。”
“你別碰我!”
葉寒煙像只刺蝟一樣驟然甩開他,連着往後退了好幾步,“我可以不提,是你非要提的。”眼眶裡蓄着些許水光,她狠狠盯着他,胸膛起伏不斷,“是你非要逼我的……”
他沒錯,他只是被矇在鼓裡,是康年華騙了他而已。可她是人不是聖人,所以忍不住會遷怒,忍不住會想,如果他當初自私一點沒有去救康年華,是不是她的孩子就不會死?
她恨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人,包括她自己,恨她自己爲什麼會跟這個男人扯上關係。
靳湛北看着她激動的搖搖晃晃的身體,臉色明明通紅,嘴脣卻煞白,虛弱到了極致的模樣。他啞聲道:“好,我不碰你,你別激動。”他閉了閉眼,小心安撫,“寒煙,你別激動。”
視線驀然瞥到她身後沙發上的那把槍,男人薄脣冷冷抿成一條直線,一把反握於手,動作快的衆人根本沒有察覺到。
等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黑色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康年華的心臟。
對,沒錯,是心臟。
康年華被藥物折磨的有些神志不清,如果不是這裡站着滿屋子要她死的人,她早就已經迷失自我了,可是至少目前還沒有。所以當男人舉槍而對的時候,她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靳湛北!”
“誰給你的膽子?”
“是我對你太好,所以你纔敢動她是嗎?”
“我欠你的還清了,那你欠我的,是不是也該還給我?”
男人的氣場如修羅一般冷厲陰森,康年華的恐懼霎時間擴到了最大,“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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