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血液所吸引,瑾瑜宛如一頭飢渴的野獸咬在了歐陽笠的淌血的手上,劇痛讓歐陽笠本來就觸目驚心的右手鮮血淋漓。鋒利的牙齒的咬在上面,幾乎將他手上的肉咬了下來。
歐陽笠想要推開瑾瑜,但是瑾瑜的力氣奇大無比,就像一隻要食物不要命的野獸,任他怎麼推也沒有效果。
“瑾瑜,瑾瑜……”離夜染躺在地上喚着瑾瑜的名字,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
眼見身體內的血液慢慢被抽離,歐陽笠情急之下用左手劈在了瑾瑜的後腦勺之上,瑾瑜這才安靜下來,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吳雪兒被瑾瑜突然的發狂嚇掉了手中的簪子,然後躲到了遠處,嚇得面如土色,至今心有餘悸。
歐陽笠傷的不輕,半跪着坐在地上,從衣服上扯下布條,用牙齒與左手包紮着血淋淋的傷口,氣息萎靡了不少,彷彿被抽乾了力氣,歐陽笠的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
洞口的四人,三人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躲在牆角的吳雪兒將一切看着眼裡,心中不禁冒出狠毒,趁着歐陽笠包紮傷口的空隙,撿起地上掉落的髮簪,徑直刺向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瑾瑜。
噗~
利器入肉的聲音,吳雪兒愣愣地看着擋在身前的歐陽笠。歐陽笠握住吳雪兒拿着髮簪的手,要不是手上的溼潤,她差點就感受到了那雙夜夜與她纏綿的溫暖大手。
“看在我們恩愛一場的份上,求你放過瑾瑜。”歐陽笠嘴角溢血,顫巍巍地懇求道。
吳雪兒掙開了歐陽笠的手,驚慌失措地看着對方,雙手不停地顫抖。
“你這個懦夫,你這個低賤之人,去死吧!”想到對方加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吳雪兒覺得自己骯髒不堪,一咬牙,趁歐陽笠擔憂的檔口用力將簪子送了對方心臟。
歐陽笠難以置信地看着對方,然後簪子離身,他感受到血液從心口留出,他就這樣慢慢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行動力。
可能還是覺得不解氣,吳雪兒舉起染血的髮簪,第三次刺向了瑾瑜,只是她還沒有挪動一步,一根冰藍的光芒便飛到了她的脖子上。不久後,吳雪兒睜大着不甘的雙目,倒在地上氣絕而亡。
歐陽笠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美人,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然後永久的閉上了雙目。
洞口的活物就只剩下離夜染與瑾瑜,離夜染摸着手中半截“懷瑾握瑜”,緩緩地挪到了瑾瑜的面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瑾瑜放到自己的懷中。寂靜中,瑾瑜又開始說胡話,離夜染也因爲心力交瘁沉沉地睡去。
南王府內,結衣滿身乾涸的血痕,跪在王府主人的房門口。在她的旁邊是同樣擔憂不已的南王妃,以及急的團團轉的南王側妃。
咯呀~
房門打開的聲音將衆人的目光成功的吸引過去,焦躁的司馬嫣然也停下步伐越過正妃走到了房門口的綠衣女子身前。
“王爺怎麼樣了?”見若雨擋在面前,司馬嫣然頓時暴怒道,“讓開!擋在這裡幹什麼,本妃要見王爺。”
可是當觸及到若雨冰寒的目光之後,司馬嫣然頓時偃旗息鼓了,蕾兒的慘相還時刻縈繞在她腦海中,不禁背脊發寒向後退去,躲在了端莊的沐霓裳之後。
“結衣你跟我進來。”若雨看都沒有看兩位女主人一眼,而對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的結衣說道。
可能跪的時間太久,結衣感覺整個膝蓋都不屬於自己了,適應了大半天才步履不穩地站了起來。見狀,若雨轉身就要跟結衣一起回房內。
“若雨姑娘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王爺。昨日聽說王爺害病,我擔心的整宿睡不着覺,我也知道王爺不希望外人打擾。可我終究是他的結髮妻子,於情於理都必須去探望一下的。還請若雨姑娘讓我進去,我就看一眼確定王爺無恙就出來,絕不打擾他休息。”沐霓裳儘量放低姿態,言辭懇切地對若雨說道,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非得以爲若雨纔是主子。但是沐霓裳那種與生俱來的不卑不亢又不能忽視,不禁讓人生出幾分好感。
若雨面無表情沒有回答,正當司馬嫣然癟嘴不忿的時候,她身前的沐霓裳收起了美目中的失落,端莊美麗的臉上挽起欣喜,從敞開的房門走了進去。若雨雖然沒有答應,但是卻爲了她留了門,聰明如她又怎麼不明白。司馬嫣然猶豫了一下,也跟着沐霓裳走了進去。
“王爺……”看着躺在牀上人事不省的男子,沐霓裳的美目中頓時蓄滿淚水,想要走上前去查看又怯怯地不敢邁過去。
若雨就像一塊人形冰塊杵在那裡,沐霓裳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最後依依不捨地拉着司馬嫣然離開。
“煩請若雨姑娘好好照顧王爺,若是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沐霓裳盈盈一拜,對離弘毅身邊這位貼身侍女禮貌有加。
待沐霓裳與司馬嫣然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之後,結衣這才靠到離弘毅的牀前。離弘毅面色蒼白,額頭上青筋突出,豆大的汗留在上面。
