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4章 我不需要別國的愛戴

趙興答:“很抱歉,我不能讓你給孩子教導仇恨。我不允許你的孩子在仇恨的情緒下成長,這對他們不好。大宋雖然寬容,但也絕不寬容一個仇恨的敵人。所以,他們的命運你不用去想了,先說說你自己吧---人都說國君死社稷,你的國家已經滅了,可你爲什麼不死?”

段王嘆息一聲,回答:“寡人之所以不死,原是放不下心懷,如今倒要多謝你替我抉擇。”

趙興點點頭:“你想通了,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從你王宮俘獲的戰利品,朝廷會發還你一部分,這部分我會幫你孩子運營,讓你們段氏宗祀不絕----可你不能現在死,你得死在京城。”

段王拱手,悽然告退。

陳不羣目睹了這一切,小心的說:“老師,這段事如果記錄下來,我怕大理國的人會記恨老師一輩子。”

趙興仰天哈哈大笑:“身爲男人,被異族敵人記恨一輩子,那纔是英雄才具備的榮耀。昔日霍去病、衛青、蒙恬、王翦、李靖、蘇定方,這些先輩英烈殺的異族從此不敢正眼眺望中原,他們又何嘗不是被異族記恨一輩子?

我是宋人,幹嘛要讓別國的百姓念我的好?哼哼,如果我不出賣本國的利益,別國百姓幹嘛要惦記我這個他國官員。不羣,身爲大國人,你要有大國意識,大國的英豪是讓別國百姓記恨的,他們越恨你,說明你越對得起本國國民!比如呂惠卿那個反面教材,深受夏人愛戴,夏人皆認爲他是仁德之人,這種仁德對我大宋好嗎?

我看你是讀聖賢書讀傻了。你真以爲內修仁德,不動刀槍就能使四夷賓服?你真以爲外族屈服於我們,只憑仁義就夠了?你真以爲不出賣本國利益,外國人就愛戴你?憑什麼?”

趙興頓了頓,繼續說:“讓外國人敬服,那需要鐵與血,很多的鐵、血。當這些血液匯成血海的時候,沒有人敢正眼瞧我們。大國百姓不需要被人愛戴,只需別人害怕,就足夠了!不羣。我們漸漸崛起爲大國,你要有大國意識,讓別人恐怖、讓別國膽怯而不敢冒犯,我們不需要別國百姓愛戴!”

陳不羣噎了一下,跳轉話題問:“風兒與海兒都到哪裡去了?我給他們帶來許多禮物……”

趙興揮揮手。回答:“在後院。”

陳不羣趕緊告辭。在他身後,趙興喃喃自語:“今日大理亡國之恨,卻讓我想起,若有一天我們也亡國了。也許我們所遭受的屈辱,連今日的大理人也無法想象。”

陳不羣聽到這話。腳步頓了一下,而後繼續向後院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自語:“怎麼會呢,我大宋強盛如斯,怎麼也會有亡國之痛。”

汴梁,政事堂大殿,小皇帝趙煦高坐寶座,傾聽着官員的彙報,等官員輪流報告一遍,他轉向章,詢問:“章卿。兩廣方面有什麼消息?怎麼戰事已經結束一個月了。還沒有具體彙報?”

章拱手回答:“陛下,這個。兩廣的消息時快時慢,是因爲朝廷傳訊地時候經過兩條途徑。一條是趙興家裡經營的海路,若是緊急軍情,趙離人會通過海路發送。這條海路發送的報告,抵達京城只需要十一日;若是不怎麼緊要的事情,趙離人會通過正常官路驛站發送,如此傳遞,哪怕是八百里加急,傳到京城也需要兩個多月。”

“一騎荔枝妃子笑----我知道嶺南的荔枝在唐代傳送至長安,需要四十多天,怎麼在我大宋,反而需要兩個月?”小皇帝詫異的問。

章的回答只有一個字:“馬!”

