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有長達一分鐘的靜默。
莫辰衍面不改色地坐在那裡，眉目沉穩的沒有半點起伏波瀾，雙腿優雅交疊，褲腿熨帖合身的一絲不苟，英俊的容顏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矜貴。
朱美英像是看怪物一樣盯着他，這臭小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現在婚姻大事上面更是讓他們兩個老的操碎了心，二十九歲的年紀雖不算大，可身邊沒個女人實在不是件正常的事兒。
可現在這什麼情況？妻子？
莫小二結婚了？！
老太太滿心滿眼都是不敢置信，顫着手正想去拉自己的老伴，可是手還伸在半空，老首長驀地抄起桌上乾淨的菸灰缸砸了出去，嗓門震天地吼：“臭小子，這種事情是能胡說八道的？”
半夏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口，“莫辰衍……”
她低呼一聲，就看到男人的手停在頰邊，穩穩地接住那菸灰缸，然後回頭看着她，冷峻的眉眼溫和了不少，低聲安撫道：“沒事，別怕。爺爺經常這樣，這是他疼愛小輩的方式。”
半夏目瞪口呆，這樣疼愛的方式……軍區大院的教育果然與衆不同。
莫辰衍面無表情地把菸灰缸放回桌上，“爺爺，您嚇到我女人了。”
“……”
老首長又是一陣火起，抄起個枕頭又想砸過去，老太太連忙把他拉住，“老頭子！”
朱美英按着他，深深吸了口氣，才露出一絲笑容，“葉小姐，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老爺子沒有惡意，也不是針對你，只是這臭小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瞧這胡言亂語的……”
半夏正要開口，莫辰衍就已經率先出了聲：“奶奶，我沒有胡言亂語。”
他淡淡地說完，在兩位老人家詭異的眼神中，往桌上扔了一本紅色的小本子出來。
結婚證三個大字赫然入目。
老首長瞪大眼，立刻拿起結婚證打開看了一眼，裡面那張合照映入眼簾……
當真是結婚了。
閉了閉眼，眉心飛快地閃過一絲古怪，旋即便是釋然。
半夏看到他的臉色突然好了不少，嚴肅的眉眼間雖仍是沒有笑容，卻緩和了不少。
老首長繼而惡狠狠瞪着莫辰衍，太陽穴又開始一個勁兒猛跳，冷笑着諷刺道：“結婚這種人生大事不會先跟家裡說一聲？你翅膀硬了，提前說一會死，啊？”
原來莫辰衍的毒舌是遺傳。
半夏看着吹鬍子瞪眼的老首長，還有一旁打量她朝她微笑的老太太，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來這裡之前，甚至就在剛纔，她還很怕兩位老人家不喜歡她。
可是現在看來，老人家都是真性情，並不難相處。
“爺爺。”莫辰衍皺了皺眉，一本正經地道，“不是您教我的先下手爲強？遲了我怕您孫媳婦跟人跑了。”
“臭小子，你還敢頂嘴？”
一個雪白的靠枕又朝他飛了過去。
這一次莫辰衍沒有躲，老爺子心裡有火，總要讓他發泄出來，否則悶壞了他可擔當不起。
“不敢。”
“不敢你還說？”
“……”
朱美英嗔怪地瞪了他們一人一眼，“有完沒完了？新媳婦第一次上門，讓人家看笑話？”
“半夏啊……”朱美英轉過來，笑嘻嘻地盯着半夏，“小二他不懂事，結婚之前缺了禮數，是我們莫家對不住你。你看看你們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和老爺子去你家裡走一趟？”
老太太沒問她家裡是做什麼的，半夏就知道老太太不是在意家庭背景的人。可她那個家，好像不止是家境問題，實在有些特殊……
“奶奶，其實我跟莫辰衍，我們之間……”
手背突然被一抹乾燥溫熱的觸感覆上，莫辰衍緊了緊她的手，制止她接下來的話。
“奶奶，半夏家裡的情況有些特殊，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
老太太愣了一下，很快就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笑道：“好，好。今天在家裡吃晚餐？”
莫辰衍淡淡地“恩”了一聲。
老太太便又拉着半夏絮絮叨叨地說了會兒話，問了一些她的基本情況。半夏有些羞愧，說起來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一無所有……就像她曾經和莫辰衍說過的那樣，他們其實並不般配。
好在老太太並不介意這些，很慈祥地一直拉着她的手，後來氣氛明顯活絡不少。
……
張媽準備好晚餐出來叫他們吃飯，四個人從沙發上起身去餐廳，兩位老人家走在前面，莫辰衍抱着半夏在後面。
剛剛走了兩步，莫辰衍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
她疑惑地擡頭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迷茫，幾分無辜，幾分俏生生的可愛。
莫辰衍大掌捧着她的後腦，突然俯身，輕輕一吻印在她的額頭上。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親她。
半夏的睫毛顫了一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的脣已經貼在她耳邊，嗓音低低地開口：“莫太太不需要優越的家世，也不需要什麼藝術細胞。葉半夏，你丈夫養得起你，恩？”
半夏的身體震了震。
等她再度擡眸看他的時候，男人的臉已經退離在她不遠不近的地方，神色如常，抱着她繼續往餐廳走去。
“半夏，來，坐奶奶身邊來。”剛走進去，老太太就熱情地招呼她過去。
瞥了一眼抱着她的莫辰衍，明知道他是因爲半夏的腳扭傷了，卻還是故意諷刺道：“在家裡還抱這麼緊，怎麼，怕奶奶吃了她？”
老首長聞言目光也瞥了過去，立刻發出重重的一聲冷笑。
半夏的臉蛋刷地紅了，迅速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示意他放自己到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家黑了臉的孫子。
“半夏，來，多吃點。以後這裡就是你自己家了，不用跟爺爺奶奶客氣，知道嗎？”她一邊給半夏夾菜，一邊和藹地低聲囑咐道。
“謝謝奶奶，我知道了。”半夏連忙點頭應下，謙恭地朝她笑笑，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眉眼彎彎，流轉着細細的笑意。
“喲，小二回來吃飯也不告訴我一聲？”
餐廳門口突然出現一道低沉含笑的男音。
——
這兩天真的是比較忙，抱歉更這麼晚。謝謝姑娘們的紅包和票子，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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