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丁的氣息，帶着苦澀的味道從嘴裡蔓延至心尖，剎那間席捲了全身上下所有感官，薄脣吐出的濃濃白霧瀰漫繚繞了男人英俊的面龐。
她剛纔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在耳邊徘徊，縈繞不去。
在嚐遍了一次痛苦之後，再想起，他竟然麻木的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唯有瞳孔裡的光芒一寸寸炸裂，如同打翻了潑墨一般，被無窮無盡的灰暗所淹沒。
“呵……”
一聲譏誚的冷笑從脣齒間逸出，男人轉身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回去，只是腳步卻突然一頓。
什麼叫——“你不是說”他對我很差？
莫辰衍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她既然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既然只記得當初倉庫爆炸的那件事，那她對他的印象應該都是從雷歐那裡來的？
可雷歐知道的也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而已……
他不知道一個失憶的人本能反應應該是什麼，只是覺得，她不應該會是那種無條件相信別人的人，但凡她去找人求證一下，都應該知道她從前跟雷歐是什麼關係。
可是，就連她喜歡雷歐這件事，她都相信了嗎？
難道對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單純因爲失憶了對方又說“你愛我”，她就真的能愛上了？
不，不會的。
絕對不可能，她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莫辰衍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大步流星地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筆直的西裝褲腿是一絲不苟的熨帖，顯得愈發冷硬，襯托着男人身上生人勿進的冷冽氣息……
……
晚上十一點，宴會早已散場，空蕩蕩的伯府莊園裡，卻仍是被一層明亮的燈火籠罩。
黛琳娜坐在花園裡的鞦韆上，看着書房裡終於暗下去的燈光，面色一喜，就連身旁站着的中年女傭都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
等了大概五分鐘左右，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矜貴修長的身影即便是在夜晚依舊顯得出塵俊美，沒有絲毫被暗夜沾染的濁氣，只是無端顯出幾分落寞。
黛琳娜整理了一下儀容，連忙站起來，“怎麼樣，跟我父親談完了嗎？”
“恩。”
莫辰衍從她面前走過，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峻的眉眼毫無變化，一如既往的淡漠。
黛琳娜不覺尷尬地揚脣一笑，“你們說了些什麼？關於你那女人，還是s國的其他事？”
“你覺得我跟你父親能說什麼？”
跟亞瑟伯爵說葉半夏，那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要麼是腦子抽了纔會這麼做。
“我哪知道呀？”黛琳娜跟在他身後，一路把他送出了莊園，“你這人也真是不懂得知恩圖報，我幫了你這麼多忙，你不請我吃頓飯感謝一下也就算了，連話都不肯多說兩句？”
“今天我還有事，改天請你吃飯。”
汽車的引擎聲已經響起，司機恭敬地走下車來爲他打開車門，莫辰衍停下腳步，終於回過頭去正視她，黑眸中蘊着沉寂下來的真摯，“謝謝你，黛琳娜。”
“不客氣，我等着你的飯。”
黛琳娜看着他上了車，車門被關上，靜靜地一路目送那黑色的勞斯萊斯絕塵而去，她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
身旁的傭人一直跟着她，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嘆了口氣，擔憂地道：“小姐，既然您喜歡他，爲什麼非但不去爭取，還要幫着他跟別的女人？”
“可他不喜歡我啊。”
黛琳娜無奈地聳了聳肩，臉上掛着名豔的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苦澀，“能讓莫辰衍說謝謝，能讓他心甘情願地請我吃頓飯，大概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小姐，莫少爺的妻子現在已經忘了他跟雷歐公爵在一起了，這正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如果您在這個時候努力爭取一下，或許也不是沒有機會呢？”
黛琳娜的眼神微微一動，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些許的憧憬嚮往。
“我怕那樣，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可小姐您要知道，哪個男人都不會接受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碰。就算再愛，那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或許莫少爺現在只是自尊心作祟，氣不過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搶走呢？”
“夠了！”黛琳娜突然厲聲打斷，“莫辰衍不是那種人，以後不許這樣說他！”
“……是，小姐。”
老女傭嘆了口氣，她也只是不捨得看着小姐傷心難過而已。
求而不得有多痛，大概真的只有當事人能體會。
……
黑色的勞斯萊斯中寂靜無聲，只有司機開車的時候偶爾發出的動靜，車後座上的男人合着眼眸不知在想什麼。直到副駕駛方向上的手機鈴聲響起，安靜的車裡纔算有了一絲聲音。
阿立往後座看了一眼，見男人沒什麼反應，才接起電話，“怎麼樣？”
“好，我知道了。二少過會兒就會回去，掛了。”
莫辰衍沒有睜眼，低涼的嗓音緩緩響起，“什麼事？”
“二少，您剛纔吩咐的，在公爵府裡經常出入的那幾個醫生，已經讓人帶了兩個回來。”
雖然他很不解，剛開始的時候二少明明說只要盯着就好，以免打草驚蛇，爲什麼今天參加了黛琳娜小姐的生日宴會之後就突然改變了主意，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樣，這些日子盯着他們有什麼結果？”
“夫人剛到公爵府的時候他們還經常過去，可自從我們來s國以後，那些醫生就去的少了——尤其是這兩天。暫時還問不出什麼，不過我們猜想，應該是夫人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
“是麼？”
怎麼就這麼巧，他們過來以後去的少了？
雖然沒在她身上看到什麼明顯的傷害，不過爆炸和火災都是大事，要是她在國內，他一定會找醫生至少盯着她看上大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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