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藏在我的房中不說,還將我嚇得半死。說我膽子小,你試試哪天一個穿白衣服的人大晚上出現在你房中,還一句話也不說,看你怕不怕。”月娘責怪地看着瑾瑜,並不計較對方易容之事,而是埋怨嚇自己的事情。
“呵呵,我就是想跟你開個玩笑。”瑾瑜笑着,隨後無辜地眨眨眼,“外面不是傳我回來了嗎?我還以爲你知道了。”
月娘無語,傳言啊,是真是假沒有人比她清楚。
自從那日出現過之後,瑾瑜便時不時地往月娘這裡來。當被問及異色眸子的時候,瑾瑜以得病來推脫,因此她也極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來了也不過是跟月娘一起聊聊天,聽聽小曲兒,看看美人舞姿,順便聽聽帝都的趣事。
遇到故人,月娘很分外高興,眼見着搖錢樹回來了她怎能放過。於是,月娘便央求瑾瑜再次登臺。可惜瑾瑜由於某人的警告,不敢答應。
“我倒是很想,不過估計有人不會答應的。”
見瑾瑜爲難,月娘還以爲是瑾瑜家人不願意。不由想到之前瑾瑜說找到家人才離開的,便問道:“你的家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可惜她們都不在帝都,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無聊啊。”瑾瑜扁扁嘴。
“這麼說,你現在又是一個人咯?”想起瑾瑜總是形單影隻的出入,每次來都是一副無聊透頂的模樣,月娘驚訝地問道。
“嗯?”瑾瑜一愣。還沒有回答,就又聽見月娘說道。
“看我老糊塗了,這還用問?如果有家人或者夫婿,也不會把你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冷落至此的。可憐的婉婉,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到現在還是一個人。要知道流風迴雪樓裡每天都有慕名而來的公子哥,若是知道你還未婚配,八成會瘋了的。”月娘同情地看着瑾瑜,自顧自地說道,“含香,你應該還記得吧?兩年前含香嫁給了一個傾慕她的小官,誰知道這丫頭命好,自帶旺夫命。就在前不久,那個小官升遷成了侍郎,水漲船高現在的含香都成了侍郎夫人了。”
“那挺好的呀。女爲悅己者容,含香也算找到好歸宿了。”瑾瑜與含香沒有多大的怨,充其量就是文人間的相輕,不過見識到瑾瑜高超的琴技之後含香便收起了菱角。對方能夠找到好歸宿,她也是由衷的高興。
“婉婉,你應該年紀也不小了吧?就沒有想過找到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月娘問道。
之前還納悶月娘提含香做什麼,現在總算明白了。含香不過是拋鑽引鈺,月娘真正的意圖是想給她做媒。
“像你這麼好的姑娘如果不趁早嫁人的話,等到人老珠黃,就像我這樣,想要找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就難了。”月娘唏噓不已,而後又笑着看向瑾瑜,“不過憑婉婉的才藝,即便是容顏不再,單是憑着一手琴技也是可以虜獲人心的。只是,有些東西越早選就越佔先機,否則好的都被人選完了,從剩下的歪瓜裂棗中怎麼選擇都是歪瓜裂棗,平白枉費了這大好的容顏了。”
“月娘說的極是。”瑾瑜謙遜地回道。相親啊,瑾瑜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這個詞。長這麼大還沒有相過親,不禁來了興趣,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
“她含香能夠做侍郎夫人,咋們婉婉當然也能,不過憑婉婉的才情,就算是做個皇妃也是綽綽有餘。只是可惜皇上不打算納妃,無從引薦。不過我倒是認識幾個朝廷大員,改日叫他們幫你物色一個。”月娘與有榮焉,驕傲地說道。
月娘將自己認識的貴公子羅列的一番,也沒找到一個配得上婉婉的。最後,還是求着雪月閣的那位貴人,才幫她推薦了一個,無論身份條件外貌都是般配,而且那位居然還爽快的答應了。
可是到了相親那日,婉婉前腳剛到,後腳一個霸道冷漠的青衣男子就從天而降。也是這個表情,也是這個溫度,不由分說地就將婉婉打橫帶走。
月娘當然不同意,便叫手下的人去阻攔,可惜還沒有近身就全都趴在地上。月娘至今記得男子攝人的眸子。
“婉婉是我的夫人,誰膽敢跟她相親我就滅了誰!”
月娘當然認出了夜公子,當年婉婉離開的時候,夜公子可是沒少來這裡找人。只是沒有想到,婉婉真的跟夜公子好上了,而且還成了親。第一次看見謙和的夜公子如此,月娘嚇得很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一個懶懶地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哦?看來第一次相親就失敗了。”
離夜染出現過後,月娘再也不敢提相親的事情。就算讓瑾瑜去演出的想法她也收了回去,這些年雪月閣貴人的身份她已經隱隱知曉,對於這位連雪月閣的貴人都要禮敬三分的夜公子,她更是不敢得罪。
今日要不是婉婉手癢,軟磨硬泡求着她要彈一曲。看着日漸減少的客流,看着瑾瑜可憐兮兮的模樣,月娘還是心軟的。心想着就最後一曲,沒想到這夜公子耳目通天,才彈完就來了。
有了前車之鑑,衆人再不敢攔。月娘也只得暗中替瑾瑜祈禱,上次相親被抓就被禁足了一個月,這次只是彈了一曲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吧?
