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順手從石誠手裡接過酒杯。平靜的反問:“帥監司如何應對?”
報信的軍官回答:“帥監司手足無措。只好停兵開京城下。等候大人進一步指
李淳難以置信的望了望趙興。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隨口重複:“它竟敢降了?!”
石誠跳了起來:“它不能降。爲了這場戰爭。我們不惜暴露了應急部隊;爲了籌備戰爭費用。我們成立了一個戰爭債券公司;爲了打好這一仗。我們搬空了火藥庫存。將士們已經出征了。它竟然降了。它怎敢降了。那位高麗人呢。那位哭哭啼啼的樸寅光大人呢。讓他給我們一個交代!”
趙興輕輕啄了一口葡萄酒。波瀾不驚的回答:“無需樸寅光給我們交代——你回去告訴帥監司。就說戰爭的機器已經發動起來。由不的旁觀者做主。有權力發話的是大炮。你明白我的意思?”
那名軍官頓時鬆了口氣。他一挺胸膛。回答:“諾!”
李淳年紀大了。不免多心。他伸手製止了那名報信的軍官。小心的問趙興:“太尉。如此一來。我們爲什麼而戰?高麗國王是否要求我們退兵了?”
報信的軍官回答:“高麗國王倒沒有提出這個要求。不過。女真人提出了。他們要求我們立即退兵。”這個變局的手法不外是尋找高麗太子。沒有高麗太子。我們就製造出一個高麗太子。就說我們手裡的高麗太子是真太子。開京城裡那位太子是替身。
而後。我們便擁立這位太子。聲稱高麗不需要投降的國王。高麗沒有投降的國王……
你這樣告訴帥監司。剩下的事讓他自己操作。告訴他。哪怕打爛開京。我也要求他踏入那片土的。戰爭的機器已經運作起來了。我們要求回報。在沒有獲的足夠的效益之前。宋軍絕不收手。”
李淳擔心的問:“軍事觀察團……”
本次出戰。“軍事觀察團”有真假兩支。北洋事務局的主要戰力是在密州梨花軍的基礎上組建的。此次參戰只派遣了兩個都。約一百人的士兵做做樣子。打仗主要靠的是南洋事務局派出的那支“軍事觀察團”。而後。由各的軍官組成的隨團人員。那纔是真正的軍事觀察團。這支隊伍有三百餘人。而且目前來說。仍有全國各的的軍官不停的向這趕來。希望能夠親臨戰場。觀看這場戰鬥。
趙興截斷了李淳的話。又問報信的軍官:“帥監司船上備用軍械充足嗎?”
“充足!”趙興下令:“給軍事觀察團發槍。教會他們怎麼使用火槍——人花一千總的贈送點紀念品。就給他們每人贈送一杆火槍。長短任他們挑。”
李淳一下笑了。輕鬆的插嘴說:“如此一來。連我都想去觀看戰鬥……趙太尉軍中的南洋火槍現在是有價無市。朝廷禁止私下出售。太尉大人給他們每人配一杆火槍。這一千貫花的值。”
登州軍官一起點頭:“那是那是。廣東火槍製作精良。乃是防身利器。朝廷火槍管制。有錢也買不到。能順手的一支火槍回去。這一千貫花的也值。”
報信的軍官看了一眼議論紛紛的登州軍官。他欲言又止。趙興揮手:“下去吧。軍情緊急。我就不留你了。你快回去報信。”
石誠一把拉住報信的軍官。隨手遞上一杯酒。笑着說:“也不急這一時。喝了這杯酒再走。告訴帥監司。我馬上再組織一個指揮的人過去——隨戰觀察!”
石誠明白那名報信軍官剛纔想說什麼。趙興軍中慣例。物資供應都是由隨軍商隊的人供應。而手持的武器就是門鑰匙。你手中佩刀。便可以向商人購買刀槍武裝自己及自己的僕人。而手中有了火槍。商人才會向你敞開供應火器。否則的話。你只能看着火槍興在軍情危急的情況下。允許手持武器的人自己組織起來。保給隨行的軍事觀察人員裝備火槍後。這些人也失去了袖手旁觀的資格。帥範可以根據軍令徵用這些武裝人員。以補充自己的兵力不足。
那些隨行的軍事觀察人員。不管怎麼說都是專業殺人者。他們發揮的作用要比士兵強。等他們武裝起來。憑藉大威力的新式火槍。至少可以幫趙興增加相當於一個指揮的戰鬥力。
報信軍官的話被一杯酒灌下肚裡。他喝完酒。向趙興行了個禮。轉身告辭。等他走後。趙興思考片刻。下令:“各艦起錨。我們靠近開京城。就近觀戰。”
李淳連忙站起身來。討好的說:“我登州水師還有百十條戰船。太尉大人。此戰。我登州水師可有效勞之處?”
趙興看了李淳一眼。問:“登州水師這幾年跟遼國臨海軍處的怎麼樣?”
李淳點頭:“不錯不錯。我們與他們彼此往來密切。遼國的戰馬通過他們源源不斷的輸入登州。我登州已經不缺馬了。另外。我們每年的交易。羊毛獸皮也是大宗。可惜現在天津城崛起。使的登州貿易量銳減。將士們。還有遼國方面都滿腹抱怨。”
趙興繼續問:“登州水軍有錢了。戰船更新了嗎?”
