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溫嬪和素雅都各懷心思地愁悶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又稍顯慌亂的聲音。錦茜趕忙出去看看什麼情況,竟然如此慌張。待錦茜慌忙進了明間後,兩人擡頭看去。錦茜竟一臉慌亂緊張。
錦茜見兩人看着她,開始有些怔住,但事關緊急。趕忙吞吞嗚嗚的表達,急急道:“小、小主,閆、閆……”只見她因爲太過慌亂,而額頭上冒着些細汗,一時間竟反與平常的嬌喘微微,大口喘着氣。
素雅見她這幅焦急模樣,忙從旁邊接過一杯茶水遞給她,柔聲道:“先喝口水,是什麼事兒竟讓錦茜這麼急?”
見錦茜一飲而盡,素雅擔心她會嗆着,便順手邊給她撫背順氣。
過了一會兒,錦茜這才口齒清晰的說道:“閆常在在聽風閣上吊自殺了!”
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直把兩人嚇住了。只見溫嬪上前一把拉住錦茜的手,急急問道:“現在呢,現在情況怎麼樣?”
“小主先容奴婢說完。”錦茜深深吐了一口氣,復又添道:“還好閆常在自盡時,一宮女恰巧路過。雖嚇的這宮女大叫,但所幸是招引來了別人,纔將閆常在救了下來。現在命倒是保住了,只怕是傷了元神,一直到方纔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現在閆常在精神不濟,聽風閣宮女知道小主一向與閆常在交好,閆常在又處在禁足期,換做別人怕是肯定不會有所幫助的。所以希望小主能快些過去瞧瞧,怕閆常在再有個什麼閃失。”
溫嬪安靜的坐着,聽完錦茜的這一番話,依舊不動聲色的。素雅見溫嬪今日一反常態,但畢竟閆常在已是命懸一線,此時不做任何表示,實在是不在情理之中吶。
無奈之下,素雅只能進諫,道:“小主,閆常在本就柔弱。被冤枉之後,可能無法承受衆人的白眼歧視,纔會出此下下策。如今,除小主之外,怕是沒人救得了她了。人命關天,還請小主三思。”
意識十分淡定冷靜的溫嬪雙眼鋥亮,她目光略顯兇相,橫掃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素雅和錦茜。二人瞬間覺得後背直冒冷汗。可是,素雅和錦茜始終不清楚,這個眼神是在針對她們還是在借她們表示對閆常在之事的焰氣。
溫嬪見素雅和錦茜這樣,意識到自個兒的怒火冒得太盛了,便趕緊收了回來。雖然眼神相比之下銳氣少之許多,但面色依然煞白,比起火紅的臉色,這種白則是另一種的憤怒。
溫嬪緩緩起身,朝大門口緩慢的挪了幾步。望着已是西落的春日,天邊僅剩下一縷橙紅。春雖比不上夏的炙熱,紅豔,但落霞確實不相上下。落霞與孤鶩齊飛,每到此時,似乎都多了些悲涼,少了些愉悅。溫嬪的眼神突然銳氣寒顯,兩隻玲瓏的小手緊緊地握着拳頭,憤恨道:“不中用的東西!真是
愚蠢之極!”
“走,你們這就隨心瑤去瞧瞧,看這爛泥扶不上牆的閆常在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話語間,溫嬪態勢鎮定。在素雅看來,真可謂是步步爲營。
“小主,閆常在所處非常時期,無所依靠,斷然不會有太醫前去探診。咱們不如好人做到底,幫她請去太醫。以後不論如何,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溫嬪的腳剛要踏出門檻兒,素雅似是才考慮到,便急忙道了出來。
“好。錦茜,你速去太醫院請位太醫,請到之後立馬趕來聽風閣。”溫嬪聲調低沉,鎮定自若。
“小主……”
“又想到什麼了?”素雅纔開口,溫嬪立馬打斷了她的。
“小主,太醫那,只能醫病,不能醫心。事關重大,小主還是先差人稟報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吧!”