“哦,原來是我大宋缺馬,以至於各路驛站只能靠步行傳送,但我大宋幸好有舟楫”,小皇帝趙煦說到這兒,看了看奮筆書寫《起居注》的翰林官員,擺擺袖子,說:“起居官先退下吧,朕要跟官員們商量點密事。”

起居官望了望章,章輕輕一點頭,那位翰林學士踮着腳尖退下。

趙煦望着起居官消失在大殿,一擺手說:“前段時間我就納悶,怎麼兩廣的消息有時忽然快了,有時卻慢的要死。很多時候我已經知道了結果,卻還不知道開頭----譬如這次大理攻伐。結果我們早已經知道了,爲什麼兩廣遞來地出兵奏章還沒有抵達朝廷。

諸位愛卿不用尷尬,我特地讓起居官出去,就是想問問這是怎麼回事?我聽人說,那趙興一向散慢,他在兩廣,想讓朝廷知道的消息就通過快船遞送,不想讓朝廷知道的,則老老實實走正規驛徑,有這事吧。”

衆臣沉默不語,還是曾布這個老好人喜歡和稀泥,他中庸的解釋:“按朝廷的法度:公文走驛路符合朝廷體制。至於私信傳遞----大家都知道,那條海路是趙離人家妻地產業,他要借這條路投遞公文,那是他自己的事,朝廷不好干涉。”

趙煦又問:“那麼,朝廷不能也走快船遞發的路嗎?”

曾布哭笑了一下,回答:“太貴!一封快函按這法子傳遞,需要五貫銅錢,陛下,軍器監做一副步人甲,不過三貫出頭。若非緊急公務,只是傳遞一封信件,就花費五貫錢----他趙離人花的起,朝廷可花不起。”

小皇帝眼珠轉了轉,又問:“我聽說趙離人擅長用減稅地手段鼓勵商貿,我們可不可以對那條海路實施部分減稅……”

“不可……”下面跳出了一羣官員,齊聲驚呼。

章以目示意蔡卞,蔡卞跳出來回答:“陛下,去年,光那條迅猛獸共交納稅金五十萬貫,杭州一年的市易稅也不過百萬貫,這條運輸行一年交納地稅賦相當於全杭州所有草市總和的一半,減一分,對朝廷也是一筆鉅款。官家,花五十萬貫用於傳遞廣南信件,不值啊。”

趙煦嘆了口氣。

他也只能嘆氣,因爲這是宋代,宋代對私權的尊重連現代人趙興都不適應。

宋代沒有沒收別人產業地法律與先例,趙興那條運輸行,直讓朝廷大臣們看着流口水,但卻不敢伸手。

嘆完了氣,趙煦又問:“獻俘太廟的事情,各位大使都已經任命了嗎?”

按照朝廷獻佛儀式。整個獻佛過程要任命六位重臣,比如“門閣使”負責接過對方的降表並轉遞給陛下;“宣撫使”負責安撫被俘國王受驚嚇的心靈;“衣褲使”教導對方如何穿戴宋人衣冠;“宣制使”負責教導對方宋朝禮節與法律……總之,這是件很麻煩地事情,但只要擔任這個官員,則意味着一生榮耀到了頂點。朝廷政局無論如何變故,都牽扯不到這六位曾經的“六禮使”,因爲他們是載入史冊的六個人。

這年頭跟皇帝踢過足球並不值得炫耀,因爲在宋代跟皇帝一塊踢球。甚至一個剷球把皇帝剷倒在地,那都是跟呼吸一樣很正常的事。沒人把這件事拿出來向別人炫耀。相反,他們一旦炫耀,只會遭到宋人的鄙視。因爲滿京城跟宋皇踢過足球地人海了。連這都要炫耀,只能說明你是鄉下土豹子,或者明清穿越人士。

然而,獻俘,在歷朝歷代都是大事,是朝廷有數地“大禮”之一,而且每朝每代這樣的事都不多,許多皇帝終身想輪上一次都得不到。所以,在獻俘禮上擔任“六大使”之一。絕對是可以記錄在家譜上。向子孫萬代炫耀地事。因爲這意味着其道德文章堪做後世楷模。

