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長風的建議,離夜染當然沒有意見,而心中擔心秦無憂的瑾瑜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然後顧長風與離夜染一左一右提着兩個俘虜,飛快地從山腳下消失。
是夜春象城中的毒人突然暴動起來,漫無目的它們一改常態,蜂擁地朝城門趕去,拼命撞擊着城門。城門口巨大的磐石在無數毒人不間斷地撞擊下,開始鬆動。巨石顫動的聲音在陰氣重重的春象城中格外的響亮。
“稟校尉大人,春象城中殭屍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此刻正在拼命地撞擊城門。城門外面的巨石已經開始鬆動,恐怕用不了多久城門就會被撞開。”一名穿着士兵服裝的男子焦急地彙報道。
“傳我軍令,撤!”被稱爲校尉的中年男子,寬闊的臉龐滿是凝重,沉吟了一會兒,便厲聲說道。
軍令傳下,城門外的守軍便開始整裝待發,看在岌岌可危的城門,最後這隊駐紮在最前線的軍隊也要從春象城外撤離。毒人的威力他們已經見識過了,留下只是螳臂當車。
軍隊沿着官道快速後退,剛走道山道的拐角處,前方赫然出現了三個人影。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擋住官道,不要命了嗎?!還不速速滾開。”一位副官勒住繮繩,立在隊伍前方大聲呵斥道。如今的春象城就是一座死城,這三名突兀出現的人相當的詭異。不過現在正在逃亡時刻,副官的第一反應就是讓幾人走開。
兩男一女一臉從容,淡定地看着前方的軍隊。只見中間的青衣男子衣袂飄飄,俊朗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但是這笑意卻給人一種泰山壓頂般的壓迫,即便是這些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軍人也會感到心悸。
“滾開?”離夜染淡淡一笑,深邃的桃花眼越過副官,看向了他身後的校尉,然後臉色一變,厲聲說道,“全部給我退回去!”
一個陌生的男子,而且還是如此不客氣地指揮衆人,當即軍隊中就有人不答應了。紛紛怒目看向了離夜染,而那位副官更是瞪圓了雙眼。軍旅生涯,何曾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況且對方還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公子哥。
副官即縱馬上前,一把□□挑向了離夜染。青衣男子淡定如常,後方的士兵嘲弄着看向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眼前的青衣男子雖然看着也是一個練家子,但常副官可是他們軍中身手最好之人,平時十來個士兵都不得沾身,更別說這些斯文人了。
只是下一刻他們的目光紛紛呆滯。只見青衣男子輕輕一讓,衆人還沒有看清楚他手中的動作,這位常副官就被青衣男子拽到了地上,來了個狗吃屎。
見副官吃了大虧,旁邊的士兵紛紛上前,手中的兵器攻向了離夜染。離夜染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拔出飄雨劍,冰涼的劍氣流轉,將士兵的武器擋下,然後雙腿躍起,快速地踢在了士兵的胸膛上。
身前的士兵全部向後倒去,在離夜染的前方留出了一片真空地帶。
校尉眼睛動了一下,隨後捏緊手中的斧頭,雙腿一夾馬腹衝了上來。離夜染足下一點,在士兵隊伍中如無人之境,還沒有等這名校尉靠近,就將飄雨劍駕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擒賊先擒王,見校尉被擒,其餘士兵不由投鼠忌器,心生寒意。
“大膽狂徒,快放了校尉大人!”副官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拿起手中的武器怒瞪着離夜染。
離夜染淡淡地掃了對方一眼,以及眼前面色從容的校尉。輕輕勾脣,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金色的令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校尉的目光也跟着亮起來。
“末將徐豹,拜見都統大人!”校尉迅速翻身下馬,恭敬地半跪在地上。
這就樣離皇成了都統。士兵們從起先的輕視,到對方三兩下就將他們的校尉與副官打拿下,軍營尚武,離夜染自然得到了士兵們的敬重。
“如果此刻撤退,春象城中的毒人就會從城中逃出,分散之後更難以斬草除根。若是進入蠻州乃至離國腹地,春象城的悲劇將再次上演。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甚至你們的家人都會遭殃。”離夜染嚴肅無比,正色道,“軍人的存在就是爲了守護自己的國家,保護自己的家人。如今毒人全部被困在春象城,正是一舉殲滅他們的大好機會。”
“可是毒人身懷劇毒,又力大無窮還殺不死,而且人數又遠在我軍之上,將士們去了根本就是送死。”校尉也知道毒人出城的嚴重性,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自告奮勇在這裡監察,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他們這裡纔不到五百人,毒人來勢洶洶,他不能拿將士們的生命開玩笑。死他並不怕,但也要死得其所,死的有價值。
“死我並不害怕,但不能白白死在這羣殭屍手中,然後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再去害人!”常副官已經沒有先前的傲氣,對於比他年輕的都統他更沒有任何輕視。馬革裹屍是軍人最好的歸宿,但是卻不是死於毒人之手,成爲一個嗜血好殺的怪物。
“毒人是死物,我們是可以用腦子思考的大活人,爲什麼要用毒人的方式去跟他們硬拼?!”離夜染挑眉看向這羣大老粗。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看着離夜染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徐豹問道。
“火攻!”
