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旁還有一個人，是她沒有見過的對象，或許是他的朋友？
靳湛北朝她走過來，濃稠暗黑的目光帶着幾分咄咄逼人的危險，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葉寒煙覺得自己就像是活在一具冰冷的不屬於自己的軀殼裡，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她感覺到自己好像扯起了嘴角，清清淡淡的問他，“你好，請問……你是誰？”
靳湛北身形微微一震，“葉寒煙！”
房間裡的氣氛就這麼久久的凝固住了……
當半夏倒完水再次回到那間臥室，還沒進門就感覺到氣氛詭異，一股劍拔弩張的凝滯。
推開虛掩的門走進去，半夏看到原本躺在牀上的人已經坐起來靠在那裡，而房間裡的兩個男人神色各異。莫辰衍只是淡淡的蹙着眉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相比之下，靳湛北臉上同樣看不出異狀，只是緊握的雙拳和手背上迭起的青筋卻又分明彰顯着此刻的不同尋常。他整個人都是冷的，包括周圍的氣息也被一股極致的寒冽陰沉籠罩。
葉寒煙就這麼淡淡地看着他，面無表情。
半夏眉心跳了兩下，爲什麼寒煙醒來他會是這個反應？就算興奮，也有點過頭了吧？
走到莫辰衍身旁，壓低嗓音問了一句，“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莫辰衍莫名地勾了勾脣，“葉寒煙問他是誰。”
“……”
半夏呆了呆，如果她沒看錯，這男人是在幸災樂禍？
正準備開口，葉寒煙卻淡淡地開口道：“半夏，把水給我。”
靳湛北立刻發出一聲重重的冷笑，黑眸一瞬不瞬的攫住她的眼，“你這樣也叫失憶？”
半夏不屑地瞥他一眼。
“科學上有一種病叫選擇性失憶，就算寒煙真把你忘了又有什麼稀奇的？”
痛到極致，選擇遺忘。
靳湛北沒有理她，只是一雙黑眸死死盯着牀上的女人，那張漂亮卻又毫無表情的臉蛋和記憶中張揚的笑容重合。他扯脣森冷一笑，“葉寒煙，這麼低級的把戲，你覺得我會信？”
葉寒煙神色淡淡，眸光未動，只是心底浮現出一絲淺淡的卻又深入骨髓的冷嘲。
“莫辰衍，把你女人帶出去！”
驀然間，男人壓抑低沉的嗓音冒出來，像是一根緊繃的弦，彷彿下一秒就會撕扯斷裂。
半夏起初不想答應，只是葉寒煙笑着看着她，“半夏，把水給我，然後出去等我。”
半夏愣了一下，“你不是不記得他了？不跟我走嗎？”
葉寒煙試圖伸手接過她遞來的玻璃杯，可是手還沒伸出去，男人的動作就快她一步，骨骼分明的大掌握着水杯放到她嘴邊，小心翼翼地喂她。
她也沒有矯情，喝了幾口感覺嗓子舒服了很多，才眉眼彎彎地笑道：“按照這位先生現在的架勢，如果我不給他機會說兩句話，我們大概不能以和平方式走出這個地方。”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半夏，我不喜歡暴力。”
半夏抿了抿脣，被莫辰衍牽了出去……
很小的關門聲，卻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葉寒煙看着面前握着玻璃杯握得骨節都泛白的男人，眉心微擰了一下，“先生，我給你時間跟我談，不代表你可以隨便浪費我的時間。”
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扯斷，所有的理智在她一句冷淡的“先生”中化爲烏有。
“葉寒煙！”
靳湛北太陽穴暴跳了幾下，咬牙切齒。
他隨手把玻璃杯重重放置在手邊的牀頭櫃上，轉而用手去掐她的下巴，可是根本用不下力，生怕把這個脆弱的女人掐壞。
當指尖觸及那涼涼的溫度，他才真的感覺到她回來了。
葉寒煙終於回來了……
“你記得我，別裝。”漆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
葉寒煙沒有掙扎，只是秀氣的眉毛彷彿蹙得更緊，“先生，好好說話，能別動手動腳嗎？”
摩挲在她下巴上的力道轉而摸了摸她的臉，“如果不記得我，就不會說你不喜歡暴力。”
眼前的女人一愣，隨後緩緩笑開，慵慵懶懶的表情配上她漫不經心的清脆笑聲，似乎所有的情緒都被掩藏在這兩者之間，戴上了一張無與倫比精緻的假面。
“噢，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很暴力啊……”
不記得她，她倒是希望自己能不記得他，只是所有的記憶在醒來的那一瞬便紛涌而至。
包括那股濃烈的無法散去的恨意，咬牙切齒的想要把這個男人連同康年華一起撕碎。
只是她唯一沒有想明白的是——她爲什麼會躺在靳湛北家裡。
就算出了車禍，她也可以待在葉家，爲什麼爺爺他們會允許他把自己帶來這裡？
葉寒煙舔了舔嘴脣，明媚的笑容再次爬上她精緻明媚的眉眼，她擡手挑開自己臉上那隻僵化的手掌，“靳少，睡了太久也無趣了太久，剛剛醒來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別太當真了。”
男人聞言臉色驟變，一瞬間似要將所有的情緒都在俊臉上呈現反覆一遍，精彩紛呈。
末了，卻化作咬牙切齒的三個字，“葉寒煙……”
果然沒有所謂的選擇性失憶。
“恩？”
葉寒煙挑了挑眉，嘴角笑意不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是靳少的家吧？看樣子應該在你這裡打擾了一段時間，真是萬分感謝，現在我要跟半夏回去了。”
男人沒有吭聲，只是那雙眼睛她太熟悉，熟悉的她一眼就能看穿他此刻立場堅定的拒絕。
葉寒煙斂下笑意，“靳少，你不會這麼小氣要跟我算醫藥費吧？”
半響不見他回答，她擡手在他臉上輕輕拍了兩下，“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醫藥費我會給你，不過你也得先讓我回家拿錢呀。”
靳湛北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目光深深的盯她很久，才緩緩道：“葉寒煙，你別這樣，恩？”
低沉的嗓音中沁着濃稠的沙啞抑鬱。
葉寒煙又瞥他一眼，旋即緩緩垂下眼簾，蒼白精緻的臉蛋上只剩下一片漠然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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