這根肉骨頭一拋出,官員的注意力立刻變了。朝堂上不再有別地事情值得他們關心。大家搶奪的目標只有一個:六禮使。

經過幾次利益權衡,外加爭吵、撕咬、攻訐、詆譭、吹捧,脣槍舌劍、怒不可遏後,終於有人迎來了熱淚盈眶,有人神情沮喪。名單終於定下來了……此時,滿京城的官員沒人理睬大理使節的伏闕嚎啕,他們反而順勢取消了那幾個人的使節身份,將他們趕到寺廟裡居住。

萬事俱備,就差段王進京了,小皇帝跟那些“六禮使”盼呀盼,從夏季盼到了秋末,可廣東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小皇帝很不耐煩。

章也體會到皇帝地焦灼,他回答:“官家,六使已經任命,官家若是不放心,索性我們破費一次,從快船發信給趙離人,問問他多會能把段王送到京城來?”

小皇帝聰明,他搖搖頭,說:“廣西這次攻滅一國,雖然是私自出兵,也算是於國有功,先賞賜吧,張田能否調回京城?”

小皇帝這話的意思是:朝廷至今沒有對這場戰爭做出正式表態,如此一來,兩廣將士私自出兵的罪名就無法免除,趙興那頭突然斷了消息,一定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很可能是在等待朝廷正式表態。

關於兩廣地封賞,章他們確實沒討論,不過,前線戰士有功,這些人只顧忙着慶祝,卻沒有做出相應的封賞,顯得有點涼薄,章趕緊表態:“官家,這次諸將之功懸而未決,是因爲還沒有收到兩廣方面地戰事詳情,只知道是廣西經略使張田攻入大理,具體詳情還不知道,臣等揣測……”

趙煦一笑,回答:“張田,這我知道,小時候我還見過他,張氏三子裡數他沒出息,所以被髮配往廣西,沒想到他還能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卿等覺得,我們這次是調張田回來,還是調趙離人回來。”

幾個聲音異口同聲的回答:“張田!”

章緩緩地回答:“臣的意思是,兩個都不能調。有張田在廣西,還可以牽制趙離人,若張田不在,恐怕趙離人愈發沒有制約。”

小皇帝笑着問:“如果非要做出選擇,這兩個人裡頭必須調走一個,章卿會選誰?”

答案毫無疑問:張田。

十月,彗星來襲。丙辰,朝議夫大、知池州錢勰卒。至此,大宋貶謫路上再添一位名臣冤魂。

癸亥,禮部侍郎趙挺之爲吏部侍郎。

孫琮在惠州碼頭上跳上岸去,唰的一聲打開摺扇,仔細端詳着這座蘇公港。幾名從人提着行李從船上下來,低聲勸解孫琮:“大人,您還是再考慮一下吧,嶺南瘴癘之地,人風兇惡,如今各處盜匪叢起。我們人生地不熟,連話都跟這些說鳥語的嶺南人無法溝通,這要一路走上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等埋土嶺南。朝廷那頭也不可能知道。”

孫琮搖搖頭,泰然的笑着說:“你們不懂,趙離人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他密州任上我看過。環慶任上我也在,此人最擅長的是組織管理。若是趙離人剛到廣南。我還有點擔心,他到廣南已經三年了,若是不能掃滅盜匪。他就不是趙離人了。”

孫琮穿地是便服,幾名隨從也一身青衣打扮,不過碼頭上他們這番低聲交談用地是汴梁官話,聽到他們幾個交談,一名老漢湊上來搭訕:“幾位官人,要馬車嗎?某家地馬車直通惠州城,每人只要五個銅板。”

老漢操的是非常生硬地官話,孫琮搖着扇子,一邊打量周圍的情景。一邊順嘴問:“老丈。我聽說這是趙安撫專門爲老師修建的港口,怎麼這座港口如此冷清?”