一盞茶後,春象城所在方位出現了火光,緊接着火光成片,伴隨着“嗖嗖”的破空聲,無數弓箭像流星一般拖着尾巴落到春象城的城門裡面。
火箭照空,密密麻麻的射了過去,散落的箭雨落到了不知躲閃的毒人身上,瞬間上百具毒人點燃,隨即城門前方的建築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一傳十十傳百,瞬間就引燃了摩肩接踵的毒人,沒有點燃的毒人被灼熱的火浪炙烤着。毒人沒有靈智卻地感到灼熱,本能地向後退去。
毒人齊刷刷地後退,不久後,城門處再次恢復了平靜。
城門的震動停了下來,證明裡面的危機暫時解除了。可是兵士們沒有放鬆,而是趁機將門口鬆動的巨石再次挪好,並且之前被派去尋找砂石的另外一隊人馬也回來了,將砂石嚴密地澆灌在巨石的縫隙,又在巨石前方堆放了更多的阻礙物。這才鳴金收兵,回到了營帳。
“想不到毒人居然怕火。”瑾瑜驚喜,不過她也同樣遺憾,“要不是那羣毒人還殘存着趨吉避凶的本能,估計剛剛那把火就可以將他們全部燒爲灰燼了。”
在射火箭的時候,瑾瑜三人就站在城門的遠處,目睹了城中發生的一切。意外得知,除了顧長風的罡陽劍,又多了一種剋制毒人的東西。
“不過你們不覺得毒人今晚的行爲很奇怪嗎?就好像有人在背後指揮一般,衝撞城門、遇到了危險後又整齊的退走。”顧長風皺眉。就算是本能,那也太整齊了。
“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之前春象城中的毒人只是整日在城中來回走動,只要沒有活物闖入,他們就沒有攻擊性。說來今天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出現,白天莫名暴動,晚上羣起攻擊城門。末將懷疑可能白天發生了什麼變故,刺激了它們?”徐豹也提出了自己疑惑。
“那個,白天的暴動是我們引起的。”瑾瑜尷尬地笑了笑,“按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會是我們白天的出現刺激到了這些毒人吧?”
徐豹的話有幾分道理,如果說真有什麼異常的話,那就是白天的時候他們被毒人追了大半天,幾乎是將春象城中所有的毒人都給驚動了。不由懷疑今晚毒人的異常與他們有關。
“此言差矣。就算是我們引起的,毒人也不可能全部匯聚到城門的方向,還突然長了腦子知道去撞開城門。”離夜染輕笑,看了一眼瑾瑜。
“不過,今晚這把火倒是給我提了一個醒,或許今晚我們便可以將這羣毒人給消滅乾淨。”而且就算消滅不乾淨,但至少可以弄清楚今晚毒人反常的原因。離夜染輕輕勾脣,在心中盤算道。
“徐豹,你在春象城城外駐紮多日,可知道春象城四周的是否有凹谷地勢,或者是出口相對狹小的山谷?”離夜染問道。
“凹谷……”徐豹沉思,在記憶中極力搜索着這樣一處地勢,很快他的眼睛亮了起來,“我想起來了,在春象城城西有一個叫圍谷的地方,就是這樣的地勢。這裡原本是一處廢棄的露天採礦場,因爲靠近野猿峰山腳,再加上不時塌陷的危險,廢棄後便沒有人再去那裡,如今只剩下從野猿峰上下來的野獸出沒。”
“很好!”離夜染滿意一笑,然後肅聲道,”傳我口令!徐豹你即刻帶領三百士兵,帶上所有油脂從春象城旁邊的山峰繞到圍谷上方,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
遵從軍令就是軍人的天職,而且青衣都統天生讓人懾服,特別是剛剛的城門守衛戰,更是沒有浪費一兵一卒就將城門的危機化解。
於是,徐豹沒有詢問原因便親自點了三百名動作矯健的好手,帶上了軍營中所有油脂整裝出發。一刻鐘後,軍營中一半的人馬悄悄消失,潛入了附近的山嶺之中。
“夜兄,這吸引的毒人的任務也算我一個吧。”顧長風朗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