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年？
說起這兩個字，約翰的眼眸愈發幽深如海，如同蘊藏了數不盡低迷與惋惜，“當年女王還只是一個公主的時候，離開這裡去了一次容城，認識了你父親，後來兩人就相愛了。可她怕自己的身份說出來會嚇着他，加上那時候她躲着老女王不想回來，所以拜託她在容城那邊的朋友替她開了一張身份證，隱瞞身份開始在容城生活。”
“老女王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嫁給了你父親，所以老女王沒有再強迫她，只能由着她。之後的半年左右，他們一直過得很幸福，很快就有了你和你姐姐。只是後來……你父親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在她生下雙胞胎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卻越來越淡，後來還跟方淑媛有了婚/外情，甚至有了孩子。女王跟他吵了無數次，可是破裂的感情卻無法挽回，老女王知道這件事以後，勸她離開，女王考慮了很久，終於跟他離婚。”
半夏聽着約翰的話，不由想起當初葉瀚淵知道寒煙是他親生女兒的時候那種激烈的情緒。原來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因爲方淑媛的刻意設計破壞，纔會變成後來那樣。
陰差陽錯的誤會，可終究是錯過了這麼多年，無法挽回。
“後來呢？”
半夏淡淡吸了口氣，開口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嗓子已經啞了，乾澀的有些疼痛。
“既然她離開了容城，爲什麼還會忘記我們？”
她沒有問女王爲什麼會有第三個孩子，因爲她以爲，孩子是後來跟別人生的。可約翰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明白，事實並非如她所想的那般。
“女王離婚以後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所以她沒有回來——未婚先孕，她不想給老女王和這個國家抹黑，而是去了另一座城市，z市。本來生下孩子之後，只要想辦法帶回來就可以，可是沒想到，在那裡，女王又遭遇了一場巨大的火災，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被人抱走，而她則被留在那火場裡，直到救援人員到達的時候才獲救，可是……身上多處燒傷，尤其是臉部，幾乎毀容，只能在回國以後做整形手術。”
“老女王找到她的時候，她的精神幾乎崩潰。婚姻破裂，丟了孩子，遭遇火災直面死亡，連她的臉也毀了……或許現在聽到這些不算什麼，可是當一個女人把這些痛苦都經歷一遍的時候，卻很難承受得住……所以回國以後，身體上的傷害逐漸好轉，可是心理上的……”
約翰的話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在她心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傷痕。
她怎麼可能覺得這些傷害聽起來不算什麼，不管是其中的哪一條，女人經歷起來都會覺得承受不住，更何況女王把這所有的都經歷了一遍。
火災麼，像這樣危及生命的東西，她當初那次甚至不比女王，因爲雷歐最後還是來救了她，她沒有受到身體上的傷害，可是女王不一樣，女王無比清晰地經歷了所有的疼痛……
難怪她找了母親這麼多年都杳無音訊，原來那時候，母親的身份證是假的，就連那張臉也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像是完全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她怎麼可能還找得到？
不知不覺間，半夏覺得臉上熱熱的、癢癢的，擡手一摸，才發現滿臉淚水。
她聲音啞啞地問：“所以……她失憶了嗎？”
“不是。”約翰搖了搖頭，見她這個樣子，也不由悲從中來，早在他敘述這些事的時候，就如同往昔的傷疤被再次揭開，疼痛不已，“她只是得了一場精神上的疾病，幾度割腕。最後老女王實在不忍心她這樣，便找來心理醫生，將她過去那些折磨悲慘的記憶全部抹去……”
“那她爲什麼會記得她還有一個女兒？”
“你別怪她，或許是母女連心，她知道你和你姐姐過得好，卻放不下那個火場中被人抱走的孩子，即便是催眠以後，也沒能忘記。所以九兒公主，就成了她這麼多年的一塊心病。”
九兒公主——原來她還有一個妹妹。
半夏閉了閉眼，“這麼多年也沒找到嗎？”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條第一無二的項鍊，也就是季菲當初戴着的那條。只不過後來季菲一死，所有的線索就全部斷了。”
其實女王早就派人找了很多年，只是一直沒有消息，所以後來又把這件事告訴了霍以南和雷歐兩位公爵，讓他們一同去找。
只是沒想到，雷歐公爵會做出這種事。
“我知道了。”半夏點頭，“謝謝你，約翰總管，這麼多年一直是您照顧女王，辛苦您了。”
“這沒什麼，原本就是我一直瞞着您，讓你們母女無法儘早相認，都是我不好。”
瞞了這麼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有沒有後悔，只是他很清楚，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避而不談，因爲他不能拿女王的身體來賭。
想必待會兒回去之後，女王一定會要求他把曾經的事情告訴她，他不敢想象，如果女王想起那些事情之後再度情緒崩潰，再度承受不住……
女王如今的身體，還折騰得起嗎？
他低嘆一聲，別過頭，輕拭眼角，低聲道：“您想知道的，我已經全部告訴您了。只希望這段時間，您可以陪陪女王……她沒有對不起您，她一直都惦記着自己的孩子。如果知道您和您姐姐的存在，想必也不會拋棄你們這麼多年。所以，請您不要怪她。”
只有一件事他沒有說，不過無關緊要。
其實那個時候，女王跟他是有婚約的。
離開s國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小丫頭，老女王爲他們定下婚約，因爲他家裡也是這個國家數一數二的高位。不過誰曾想，發生了後來那些事，他們兩個人註定就此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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