老漢嘆了口氣。帶着回味的神情回答:“官人,你是自京城來的吧,你不知道,坡公貶謫來了惠州,剛開始的時候,我惠州每旬日宰殺一羊,羊肉先盡官員吃,坡公只能分到一些羊骨頭,但他運氣好,收了個弟子---趙安撫,有錢人,直接在惠州爲他修了一座碼頭,專門給老師送糧送肉。喏,就是這座碼頭,所以我等庶民把這座港口稱之爲報恩港,也叫做蘇公港。

可惜,朝廷那些大官總是不安生,知道坡公在惠州過地好,又把他遷去了海南瓊州。啊,自蘇公一去,這座碼頭便冷落了許多,原先我們惠州有陶土場、煤場、養馬場,這些全是趙安撫爲了讓老師在惠州過的安心,潑水般花錢建的,但如今蘇公一走,那些坊場便沒有人經營了,漸漸的,這座碼頭也冷落了許多。

官人不知道,原先這座碼頭一天可以開出上百隻船,但現在,一天不過十數只,冷清啊!”

孫琮順嘴問:“如此說來,東坡公去了海南,趙安撫是不是也把廠子修到了海南?”

那老丈看了一眼孫琮,把話題又拽了回來:“官人是要租馬車嗎?若官人租了馬車,我回頭在路上慢慢與官人聊……”

孫琮點點頭:“本來我是要到廣州下船的,路上聽說惠州地事情,所以特地在這惠州遊覽一番,老丈還有同伴麼,我多有幾個僕人,再叫幾輛馬車來,我們一同進城,路上,老丈與我慢慢講。”

那老丈響亮的答應了一聲,招呼幾個同伴,將孫琮及其僕人們的行李搬上馬車後,而後揮鞭趕着馬車向城裡奔去。

這老丈原來許諾孫琮租上馬車,他就與孫琮慢慢聊惠州風物。但上了馬車,孫琮才發現,那老丈低着頭非常專注的驅趕着馬車,孫琮隱隱發覺自己可能上當了,他尋找話題搭訕。

“老丈,你地馬怎麼如此矮小?……”

老丈沉默不語。

孫琮繼續問:“老丈,大宋各處都缺馬,我怎麼看着惠州並不缺馬,光碼頭上就有三四十輛馬車空閒,這一路上,擦肩而過的馬車絡繹不絕,怎麼惠州車馬如此之多?只是奇怪這些馬匹矮小地像驢。”

那老丈甩了個響鞭,回答:“官人,你是從京城來的吧?……勿怪老丈多嘴,原本咱惠州百姓非常看不上京城官員,你說蘇公這樣的大好人,發大水了關心發生百姓鬧瘟疫,雖然是罪官,也要求當地官府免費發藥;有了火災,坡公也想着賑濟百姓----這樣地人怎麼有罪呢?還貶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

我聽說現在管事的都是貪官小人,大奸臣大惡人,被貶謫來我們這的罪官反而個個溫順和善,教導我們的子弟讀書識字。連束都不收,怎麼這年頭好人是罪犯,貪官長了大權。”

孫琮臉色一沉:“老丈,我問的是馬,不是官。”

那老丈一邊甩着鞭子,一邊頭也不回的回答:“這馬……老漢也不知道這馬的區別,還是蘇公地弟子告訴我們,說馬分南北,南馬鼻子短小,適應潮溼悶熱的天氣。所以南方最適合役用這些川馬與滇馬。這些馬都是趙安撫弄來地,聽說都是戰利品。”

孫琮坐在馬車後面,輕輕搖搖頭。

這是一輛兩輪輕便馬車,車地形狀類似後來的黃包車,並排只能坐兩人。車頂有一個雨棚,車後可以攜帶簡單地行李。矮小的滇馬拉着輕車,車輪粼粼,不時的與迎面而來的馬車擦肩而過。

這條馬路是柏油馬路。修的很寬大,路兩邊栽種着無數酸角樹。現在雖然是冬天。但南方依然鬱鬱蔥蔥,樹蔭下,沿途地景色風景如畫。但孫琮卻沒有欣賞沿途景色的心情。他這次是專門來巡查廣南的。

