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戰事正酣,女真人只管往上去爬,這回,郭藥師還真就能戰。
郭藥師的戰力,是那薛定諤的貓,有時候很能戰,有時候又可不費一兵一卒。
只管戰之一番,女真人壓力也給到了,郭藥師在城頭之上也是岌岌可危,如此,女真人的使者就就去了。
遠處,蘇武倒也看到了女真有那麼星星點點一小撮人往那城下去,這都不用猜,自是使者去也。
劉光世在言:“哥哥,此番,那郭藥師不會又……反覆了吧?”
蘇武淡然一語:“隨他去!”
“哥哥,這般還隨他去?”劉光世實在是不能理解自家哥哥這個腦回路。
蘇武只管來說:“還能如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隨他去還能怎樣?此輩,一輩子算計利弊,算那得失,算那好壞,終有一日,終有一日,他是要算錯的……不在此時,也在來日!”
“嗯……哥哥……”
“不急,女真之事,不在這些人,在你我之輩,在咱們兄弟之間,涿州無甚,能守也好,守不住也罷,燕京要穩,諸般關口不失,那纔是主要,那時,便是死戰之事,眼前,那郭藥師能多消耗女真之力,那再好不過,如若不成,也不多想,屆時,依舊是你我,與女真死戰,總還有那麼一回……”
蘇武還是想得明白,女真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萬萬不可能輕易捨棄那盆滿鉢滿之物,那是女真來日立身之資,要痛了纔會當真捨得。
也說蘇武,女真人豈能這般任人拿捏了去?逼不得已之時,豈能不想要蘇武之命?
所以,蘇武心理準備是有的,眼前都是小事,那當真一戰,纔是大事。
也看女真最後到底選何處北去,便也猜測,女真許也要諸般試探。
歸根結底,這一番,就是女真能帶多少錢糧物資人丁回去的事。
蘇武還有一想,哪怕最後,錢糧物資可多走一些,但人丁一定要截留得住,沒有人口,沒有生產力,沒有能當兵的基數,女真如何也難以坐大。
當然,底線之外,自是能得越多越好!
不免是在想底線思維,在蘇武心中,眼前底線其實明瞭,蘇武的底線,就是可以讓女真帶走一些錢糧財貨,但人丁是一個不能多走。
便是蘇武,如今也要這些人丁,這些經歷巨大變故的青壯男女,再受蘇武大恩,許多人深仇大恨在身,着實可用!
只看那河間府幾個城門處的招兵旗下,着實人滿爲患!也說歷史上岳飛麾下之兵,何以那般善戰?豈不也是因爲金人肆虐河南河北兩淮數年,致使多少順民良民滿心仇怨?
女真的底線蘇武也試探出來了,那就是可以分一半。還有一點,女真人顯然也意識到蘇武來日,定要與大宋朝廷發生點什麼問題……
世間之事,哪裡有那麼清楚的是非黑白,但凡是非黑白格外清晰的時候,一定是被人掩蓋了許多細節之事。
涿州城內,那郭藥師自也在見女真使者,女真使者高慶裔在說:“渠帥,緣何又是反覆啊?”
這是質問,女真人,此時此刻,還是強大的,一直以來,戰事上得到的信心太多,不免有些居高臨下。
郭藥師只答:“那蘇相公恩義也是深重,一時竟是慚愧不已,着實不知如何拒絕,也是我輩,出身低微,以恩義爲重,天使見諒!”
郭藥師,緣何還見金使,不外乎一點,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泥腿子,見識還是少,不免也想看看金人還能不能開出更好的條件,哪怕他知道眼前金人怕是難以信任,還是想試試看……
反覆之輩,多是如此,總想還有個自己想不到的驚喜……
也是在蘇武這裡,他沒啥驚喜,乃至壓力山大,蘇武不喜他,還等着他努力去討蘇武歡心。
高慶裔多的不知,但也聽懂了,這是待價而沽。
高慶裔一語來:“你道我大金是什麼?郭藥師,女真之悍勇,你不知見過幾番了,此番你也看到,大軍而來,是多大的隊伍,多少人丁,多少車駕,此番之後,我大金之威,來日更是不能想象,你在這裡待價而沽,倒也有趣,只怕來日,再也沒有這般機會了,要不你趕緊往南逃去,許還可以躲一躲,若待明年,數十萬大軍而來,卻也不知那宋人會不會要你身先士卒,倒也不知你以何來擋!”
求人?如今之大金,不會!只會威脅!
這一語去,郭藥師當真心頭一緊,來日宋金,定也還要大戰,他是不是那戰陣前的炮灰,許還真……
一時間,郭藥師還真有幾分動搖,只是回頭一想,再降金去,且不說金人會不會心中當真接受,便是來日戰事再起,金人麾下,他郭藥師難道不是馬前卒?