“若雨姐姐,主人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會生病?”結衣忍着身體上的疲憊與疼痛,關切地看着離弘毅。
她身上的傷痕是她敬愛的主人造成的,因爲辦事不利而受到的懲罰。她忘不了她從山上回來報信的時候,主人就突然病倒了,第二日主人醒來了一次,一聽到她的彙報,便隨口判了她的死刑。
要不是若雨拼死相救,她現在可能就不是一百鞭子的傷,而成了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她到底還是低估了主人的絕情程度,這些年她爲他出生入死,甚至背叛了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師父,最後不過因爲一些“無可奈何”而被無情丟棄。可就算這樣,她也恨不起對方,反而因爲對方再次病倒而憂心。
“主人與瑾姑娘服用了靈犀蠱,一旦瑾姑娘有事主人也會受到傷害。因爲你保護不力,瑾姑娘失蹤受傷,讓主人也元氣大傷。”若雨冷冷地開口。但是她平淡的話語卻在結衣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結衣深知若雨的爲人,知道對方不會說謊,按照對方的意思,主人與歐陽瑾瑜生死攸關,早知道如此,當初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會讓歐陽瑾瑜落下山隙的。只是,世上沒有後悔藥。
“我這就去找歐陽瑾瑜!”結衣明白想要救主人就必須找到歐陽瑾瑜,所以一刻也不想耽擱。
“咳咳……”房間內傳來了一陣咳嗽聲,緊接着獨具磁性的男聲響起,“先不急,別人都還沒有做好陷阱,現在去多沒意思。”
在離弘毅清醒的瞬間,皇宮深處的地牢深處一雙迷離的雙目也緩緩睜了開來。
叮叮噹噹。
一位白衣白髮的人擡起雙臂,束縛在她四肢上的鐵鏈頓時叮噹作響。從身形上可以看出白髮人是一個女子,與其說是白衣還不如說是灰衣,只見她的衣服上佈滿污濁早就失去了原色,髮絲雜亂地糾纏着,面上蠟黃褶皺、青筋凸起,衣領與嘴脣處還殘留着乾涸的血跡,簡直比傳說中的羅剎還要醜陋數倍。
然而骯髒醜陋的外表下卻有着一雙明亮的雙目,女子輕蹙眉頭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然後極力思索起來,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眼前的狀況。
哐當。
金屬盆掉在了地上,將盆中的水散落一地。一名宮女驚恐地看着前方坐在地上出神的白衣女子,嚇得不由向後退後了幾步。
巨大的聲響成功吸引住白衣女子的目光,隨即一張猙獰的臉看向了她,與面目格格不入的便是白衣女子的目光,懵懂中帶着迷茫。
在看見白衣女子擡頭的瞬間,宮女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俏臉雪白緊握着雙拳,即便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已經遠遠超過了白衣女子鎖鏈的長度,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膽寒。要不是因爲心中那點擔憂,她早就嚇得尖叫着跑了出去。不過,就在她接觸到那雙溫順的目光後,宮女一咬牙,穩在了當前的位置。
“娘娘,娘娘,你認得芽兒嗎?”芽兒試探着開口,雖然害怕但卻要強的沒有退縮。
“娘娘……芽兒……”悅耳的聲音從其貌不揚的身體中傳出,白衣女子極力思索,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手腳被人鎖住,可她的腦袋中暈乎乎想不起什麼。然後聲音就像進入了魔障,白衣女子反覆呢喃起來,“娘娘,芽兒,芽兒,娘娘……”
熟悉的稱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可就是始終不能捅破腦中的那層迷茫。此刻的她就像一個迷茫的孩子,陷入了無盡的雲霧中。
芽兒鼻子一酸,熟悉的聲音讓她再也忍不住了。快速抹掉臉上的淚水,芽兒撿起了地上的盆子,不久後她又擡了滿滿一盆熱水回來了。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向前方一直坐在地上發呆的女子走了過去。用乾淨的帕子將女子的面部與雙手擦拭乾淨,芽兒這才跪坐在一旁。
“娘娘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娘娘……”芽兒抽泣,最開始皇上告訴她地牢裡面的女子是皇后的時候,她還不信,可是瑾瑜的聲音與身形她記得,她已經確認眼前的人是瑾瑜無疑。
試問天下間哪個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一個有着國色的女子變成如今的醜陋猙獰,讓人何其痛心,還有地牢中那揮之不去的噩夢。
“娘娘清醒了,皇上一定很高興,奴婢這就去通知皇上。”終於雨過天晴,雖然看樣子瑾瑜似乎忘記了什麼,但是如今這般溫順的模樣,讓芽兒忍不住一喜。見對方恢復了正常,芽兒立馬就站了起來,終於想起來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離皇。
然後,本來安靜下來的瑾瑜,渙散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然後眼中蓬勃冰寒,胸脯劇烈起伏雙手用力向下一抓,頓時鎖鏈叮噹作響,鎖鏈劇烈晃動將旁邊的芽兒掀飛而去。只覺得心口一悶,喉嚨中一陣腥甜,芽兒重重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