七月,朝廷對廣南的封賞下來了,朝堂大臣緊鑼密鼓的籌備獻俘太廟地慶典,但趙興那裡卻再也沒有動靜。包括本次戰爭的詳情,包括大理王族,他全扣在手中。

八月,趙興封還了朝廷的封賞詔書,對於這次封還詔書,趙興並沒有表章詳盡說明。只是在詔書的背後。寫了一句:“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這是一句名句。據說馮延巳寫下這句詞地時候,南唐中主李曾調侃馮延巳說:“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李這句調侃,用現代話表示,意思是:風把池水吹皺了,管你屁事。

在宋代,這句話還沒有粗魯罵人的味道,它只是一句文雅地責問,章翻來覆去重新研究了一遍封賞的表彰,認爲可能是趙興不滿蔭子的決定,因爲朝廷地蔭子策略,要求把孩子送到國子監,等於變相爲質,所以趙興罵了一句粗話:“我兒子當不當官,能不能考中進士,管你屁事。”

雖然宋代這句話還沒有粗魯的意味,章看了還是苦笑了一下,又重新書寫了一份封賞表章,經過朝廷大臣商議後發佈,但因章還擔心趙興耍脾氣,便特地派遣自己的心腹孫琮親自去廣南頒旨,臨行前,他特地密囑孫琮多瞭解一下廣南的情景。孫琮自恃與趙興有一段交情,坦然無懼的接受了這份旨意,乘快船趕到廣州,路上聽船員說起惠州事務,臨時起意,打算在惠州登岸,穿過整個廣東。

帶着使命來的孫琮迫切想了解廣東的情景,因爲朝廷現在對廣東是一片睜眼瞎,原先廣東廣西的“走馬承受”還能報上一些重要的消息,但後來,這些人地奏章空洞而乏味,要緊地事情全部沒有,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花邊新聞。

朝廷今年派遣地察訪使王穎董必,剛到任的時候還好點,但如今他們的奏章跟“走馬承受”的奏章如出一轍,全是攻擊趙興留戀勾欄瓦舍,喜歡哪名歌女的緋聞,這些緋聞拿到現代八卦週刊上是份好稿件,但卻不適合當作公文報告。

看了他們的報告,不知道趙興性格的人以爲趙興確實在廣東花天酒地,胡地胡天,因爲趙興四名妻妾半數是外國人,甚至連胡人也不放過,這樣的人不是花心大蘿蔔,還能誰是?更何況廖小小出奔的事情影響未息,滿京城沒有不知道王鞏那句評語:一流的討好女人手段。

但章與孫琮卻不信,李公麟與米芾等文人也不信,因爲他們接觸過趙興,知道趙興內宅裡全是倭女打雜,趙興如果花心,他的雨露早已經灑遍了中日兩國。

除了他們之外,蔡京更是不信,因爲在揚州,那位自願當“禍水”的柳京娘趙興都看不上,他纔不相信趙興會在廣州那偏僻的指射之地醉生夢死。

如果趙興確實跟原來一樣自律,那麼,幾位朝廷密探連番送來的報告就甚爲可疑。到底廣南發生了什麼,讓他們一入廣南,便立刻變節,只談風花雪月不談關鍵----這就是孫琮此行需要尋找的答案。

孫琮肚子裡組織了語言。慢慢的誘導老丈說:“老丈,東坡公去了瓊州,不知道瓊州最近是否發展起來了?我聽說趙安撫對老師向來體貼,不知道他又在瓊州給老師置辦什麼?”

那老漢甩了甩鞭子,意味深長的回答:“官人,我惠州百姓沐浴蘇公恩情,可不敢隨便說蘇公的壞話----你們京城來的大官心腸不好,我們更不敢隨口亂說。”

孫琮一下噎住了,他喘了半天,才喘過這口氣來……剩下地旅程在沉悶中慢慢熬過。

馬車進了惠州城。安頓好行李,孫琮急急忙忙帶着幾名從人趕往蘇東坡原來的貶謫處---白鶴峰書院。如今這座書院主持事務的是廣東參學政蘇鼎,也就是蘇軾的二兒子。白鶴峰下依舊人來人往,但卻沒有了往日的鮮活勁。

孫琮沒有上山,他待在山頂下。細心的觀察着來往的學生,只見幾個異域裝扮的學生正在邊走邊談,話語飄入孫琮耳中,他們在說:“昔日詩聖李白曾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看來此言誠不欺我,過去我只聽說大宋風華物美。錦繡山河,如今親眼目睹,處處令人震撼。我們這次亡國,亡的實在不虧,大宋不可敵也!”