他是左打不過金人,右打不過蘇武,左邊好似馬前卒,右邊似也還是馬前卒。
一時間,郭藥師着實有些難受,不免也想,怎麼混成這樣了?
還得想……
若是此時降金,變數實多,金人痛恨自難消減……
若是此時不降,若是當真捨命一番,至少讓那蘇相公看到他捨命一番,許還真能獲得蘇相公的些許信任……
反正,就是一番盤算……
郭藥師一語來:“我乃漢人,昔日只是一時走錯了路,此番蘇相公不計前嫌,豈能不效死當面?生是宋人,死是宋鬼!”
話語說完,郭藥師自也去看那高慶裔,這話,不免還有試探之意,若是……金人真能開出此時想象不到的更大價碼來,再看……
比如,許他郭藥師爲燕雲經略使,燕雲數百萬人,皆受他節制……那還真可以接着再談談……
畢竟,燕雲如今雖然破敗,但也人丁不少,田畝無數,只要經營得好,許還真自成一方大勢,就好比最近,看那蘇相公經略燕雲,那手段着實高明,也看到了,學會了不少。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
高慶裔聞言愣了愣,這郭藥師,一個專門利己的泥腿子,此時也說什麼忠義無雙?
價碼,高慶裔實在是沒有了,女真如今之勢,做不來那委曲求全之事,只有一語:“那便走着瞧。”
郭藥師心中失望不已,怎麼就不開價了?
高慶裔,着實是沒價可開了,只管拂袖而去,郭藥師倒也不攔!
不免也還有僥倖,只待女真再戰不下,許就真能開價了……
只問郭藥師爲何如此去想,不外乎還是經驗使然,昔日大遼如何?不也要招安與他?
昔日大金如何?不也還是奉若上賓!
再說蘇武如何?雖然面上不爽,豈不還是容得他再來?
容多了,便是覺得左右橫跳的成本着實不高,好似他郭藥師成了香餑餑,誰都要當回事的香餑餑,香餑餑每次都能當成,那豈能不是一種爽快?
換個角度看,好似誰都求着他!
女真去也,自是第二日再戰,郭藥師反倒越發少了擔憂,只管是再戰,哪怕岌岌可危,便總覺得女真人不會當真玩命。
只待女真再退,再調整部署,再準備。
郭藥師心氣之上,越發覺得諸般事情,他是重中之重,倒也不假,此時此刻,他着實是那重中之重。
郭藥師站在城頭上等,一等女真,二也看遠方視野盡頭那黑壓壓一片宋騎,女真當來吧?
夜晚,蘇武的使者,是不是也當來?
待價而沽,不僅看女真,也看蘇相公還能不能擡個價碼,一桃殺三士,眼前是二士,也看二士比一比。
蘇相公今夜,是不是該派人來了?難道沒看到女真人依然使者來過來?
到時候,蘇相公再開價碼,郭藥師只管一番來說,再說那忠義之心,蘇相公聽來也高興,自百般信任,他郭藥師也多得好處,豈不兩全其美。
真道放女真使者來,郭藥師只算一層?那已然算到大氣層了!
只是一等,女真使者不來,再等,一夜過完,蘇相公也不派人來!
再到大早,郭藥師莫名負氣,在城樓之上,那是氣呼呼來去。
不免罵罵咧咧:“這些匹夫之輩,皆不知何事爲重!只當各自當真都算定一切!哼哼……”
郭藥師爲何如此之言?
自也還有機靈勁要耍……
一邊是完顏宗望,一邊是蘇武,還是層次太低。
只問女真天子如何?大宋天子如何?
都要試試,投機倒把,自要想方設法,完顏宗望與蘇武,此時看來,皆是二道販子,要直接接觸天子之人!
看來,是當往女真天子與大宋天子去聯繫一二了,天子自是當高屋建瓴,二道販子,着實沒有見識,難想長遠!
當然,這是後話,眼前之事,只管先證明自己!來日也好與兩位天子去說。
着實也是蘇武與完顏宗望,如此小看人去。
其實,也是郭藥師想要燕雲,燕雲之地,那真是兩國相夾,長袖善舞之地也,他郭藥師一輩子長袖善舞,自也想登上更大的舞臺,不與二道販子來舞了,直接與二位天子來舞。
歸根結底,郭藥師是那受氣的人?
歷史上,郭藥師其人,也死在這般長袖善舞之上!
卻是不想,第二日再去看,女真人大隊在動,哪裡還來攻城?只問涿州城真那麼重要?
女真人不是打不下這城池,是捨不得人命,頭前來打只是試探一二,看看能不能以小代價攻克之,既然小代價攻克不得,女真人自就繞路,再多失一些戰利而已。
女真人自也受得住,便是完顏宗望更知道,真正搏命之處,不在這裡,在那當真要過燕山關口之時。
郭藥師城牆高處去看,一時大爲不解,怎麼就不打了?