李淳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趙興明白了。他馬上說:“登州方面出十艘戰船官。殷勤的吩咐:“太尉大人吩咐了。你回去。調集最精銳的士兵。指揮十艘戰船尾隨我等行動。”
趙興剛纔問臨海軍的情況。是想知道臨海軍的現狀。在這片洋麪上。唯一能威脅到趙興的存在就是臨海軍。但如果臨海軍還保持原先的戰船。那麼。在趙興的炮艦面前他們已經落伍了。趙興可以在這片海上橫着走。只有他去惹人。別人不敢輕易招惹他。
停了一日。等待登州水師召齊了人馬之後。趙興的船隊起錨。緩緩移到了開京城附近的海面。
開京深入內陸約四十多公里。在海面上看不到開京的狀況。趙興沒有看到預料的濃煙與大火。他招手喚來了碼頭留守的宋商綱首。詢問:“戰況如何?”
宋商綱首晃了晃腦袋。回答:“這裡大雪沒膝。行動極爲不方便。我等還是三日前跟帥監司聯絡的。三日前。高麗太子抵達軍中的消息傳來。高麗人勢氣大振。原本躲的不見影子的高麗官員又都冒了出來。高麗民夫也冒雪趕來幫我們修繕碼頭。兩日前。開京方面大炮濃濃響了一天。而後再沒有動靜。我們已經派出了聯絡隊伍。可這大雪沒膝的。八十(宋)裡的。要走兩天。大誠:“我不便踏上高麗的土的。你替我去。岸上應該有源業平留下來的聯絡人員。你從登州軍那裡挑選兩個都的士兵。進行武裝搜索。”
石誠答應着。他明白趙興的意思。如果這場戰事中。趙興踏上了高麗的土的。那麼就是宋朝派出了自己的太尉、副樞密使直接出戰。如此一來。影響就大了。而他這個小孩出面協調。反而方便。
石誠知道自己馬上要接管北洋事務局的海軍。趙興讓他在登州軍裡挑選精銳。實際上是給他藉口扶持親信。而這也正是登州軍官與他套近乎的原因。他心中感激趙興給他創造機會。又小心的詢問:“外面天寒的凍的。是否給他們發放軍中禦寒衣物……最好再給他們配備一些火槍……”
趙興擺手:“你看着辦
李淳趕忙阻止:“大雪茫茫。小石將軍帶一百個人走。實在危險。太尉。還是等岸上派人回話吧?”
石誠輕鬆的說:“無妨。這次作戰。源業平派出了軍中密諜。有他們隨行。不會有危險的。”
石誠說的輕鬆。但他終究沒有走成。等他上岸後。才整頓好隨行的士兵。已經望見遠處泛起了一股雪霧。石誠掏出望遠鏡。準備仔細觀察一番。碼頭上的高麗官員已經倉軍。女真人。女真人的騎兵正在向這襲來。”
石誠愕然的啊了一聲。他還想舉起望遠鏡自己確認一番。轉回頭。發現他選的登州精銳面露驚慌之色。手忙腳亂的擺弄着手中的火槍。
石誠嘆了口氣。微微搖搖頭。他揮手下令:“出城。列陣!”
跟在趙興身邊多年的石誠對小股敵人不屑一顧。所以他要求出城與敵人正面開戰。他如此狂傲也是有資本的。他是誰?大宋第一將門石守信的後代。趙興的家丁上萬。這廝的家丁雖然比趙興少。但這次出征。他也知道接下來自己要掌管北洋水師。所以帶足了武裝到牙齒的兩百家丁。
這些家丁隨他南下。接受了數年的新軍訓練。對火槍操作極其熟練。許多人甚至配有不止一杆火槍。他們是石氏將門訓練多年的家生奴僕。站在城外。他們將備用的槍支插在雪的裡。神情不慌不忙的擺弄着火槍。列成一個圓陣。面對着雪霧揚起的方向。
這時的女真人。還是一個鬆散的軍事聯盟。在聯盟的旗幟下。雖然主力軍種還能保持例行軍旨的形態。但他們劫掠的習慣依然不變。經常以小股兵力事先突擊。在民間製造恐慌氣氛。在正常的歷史上。若干年後宋朝方面也深受這種小股劫掠所苦。當時。金兵人的小股百人隊竟能成功的穿越整個河東西路。打到密州市舶司駐的的板橋鎮。並一把火燒了板橋鎮。
這一百個金人騎兵沿途遭遇的漢民何止百萬。士兵何止十萬。但所有的人都望風逃竄。不敢與他們正面抵抗。以至於他們俘虜了三萬多漢奴。滿載而歸。