同行的另一名異域學子板着臉斥責說:“勞兄此話說錯了,我們何曾亡國,原本我等都是象林郡地子民,這次只是迴歸故土,怎麼能說亡國呢。經略使大人視我們爲故國子民,你卻要自外與大宋百姓,好不曉事。”

被駁斥的那名易於學生一臉悻悻然。卻沒有開口反駁。孫琮從他們的話裡猜測出。這幾名異域打扮的學生正是大理國的讀書人,他心裡暗暗豎起大拇指。讚歎:“離人好手段,這才幾個月地功夫,原大理國的百姓也開始以宋人自詡,這是好兆頭。”

站在山坡上凝望了片刻,孫琮轉身奔回城裡,向惠州學政出示了自己的官身文告,求證說:“我剛纔在白鶴峰下遇到了幾名異域學子,聽他們交談,似乎是大理百姓,學政大人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學政嚅囁不語,孫琮鼓勵說:“我雖然來自京城,但過去也是趙兄的舊相識,我們在密州、在環慶都有交往,你有話直說,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向朝廷說。”

惠州學政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那座白鶴書院,是趙大人專門爲坡公修建的,自坡公去後,黃魯直大人等蘇門四學士也偶爾來講學,聽說從明年開始,晁補之大人將坐鎮白鶴峰。那些大理學子……”

孫琮打斷對方地話,嚴肅的提醒:“如今沒有大理了,在朝廷沒有具體劃分之前,只能說是故象林路。”

惠州學政馬上轉換腔調,順勢說:“那些故象林郡學子是在大理國……不,是象林路迴歸之時,被趙大人用刺刀押來的,原本是打算讓他們熟悉我大宋官制,以利於象林郡迅速歸化。

這些人來地時候,有的情願,有的不情願。不過,他們來到廣南之後,趙大人許他們自由遊覽廣南,在各府府學遊學讀書,每日還有車馬費,膳食費……

也就是這幾個月,那些故象林郡學子慢慢老實下來,他們大多數都安定下來,開始在各府學掛名學習。而我惠州白鶴峰書院今年年初納入府學體制之下,這些故象林郡學子慕名掛單者有三十七人,如今已經學習兩到三月後不止。聽說明年趙大人將在他們當中選拔官吏,讓他們回象林郡治理地方……孫大人,我惠州府學可是樣樣依照朝廷體制,沒有逾越。”

孫琮撇撇嘴:“我就不說你了----貶官出任學諭,設立學府,這也是朝廷體制嗎?你沒有逾越,誰逾越了?”

惠州府學拍着手笑了:“孫大人,何必如此嚴苛呢?我們且不說司馬相公(司馬光)貶謫到京兆(西安),也開設府學授徒,程頤在京兆也在授徒,就說王荊公(王安石)吧,他三起三落,貶謫的時候何嘗沒有開學授徒,若仔細計較起來,當初怎麼不禁止王荊公?”

“大膽!”孫琮抽了口冷氣,趕緊說:“朝廷最近重議王荊公,將之配享孔廟,立於孟子之下,視爲儒學第三聖!王荊公是你能議論的嗎?”

惠州學政咧着嘴笑了,他悄悄的補充說:“我聽說兩浙一帶將豬稱爲拗相公,自趙大人來了廣東,我廣東也開設將豬稱爲拗相公了……哼哼,豬也能站在孔廟配享,以爲孔廟是豬圈嗎?”

孫琮假裝沒聽見,他吩咐說:“給我準備一輛馬車,我要去廣州,對了,廣東境內匪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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