左右也有來問:“渠帥,要不要出城去追?”
郭藥師連忙搖頭:“不必不必!”
便是心理陰影深重,出城與女真野戰?那豈不是說笑?
左右便也更問:“就這麼看着女真繞城而走?那些車架,在田埂地頭之間,哪裡走得快?若是出城,許還真繳獲頗多!”
郭藥師只管搖頭:“當真不必,你我之責,便是守城!此時,已然功成!”
郭藥師之念,實力要保,不能有一絲一毫犯險,來日長袖善舞,也也得有袖子纔是。
城外,女真在走,從容不迫。
遠方,蘇武在看,輕輕有笑……
劉光世一言來:“此輩,此番竟是當真守得住了,願意死戰了!”
蘇武卻笑:“他若真願死戰,就不會接待金人使節了!”
“哥哥此言……”
“在我眼皮子底下,他還接待金人使節……倒是有趣!”
蘇武依舊有那輕笑……
劉光世陡然一想,就道:“哥哥之意,莫不是此輩,還想擡高價碼?”
“平叔啊,你只管看着,此輩,來日死無葬身之地!”蘇武是沒脾氣人嗎?
“哥哥要殺他?”劉光世,字平叔。“是他要找死!”蘇武預見一些,雖然不知郭藥師到底怎麼找死,但他知道,郭藥師一定要找死!
真去想,許死在東京那些人的忽悠之中!
“那要不要把他調離涿州?”劉光世問。
蘇武搖頭:“就把他留在這裡!”
“這般要地,怕是不好防備……”劉光世擔憂許多。
“正是要地,就把他夾在燕京與雄州中間,你在雄州,我在燕京!”蘇武表達的是對劉光世的信任。
不留在這般要地,他怎麼跳?
也好,許這天下,猴子很多,要殺個雞。
更要讓衆多猴子知道,那東京的人說的話,都是放屁,信不得。
不留個郭藥師,怎麼證明這一點?
昔日平州張覺,許多人許還看不清,再來個涿州郭藥師,天下人自就看清了,東京那些口舌之輩,只能出一副口舌。
讓郭藥師天時地利人和,當真跳一回。
蘇武也看劉光世,到時候,也是劉光世要做抉擇的時候了,郭藥師一跳,劉光世就是南去的屏障,且看劉光世怎麼選……
此時此刻,除了京東之人,蘇武都要試探一二,有意無意……
有些事,來得也快,只管又過一日,劉光世就接到了再升遷的公文,同知樞密院事……乃至還有他父親劉延慶,籤書樞密院事,赴任東京履新就職……
蘇武也有個籤書樞密院事,是天子在朝堂,在太上皇當面,親口說出來的,竟是這公文還沒到……
劉光世拿着公文,好似有些燙手,幾番思索,連忙往蘇武去尋。
公文就到蘇武之手……
蘇武還在看,劉光世已然開口:“哥哥,朝廷似乎……當真不信哥哥……”
“朝廷……”蘇武唏噓一語。
“哥哥……當速速往天子上奏啊,稟明哥哥心中之忠義纔是!”劉光世急切非常。
他怕,他怕來日,自己要與蘇武以軍陣對峙,他聰明,他嗅到了……
“若是天子要我命去,我自引項待戮!只要女真不起,我自不愧天子,不愧社稷,不愧黎明百姓!”蘇武一語來。
“萬萬不可,哥哥若……唉……天下強軍,豈不士氣散盡?我等皆隨哥哥建功立業,哥哥若出得什麼事來……那……”
劉光世急切不已。
蘇武大手一揮:“眼前,就要搏命了,女真連連繞過城池,就是等着出關一番死戰,此番搏命,生死不知,哪裡想得那麼多去!死在戰陣,自是一了百了……”
“唉……”劉光世豈能不知眼前之局,便也真如蘇武所言,還有一番死戰,生死誰知?
活着,纔有這些麻煩,死了,萬事皆休,便是劉光世自己,看了看面前蘇武,不免也是個生死未卜,還能哥哥衝陣,他不去?
“怎麼事情變成這樣了!”劉光世還來一語唏噓。
“何也?吾輩,領兵之人,除卻那些無卵閹宦,真正功高,可得善終?狄青?”蘇武搖頭來說。
“哥哥是相公啊,是學士,是賜進士及第啊!”劉光世來言。
“進士及第,我可有一個同窗?可有座師照拂?當了哪個宰相的女婿?昔日可有同在東華門外唱名之好友?學士?我學得幾番詩書,出了什麼策論鴻篇?還是著書立說於世?就能稱之爲學士?昔日賜我進士及第之君,尊我學士相公名頭之天子,在何處?”
蘇武自我來嘲弄,更是告訴劉光世,咱們,是一類人!
