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頭更低了,“啓稟皇上,素雅不過小小丫鬟,實在不敢享此殊榮。昨夜已是違禁,今日更不敢領旨。從前畢竟是在王府,到底不似宮中這般,還望皇上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皇上瞥了素雅一眼,嘆了口氣,“得了,你起來吧。身子剛好就又跪,朕又不是暴君,跪壞了身子還怎麼伺候溫嬪?”
素雅聽皇上話裡終於有了冷冽,稍稍放了心,謝恩起身。
溫嬪有意解圍,笑問:“皇上今日似乎特別高興,可是有什麼好事嗎?”
“朕……”
只說了一字便被田德急切的聲音打斷:“啓稟皇上,西北方有重要戰報!”
事關重大,皇上看着溫嬪道:“你且歇着吧,朕去處理國事了。”
復又看了素雅一眼,這才離去。
御書房內,看了田德遞上來的摺子,皇上當即發了大火,將摺子摔在地上,大聲斥責:“三天前還跟朕說邊境一切安好,如今竟發生這等事,李疆欺君瞞上,當真是不要腦袋了!”
由於不是早朝,此刻御書房只有肱股重臣在,對於摺子的內容,自是早就知曉了。
西北邊境這些年來一向安好,皇上從未將目光放在蠻夷身上,專心對付西南的叛亂。誰曾想這西南還未曾徹底安好,西北倒是鬧騰上了。
摺子是駐邊的副將呈遞的八百里加急,李疆身爲主將,卻在變亂初起之時就已經整理了包袱打算離開。幸而副將堂溪成及時發現,這才攔了下來,繼而寫了摺子,八百里加急呈遞朝堂。
而讓皇上震怒的是,李疆爲了逃亡的便利,竟在收拾好行李之後,立刻呈遞了一切安好的摺子。
如今邊境主將無心應戰,副將到底還年輕,蠻夷節節順利,已經遞進了四個城
鎮!
若非李疆懦弱不堪,想也知道戰局絕非如此。這讓皇上怎能不氣!當然,連帶的,御書房這些大臣,便都遭了秧。
“邊境安好便拿着朝廷的俸祿享受,一旦戰亂突起,便攜了錢財逃命,朕養着這等無用的混賬東西作甚!”皇上越說越氣,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嚇得一干大臣趕緊跪下。
“皇上息怒!”
皇上聽了冷笑道:“息怒?朕倒是想!這等混賬臣子年年誅除尚未乾淨,竟害的朕損失了四城!”
到底是跟隨皇上多年,這些人都知道在這種時候任何勸慰的話都是無用的,唯有真正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法,或者舉薦出合適的人出征才行。否則只會多說多錯,當下便一個個跪好了,連大氣都不敢出。
“怎麼?現在一個個都不說話了,朕竟不知,養的全是一羣廢物!”
皇上雖算不得一向溫和,可這等氣憤倒也是從未有過的。大臣們都明白此事非同尋常,一個個迅速轉動着腦子想着應對之法。
皇上氣息漸漸均勻下來的時候,恭親王跪行出列,擡了擡頭道:“請皇上息怒。如今再怎麼怪責李疆都已無用了,眼下,派遣新的戰將出徵才是最爲重要的。”
恭親王雖不是資歷最老的臣子,到底也是溫嬪的父親,自己的嫡親兄弟。皇上稍微壓了壓火氣,問道:“那麼以恭親王的意思,派誰出征爲好?”
“西北戰事吃緊,況且有李疆出逃在先,軍心動盪。副將堂溪成正好是臣的學生,對於他,臣多少也是有些瞭解的,能力雖強卻也沒多少的戰場經驗。若是派了一般將領怕還是無用,如今必須有個鎮得住軍心的人才行。”
恭親王看抗皇上的表情又頓了頓,然後斂了所有神色恭敬地說道:“望皇上准許臣弟出
徵,不破蠻夷,誓不回還!”
最後八字,在寬敞的御書房輕輕迴盪,甚是震懾人心,連皇上也不免正了正身體,看着恭親王。
“好一個‘不破蠻夷誓不回還’啊!朕總算還有這等忠心可靠的親王!”
這句話不無感嘆,大臣們自是知道這話中的意思。表彰恭親王是其次,實則根本是在怪責其他親王大臣,庸碌無用。
“恭親王忠勇可嘉,朕便允了你的請求,就命你明日出徵,朕會親送十里。”皇上站起來,走到恭親王的面前,親手扶起跪着的他。
“多謝皇上!”恭親王就着皇上這一扶起身,隨即又道:“西北戰事吃緊,容不得片刻耽誤,臣弟想即日出徵,還望皇上允許!”
戰事一起,向來無分白天黑夜,早一日到達自然也可早一日領軍奮戰,皇上本想着讓其即日出徵,但想起剛剛辭別的溫嬪,便隨口改成了“明日”。
沒想到這自請出徵的皇弟竟然會提出此等請求,皇上心中更是欣慰,當即點頭道:“恭親王爲國盡忠,鞠躬盡瘁,朕深感且佩,那邊如你所請,即刻出徵。朕隨溫嬪,送軍十里!”
想着一旦出征,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父女再見,皇上立刻承諾會帶着溫嬪送軍,倒是成全了恭親王。
其實,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恭親王都一清二楚,卻奈何沒有旨意不方便進宮探視。此時皇上這番,倒是免了許多麻煩。
小樂子能帶話,卻絕非自己親口叮囑這般有效。
溫嬪送軍,素雅必定隨行,而恭親王真正想叮囑的,正是素雅。
在擇宮的事情上她給了一個讓自己無可辯駁的藉口,可到底還是心生不快了。當面問責,憑着這些年彼此的瞭解,恭親王相信自己會讓素雅有所忌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