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嬪這一病,就對外宣稱病了大半個月。雖然皇上有心維護,對外只說溫嬪需要靜養,任何人不許去重華宮打擾。可是明裡暗裡,誰都知道是一向溫和親切的溫嬪突然爆發,竟將滾燙的茶水當着皇上的面潑了燕妃和釗淑儀一身。
人人眉飛色舞,竟如同親眼所見一般了。
不過也虧得皇上下了命令,這一個多月以來,溫嬪得以好好的清淨一番。只是錦茜不許素雅多cha手,一個人忙上忙下,打點着宮裡的一切。對此,素雅無不感激。
“這些日子,素雅覺得自己快跟頭豬一樣了,錦茜,你什麼時候放我出來溜溜啊?”這天午後,用過膳食,溫嬪和素雅又如同往常一般在內殿,互相打趣。
錦茜聽到素雅這樣說,不好意思的道:“素雅這些日子可是天天打趣我呢。果真覺得累了我的話,不妨等身子好了之後,就由你一個人伺候,我如你這些日子一般歇着,如何?”
素雅倒是完全沒有任何的不悅,欣然接受道:“那倒也無妨。”
溫嬪調笑道:“好啊,接下來一個月,錦茜和心瑤作伴,素雅就負責這宮裡上上下下的事情。”
錦茜聽聞溫嬪所言,更加不好意思,略微紅了紅臉道:“小主說的哪裡話,奴婢是心甘情願一個人打點的。若是真要找人,奴婢畢竟還是這宮裡的掌事宮女,倒還調的動人。但小主和素雅都明白的,如今人越少總是越安心。昔日小主一直安全無虞,倒也沒能真正洞悉宮女奴才們的心意。不放心的人還是別進殿的好。”
素雅道:“錦茜說的極是。”
溫嬪打趣道:“哦,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你們兩個近些日子總是神秘兮兮的,想來是每天都在檢查有無他人碰過這殿裡的東西吧?心瑤真的很感動,有你
們在我身邊,心瑤很安心。”
“那是自然。”素雅重新穿上一根紅色線,繼續繡着荷花的花心,“若是小主身邊連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那小主未免太危險了。奴婢隨小主進宮,不就是擔當小主的保護傘的嗎。”
“心瑤知道啊!從進宮的第一天,心瑤就知道素雅是真心對我好。後來心瑤雖不知素雅合適與錦茜知心的,但心瑤相信素雅,所以也相信錦茜。這一年多以來,在這深宮中,人人爾虞我詐,說不得很多嬪妃就連身邊奴婢也沒得相信的。可是素雅與錦茜這般照顧心瑤,心瑤很是感動。”
其實此話,溫嬪早就在心裡轉悠了上百次,每次都想說,但是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如今躺着的一個多月,無聊之餘也和素雅與錦茜說了很多的知心話,彼此之間感覺再無芥蒂。
溫嬪的天真純潔,那種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讓素雅與錦茜一直欣慰。雖然這後宮總是需要去爭,去搶,才活的下去。可是兩人是真心關心溫嬪,所以更不希望溫嬪會被這後宮的氣息傳染,希望她可以保留她的那份純潔和乾淨久一點,再久一點。
坐了許久,也是乏了,溫嬪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在素雅與錦茜的攙扶下出了殿門。
雖是禁足,皇上對待溫嬪的態度卻比其他被禁足的嬪妃要好得多。不許別人打擾,可是允許她在侍衛的陪同下出殿門到御花園去走走。
深秋的時節,葉子落了許多。御花園自有人打掃,倒也乾乾淨淨。而一些剛剛落下未及掃去的葉子,倒也給這季節抹上了一層淡淡的色彩。
溫嬪向來不喜歡落葉,也不喜歡秋天。萬物俱寂,樹木凋零,讓人有中悽婉的感覺。
可是素雅偏就喜歡,只因曾經聽的那人說過一句:“人人看秋天處處頹敗
,我卻看處處生機。若是沒有秋天的衰敗,又怎能體會到春天萬物的勃勃生機?”
那時候素雅十二歲,卻對這句話記得清清楚楚。還時常學了連貝勒偶爾撿一片自己喜歡的楓葉加在樹葉中做成書籤,塗上喜歡的詩句,自娛自樂。
“素雅?素雅?”
溫嬪的聲音拉回了素雅的思緒,錦茜笑道:“小主可喊了你好半天呢,這般出神,不會是在偷偷想着誰吧?”
錦茜到底是歷過了人情,歷過了世間冷暖,對一切都有着一雙堪稱犀利的眼睛。雖不一定能完全看透人心,但對於朝夕相處的人,總是能猜對了心事。
素雅下意識的摸摸自己臉,溫嬪故意笑着拍手:“不用摸啦,素雅姐姐臉紅了!錦茜猜對了是不是?素雅快告訴心瑤你心裡想的人是誰,心瑤也好求了皇上給素雅指婚。”
素雅佯裝嗔怒道:“小主說的什麼胡話,奴婢不過下人身,哪裡敢求得皇上指婚呢。再說,莫忘了小主自己也還在禁足期間,萬萬不可再衝撞了皇上。”
溫嬪吐吐舌頭,一派天真:“素雅這是不好意思?不怕,只要是素雅喜歡的,心瑤定當成全了你。素雅在恭親王府素來也很受寵愛,若是身份不合也好辦,心瑤讓阿瑪認了你做乾女兒便是。”
素雅無奈的搖頭笑了,她自是知道溫嬪待她有多好。只是,那番心事,如何對她說呢?
莫說連貝勒身份尊貴,即便素雅做了恭親王府幹女兒也是有名無實,即便連貝勒真的對自己有意,她也自愧配不上他。
她只願能夠好生照顧溫嬪,護得她在宮中平安度日便罷。
他,就像那天空中的一輪明月,只有在夜晚才能看到。
即使那樣的明亮,終究是自己夠不着的高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