流風迴雪樓的人不敢攔,但是有人卻敢攔。一個紫衣儒生大義凜然地擋在了離夜染前面。
離夜染瞟了瞟夏明,臉上露出不屑之色。一雙冰冷的寒潭,帶着千斤迫力壓在夏明身上,只一眼夏明就背脊發寒。但是看着對方背上的婉婉,他還是不曾退縮半步。
“夫君大人,妾身錯了還不成,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眼見逃不過,瑾瑜撒起嬌來,嬌滴滴的聲音讓君王的臉色和緩了幾分。
無奈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將她打橫抱在懷中,輕輕躍起,青白交錯的一對璧人就此消失在夜空中。
夏明看着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就連月娘回過神來趕他離開都沒有在意。
婉婉真的成親了,呵呵。夏明自嘲一笑。
至於那道讓他心悸的眼神,直到半個月後的金鑾殿殿試,看着御座上威嚴的君王,他差點被嚇得叫出聲。
“原來如此。”三年前婉婉消失,三年後婉婉重現,他終於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離夜染破壞性十足的出現即使在幕後,但是因爲婉婉重出江湖,樓裡的客人心緒難平並未馬上離開。沒有見到婉婉,卻看見一對乘月而去的男女,以及破損的屋子。頭疼的事情全部留給了月娘,
而兩個當事人,瑾瑜被離夜染一路抱着,直接來到鳳藻宮,丟到了風榻之上。
“今天樓裡的琴師不在,我就幫忙頂替了一下。”瑾瑜先人一步解釋道。
“那是否哪天流風迴雪樓裡的舞姬不在了,你也會去幫她們跳上一舞?”離夜染面無表情。
“我這人比較善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會考慮的。”瑾瑜認真地答道,完全沒有顧忌離夜染已經冰冷的臉。
“一個婉婉回來了還不夠,再添一個媚姬那才叫錦上添花。呵!以後流風迴雪樓別去了!”
瑾瑜突然一凜,說到媚姬不禁想到了孤月接風宴上的那一隻舞。不禁麪皮一紅。糟了,她怎麼忘記了,離夜染至今還對那件舞衣耿耿於懷。
“爲什麼呀?我在帝都總共才認識這麼幾個人,男的不准我去找,現在連流風迴雪樓也不能去了,我這是要悶死我嗎。”瑾瑜很快回過神來,極力表示不滿。
“半年前,帝都相繼出現了怪病,而且怪病專門針對有適齡女子的朝廷官員家中。先是吏部尚書府的脫髮,再是戶部尚書家的紅疹,然後是大學士家的咳喘,還有……”
“停,停!”瑾瑜制止離夜染繼續說下去,“人家這不也是替皇上你分憂嘛。這些人仗着家裡有個女兒,天天逼你納妃,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最奇怪的是,一個月前帝都所有的官家小姐一夜之間得了暴食症,瘋狂地吃東西,等病治好之後,全都胖了一圈,現在一個個嚷着減肥。”離夜染說着說着自己都笑了起來。
“你冤枉我了,這個可不是我做的。”瑾瑜否認,但眼中有光芒閃動,“不過,這種做法我喜歡。”
現在的帝都流行減肥熱潮,朝廷的大臣近段時間也消停了下來,要不然離皇哪裡這麼清閒來流風迴雪樓抓她。
“朕知道。”
“你知道是誰做的?如此跟我不謀而合,我倒是想見上一見。”
“聽說一個月前,南王府那邊趁着二皇兄還有最後一口氣在,想親眼看着世子成婚。”
原來是弘毅,她就說嘛,弘毅纔是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可惜離夜染不準自己見他,早知道弘毅也有這樣的煩惱,她就跟他一起動手了。
離夜染捏了捏瑾瑜的鼻子,一個就令他頭疼不已了,要是讓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聚在一起,這帝都還不得翻了天。
時間又過了半個月,帝都減肥的風潮已經過去,官家小姐們的腰身細了一圈,眼看就要恢復婀娜。於是,御案上諫言納妃的奏摺又多了起來。離皇日理萬機,漠北又剛剛歸附,本來就有着處理不完的公事,如今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每日挑燈夜戰忙着批改奏摺,等處理完的時候瑾瑜早就入睡。爲了不打擾瑾瑜的睡眠,離夜染在御書房中連續住了幾晚。
一隻黃蝶落到了小山高的奏摺上,對着離夜染撲閃着翅膀。離夜染謙和一笑,輕輕地點了一下黃蝶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