“太上皇?”劉光世心中一緊。
蘇武也從懷中掏出一物來,劉光世接到了東京來的文書,榮升同知樞密院事。
蘇武能收不到那份衣帶詔?
劉光世接過來看,看得瞠目結舌:“這這這……這是何物啊!”
劉光世能看不懂這是何物?
蘇武不答。
劉光世話音在顫:“此……此定是有人作假!有人要陷哥哥於不義!”
真假?
蘇武一語問:“萬一是真呢?”
蘇武不去解釋什麼是趙佶的瘦金體,什麼是趙佶的簽押,什麼是趙佶獨一無二的花押。
蘇武只管再掏出一物來,童貫親筆手書。
劉光世兩眼如掃描儀,幾下掃完幾頁紙,好幾百字。
童貫說什麼,不必多言,童貫豈能不手書來與蘇武?得幹啊!不然都要死!
假不了吧?
“這這這這……”劉光世連腳步都在後退,這輩子再如何去想,也想不到自己還能經歷這種事。
“你說,我怎麼辦?”蘇武問。
“哥哥……”劉光世頭前不知想得多少,事到眼前,不免也是葉公好龍。
也說這大宋九代皇帝了,這些人,這些文武,何人見過這種事?
蘇武盯着劉光世去看,還問:“你說……你幫我出個主意,怎麼辦?”
劉光世左手拿着詔書,右手拿着童貫之信,站定當場,一時之間,兩股……竟是在顫慄不止。
怎麼說,劉光世也是刀槍裡來去的漢子,屍山血海裡走過的……
竟是當真兩股戰戰……
蘇武伸手去……
劉光世戰戰兢兢把兩份東西再遞迴蘇武手中,蘇武左右一折,再入胸前,一語說:“頭前,你左般是勸,右般是說,說來說去,眼前事來了,你怎的又如此驚懼?”
“哥哥……”
“你說……”
“哥哥,我……”
“要不,咱萬餘騎,快馬加鞭回京去,正好,你父親入京也還要一些時日,你自也無忌憚……”
“這這……這怕是不妥,女真還在眼前呢……”
“那,就等等,咱先解決眼前女真,赴死一番,死便罷了,活下來了,再想此事?到時候你父親也入京了,你也忌憚了,樞相也死了,我自也來不及了……到時候,你們把我綁去燕京,皆換個富貴?”
蘇武又問……
劉光世聞言大驚,雙膝在地,一頭就磕了下去:“啊?哥哥,我可萬萬不敢如此去想啊,此生,願以哥哥馬首是瞻!”
“總歸,我是條死路,你們都還要活!”
蘇武爲何如此?
旁人,自當無礙,劉正彥也好,姚平仲也罷,韓世忠,乃至岳飛……
劉正彥自是軍令一去,只管照做,姚平仲更是罵罵咧咧之輩,真要清君側,姚平仲只怕高興不已,不會多疑惑。
韓世忠與岳飛等人,乃至什麼吳璘吳玠,他們影響不大,做不得什麼主來,受得裹挾不明所以之時,他們其實好打發……
种師道與种師中,老邁非常,在家鄉千里之遙,影響不到什麼……
京東衆人,更不必多說。
唯有眼前劉光世,本就是個謹小慎微之人,一輩子也多算計,少了許多豁出去的氣勢,乃至劉家在鄜延,又是根深蒂固,強軍也多,所以,蘇武不得不把劉光世拿來試探。
劉光世跪在當面,只管一語:“哥哥,無論如何,我自不要你死,我自千方百計,要把哥哥保全!”
“不說這些,先死戰陣,死在戰陣,萬事可解,你自也步步高昇!”蘇武也不都是試探,更在表達許多無奈……
劉光世一時無言,只管來說:“哥哥,何以世間之事,如此之難?這朝廷,這天子……哥哥,我願去同死!”
劉光世能不爲難?無以復加之爲難!
“你不必死,只管我一死,你自可得我之功勳也!也還可照拂衆多兄弟!”蘇武惆悵非常……
“定不苟活!”劉光世連連來說,他感受到了一些什麼,不真切,但有感受……
許是感受到了自家哥哥在試探什麼……
許是感受到了自家哥哥當真有赴死之意……
許是感受到了來日朝堂,只怕當真腥風血雨……
都不真切!
感受之中,下意識裡,說出此語。
“走吧走吧,上馬再戰!”蘇武惆悵無比,稍稍擡手去揮,還得打仗呢!還得去啃女真幾口!
這是個什麼狗屁朝堂?這都是什麼狗屁天子?
真把爲國效死之人逼到這個份上了?不都說蘇武,更說劉光世,劉光世豈不正是爲國效死,卻被朝廷與天子逼得在地上跪着磕頭不止……
也問,童貫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