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小半夏走到湖邊,捧着手裡適合她體型的魚竿,用力甩了出去。
見自己成功,她忽的燦爛一笑,然後靜靜地坐在湖邊釣魚。託着腮幫,小小的身體被太陽籠罩,儼然就是個漂亮白淨的小公舉。
爺爺去車裡拿東西了,一會兒就會過來,臨走之前,還特意囑咐她好好坐在這裡別亂動。
笑話,她是那種不聽話亂動的小朋友嗎?
突然,魚竿動了一下。
女孩睜大的雙眼中閃過一絲亮色,可是當她興沖沖的提起魚竿的時候,別說是預想中的魚兒了,就連上面好好的魚餌也不見了。
這下可好,又要被爺爺笑話了!
小半夏蹲在地上,有點生氣,又有點委屈。
其實她不是很喜歡釣魚,一坐就是好半天,而且每次都沒有任何收穫。可是爺爺又說,釣魚可以修身養性,還是個很有趣的遊戲,所以她只能好好學習一下。
再次把魚竿甩出去,她決定假裝不知道魚餌丟了,一會兒告訴爺爺一無所獲就可以了,反正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同樣的事情呢!
小半夏又重新坐在草地上。
當平靜的湖面再次泛起漣漪陣陣,魚竿再次下沉的時候,她就愣住了。
怎麼沒有魚餌也能釣魚嗎?可是爺爺說,只有姜太公是這麼釣魚的,她肯定不行啊……
“嘩啦——”一聲,水面上突然竄起一股大浪。
小半夏嚇了一跳,急急往後退了兩步,尖叫着道:“怪獸啊!”
水裡突然浮起來的男孩瞪了她一眼,“知道是怪獸你還不跑,傻站在那兒幹什麼?”
明明他看上去年紀就不大,可那副模樣卻已經是冷冰冰的,尤其是此刻還帶着一股暗黑的氣息,讓人看了就害怕,小半夏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她拍了拍小心臟,故作鎮定地問:“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還好還好,是人不是怪獸!
男孩冷冷瞥了她一眼,“你沒長眼睛?”
明顯就是從水裡冒出來的,此時此刻,他的身上還帶着明顯被誰浸透的痕跡,所以這一切都很明顯,只不過……小半夏覺得怪怪的,這人好好的怎麼會從水裡冒出來呢?
該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吧?
她這麼一想,就有些害怕的往後縮了縮。
畢竟年紀小,碰到這種事也無法很鎮定的應對,所以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去找爺爺。
“你把我魚竿放下!”她故作兇巴巴的嚷着道。
她要帶着魚竿一起跑,這是爺爺前不久才送給她的,不能就這麼丟了。
“哼,你讓我放我就放?”男孩根本不搭理她。
他的父母剛剛去世不久,而他今年也不過十三歲,就算再早熟,傷心也是難免的。整個世界就像是崩塌了一樣,誰知道在這水裡想一個人安靜一下,還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這麼個小丫頭片子,不斷地把魚竿甩下來,連續砸了他兩次!
第一次把她的魚餌拿走了,她竟然拿個空魚竿又甩了一次。
蠢丫頭,難道她不知道釣魚要用魚餌嗎?
小半夏看他一臉囂張的樣子,氣呼呼的叉着腰,剛纔那種害怕被一股憤怒的情緒取代,“你這臭小子,懂不懂禮貌啊?這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抓着不放?”
“這是我的地盤,你憑什麼來?”
“……”
半夏年紀小不懂事兒,被他這麼一說,還真的唬住了。
可是爺爺不會帶她到別人家裡來釣魚纔對啊……
“我不信你!你也是就是個小屁孩,說話沒有可信度,把你爸爸媽媽叫來,我問……啊!”
她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完,一股大力從魚竿上傳來,而她整個人都因爲慣性,就猛地往前撲了過去,嚇得她臉都白了,慌忙閉上眼。等她意識到自己不能抓着魚竿,放手的瞬間,已經來不及了。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啊,啊……我……我不會游泳啊……”
她喝了好多水,兩隻眼睛完全閉着,小胳膊也在水裡瞎揮舞,撲通撲通的……
莫辰衍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過去把她撈了起來,小小的身子還有浮力作用,抱在手裡完全不覺得重——雖然她還在拼命撲騰,往他身上招呼着拳頭。
“夠了!”
他怒斥一聲,懷裡那小女孩的動作倒是停了下來,可是她扁了扁嘴,卻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急劇的恐慌與劫後餘生的感覺充斥着她。
壞蛋,壞蛋!
“你幹嘛拖我下水?你把我拖下水,你這個壞人……壞人……嗚哇……”
莫辰衍一臉無語地看着她,面龐緊緊地繃住,一臉冷冰冰的,就算她叫他小屁孩的時候,他也沒有跟他計較,沒想把她拖下來。可她提到他父母的時候,腦子裡那根線就崩斷了,身體裡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囂着讓她閉嘴,只要能讓她閉嘴……
於是衝動之下,就把她拽了下來。
其實他看到她撲騰的時候就後悔了,所以很快就把她撈了起來。
“不許哭!”他用力等着她。
“嗚哇……嗚哇……啊啊啊……”她卻像是故意跟他唱反調一樣,越哭越用力。
“我讓你停下來,不準哭!”愈發冷冽的聲音威脅着她。
“啊,你欺負人……你欺負人還不准我哭……”小半夏抽噎着根本停不下來。
“你要是再敢哭,我就把你丟水裡!”莫辰衍已經到了忍耐極限。
“……”
這一次,空氣中刺破耳膜的聲音果然就停下來了,只剩下她委委屈屈的無聲流淚狀。
……
腦子裡早已忘卻的記憶紛紛擾擾的突然涌了上來,在她腦海中滿滿的佔據,盤旋……
半夏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是你?”
她臉色一變,用力捶了他一拳,“莫辰衍,你這個變態!原來小時候就已經這麼變態了,難怪現在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死性不改的變態!你真是氣死我了!”
半夏的臉色漲得通紅,氣喘吁吁的,其實她很少罵人,尤其此刻還不斷重複着同一個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