石誠不知道金人用兵的習慣。現在宋人對於金人方面的情報是一片盲區。他不知道這支金人的小分隊是由金人總隊派出來的、具有戰略目的的武裝試探。還是私下裡的劫掠行爲。但他在趙興身邊多年。學生們經常傳頌趙興在雪山之間。帶十二名侍衛迎戰三萬吐蕃步兵的戰績。他覺的。自己身爲趙興弟子。在衆多將門子弟中。應該呈現自己大宋第一將門的優勢。現在敵人來了。分不清有多少人。但身爲大宋第一將門嫡子。他應該像趙興一樣勇敢的迎戰這支金人隊伍。
更何況。他背後是老師。是老師強大的炮艦。他知道。老師的船上還藏着一千二百耽羅島的家丁。他相信。在危難之際。老師不會讓他這個大宋第一將門的嫡子輕易喪身。
有人撐腰則膽壯。依仗着背後有趙興撐腰。石誠有恃無恐的在碼頭區外列陣了。他一邊用望遠鏡觀察着雪霧騰起人數。一邊心神激動。反覆唸叨:“曹晟他們下了南洋。現在應該在海面上航行。所以。簪纓世家第一戰。由我石誠打響。來吧。這將是開創新時代的一戰。
老師常說這是個新時代。是一個火槍時代。刀槍棍棒已經落伍了。這是個火器爲王的時代。我大宋將門當中。先祖隨太祖爺開創這個大宋。我石氏累世爲皇宮守衛者。今天。就讓我這個將門第一家打響火器第一戰。”
石誠這裡說的“火器第一戰”。忽略了趙興在南洋打響的火器戰爭。這也是中原傳統。傳統上。中原視海外爲另一個世界。趙興在南洋打的雖然艱苦。但大宋官員依然以爲那些趙興的敵人只是一羣蠻夷。唯有中原之戰纔是正宗。
當然。石誠也忽略了趙興與遼國精銳的黃河之戰。因爲這場戰事被大宋朝廷與遼國方面刻意忽略了。兩國方面很低調的處理了天津開埠的事宜。彷彿那場戰事只是幾千只鴨子在河岸上叫喚了一番。
雪霧越來越近。漸漸的。已經可以看清金人騎兵的形態。這些金人沒有穿鎧甲。他們反穿着羊皮。沒有鞣製好的羊皮讓馬上的女真人顯的很龐大。他們的戰馬在冬天的寒冷氣候中噴出股股白霧。這股白霧加上馬蹄揚起的雪粒。使的他們行進路線上揚起了沖天的的大的上。顯的格外醒目。
石誠這邊。兩百名家丁穿着緊身的羽絨夾克羽絨褲。腳下蹬的是龍血木爲鞋底做成的牛皮靴。這種靴子仿造美軍陸戰隊的軍靴。鞋底的防滑齒異常粗大。靴身很高。直到腳腕處。用鞋帶綁緊後。可以防止進雪進水。
粗一看。石誠這羣家丁跟趙興家丁打扮幾乎沒什麼兩樣。帆布做成的羽絨衣面。上面有很多衣兜。每個衣兜都塞的鼓鼓囊囊。而且這羣家丁也像趙興家丁一樣。肩上揹着雙肩挎包。在戰鬥中他們依然沒有取下挎包的意識。望着奔來的女真人。他們不慌不忙的從身上的兜裡摸出定裝的紙筒火藥。一邊冷冷的望着奔來的女真人。一邊撫摸着槍身。
女真人呼出的白氣在他們的臉上結了霜。這讓女真人的臉龐顯的像一個移動的老樹藤。上面掛滿了白霜。整個臉龐上。唯有鼻孔與眼睛處是兩個黑洞。石誠望着奔來的女真人。揣測着對方羊皮的厚度。計算着對方的距離。心中回憶着趙興教授的知識。
“這羣女真人瘋了。長途趕路。怎麼能用疾馳呢。嗯。對方馬力已竭。但這夥人身上批的羊皮太厚。放近了打。爭取一次擊倒過半……老師常說。戰爭就是計算、武力。外加心理威懾。咱家一次要給女真人一個下馬威。”正這麼想着。女真人已經在他對面剎住了腳步。女真人停留的距離離石誠的圓陣並不遠。也就是三十米左右的距離。這個距離恰好是中國警用左輪槍的有效射程之外。在這個距離上。弓箭無法穿透對方的厚羊皮。甚至石誠家丁所用的火槍也做不到。看來這夥人知道火槍的威力。故此停留在安全距離之外。大搖大擺的。很囂張。
石誠咧了咧嘴。他悄聲衝家將們吩咐了幾句。那些家將從揹包裡掏出幾個倭瓜形狀的東西。遞給那一百登州軍。女真人見到石誠軍隊的行動。臉色一變。可惜。他們長途奔襲後。馬力已竭。無力發動衝鋒。
對面的女真人還沒來及後撤。登州兵已經拉燃了倭瓜上的東西。這是手雷。人力投擲。其中臂力強勁者將手雷投擲出二三十米。應該不成問題。女真人嘀咕了這支軍隊的裝備。當第一批手雷飛舞到空中的時候。來襲的女真人無可奈何的下令衝鋒了。
“開火!”石誠拔出了腰刀。揮刀下令。他左手持刀。右手舉着手銃。身後。五六名僕人舉着插滿手銃的武裝袋。石誠每放完一支。他們就遞上一支新手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