“是啊,死也要死的有價值。”溫嬪一腳已經跨出門檻兒,對素雅道。
素雅聽聞此話,揮手差遣來重華宮裡的小丫鬟,讓她們速速去將此事並告皇上和皇后。
安排好一切之後素雅隨溫嬪走向重華宮的偏殿--聽風閣。
如果宮裡人人都像閆常在這樣,這皇宮可就變成一個人人都可隨意自縊、浮屍遍野的亂葬崗。別說是好人能被活活氣死,就連壞人到最後也都不敢輕易出招罷。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現在看來,確實是不無道理的。
皇宮這個囚牢,竟然能把好好的人bi成如此模樣,不知是該嘆世人聰明,還是世人愚蠢。
“素雅,你說這閆常在可救麼?”溫嬪的情緒緩和了不少,扭頭看向素雅道。
“小主,素雅也並無十分把握。這一關,能否度過去,就要看閆常在自己的意志力與造化了。如果說先天的命我們無從改變,那後天的運就要自個兒努力,別人搭的手永遠比不上自己的。”
一直到了聽風閣的大門口,素雅和溫嬪都沒再有所交流。聽風閣大門全部緊閉,氣氛凝重壓抑,二人停下腳步。見溫嬪沒有敲門進去的意思,素雅也只好站立與此。
溫嬪一把推開了聽風閣的大門。素雅放眼望去,裡面一片狼藉,倒地的梨花椅,明間的房樑上還掛着一條白色的布巾,茶几上也是雜亂一片。除了灑出的些許茶水外,地上竟還躺着些茶碗碎渣,地上更是有些許斑斑血跡,讓人看得觸目驚心。鼻尖不時縈繞着血腥味兒的氣息,讓溫嬪忍不住作嘔。
兩人驚訝的看着這一切,而閆常在和宮女們一個都未見到。
溫嬪轉身看着素雅,眼神很是疑惑,閆常在和宮女們都去哪了呢……
溫嬪帶着素雅沿着點點血跡一路尋了過去。眼見已經尋到了閆常在的寢殿門口了,兩人擡眼看去,閆常在身
邊的宮女惜春仿若是遇見了救命的活菩薩一般,見到兩人便急急道:“溫嬪小主可算是來了!”眼淚不時的撲簌撲簌往下掉,說着,抽泣中的惜春也忘了行禮,便繼續說道:“奴婢求小主快救救我家常在罷!”
溫嬪並未理會惜春的嚶嚶哭泣,想着方纔進聽風閣所看到的場景,便直接問道:“那些血跡是怎麼回事兒?”
惜春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止住了正欲掉下的眼淚,福身說道:“方纔常在上吊之後,奴婢差人去請溫嬪小主的時候,我家常在便又尋死覓活了一番。這不,打破了茶碗便往自個兒腕上割,不過被奴婢及時搶了過來,倒未割得太深,只是流了些血罷了。”
“既是如此,如今心瑤來了,你也不必過多擔心了。”溫嬪本就還帶着些怒氣,如今說起這話來的時候,竟然面無表情,就連平日裡的同情都給省了去。
見溫嬪這便要繞過她去,惜春這廂又跪下道:“奴婢還有一言。”膝蓋與地面碰撞的聲音,仿若擂鼓聲一般巨大,彷彿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希冀無限。
“但說無妨。”溫嬪雖然心中一震,但臉上卻未曾有半分動容之色。
“奴婢懇請溫嬪小主顧及我家常在和小主往日的情分兒上,能夠極力救我家常在於水火之中。”見溫嬪臉色未變,惜春心裡倒是有些惶惶不安起來,見狀,惜春復又不停叩頭添道:“如今溫嬪小主來到聽風閣,奴婢便知此言不必奴婢明說,溫嬪小主便會做。只是,我家常在一心爲了證明自個兒清白無辜,求死之心急切,奴婢們就算是再叫上百來人守着常在,那也是無濟於事。時至今日,若是常在一去,我們這些奴婢倒也會落得個照顧主子不周的罪名,想必苦役是逃不過的了。可是奴婢家中父母尚在,這一生奴婢倒是不盼着能夠早日出宮,只盼着能在有生之日多見父母幾面。還請溫嬪小主成全奴婢之心!”
說完,惜春又焦急的行禮一番,每一聲都重重的砸在溫嬪和素雅心上。
是啊,如今後宮中主子一死,其他的宮人倒是還有什麼活路可走呢?倒是能活下來的話,那便也已是萬幸。若是打發去做苦役,想必那便再無出頭之日了,難怪今日惜春會一反常態了。原是閆常在已經勸不住了,這纔沒了方寸。
“心瑤若是力所能及,自當成全。”溫嬪上前扶起惜春,她的一番番叩頭實在是讓她無奈,眼下對閆常在的怒氣又多了幾分。“惜春,景姐姐這裡還有心瑤在,現在可不必太過擔憂。外頭明間那些殘渣血漬之類,你且先與下人們收拾了。一會子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來了,瞧見那些個物什怕是要不悅了。”
“是是,多謝溫嬪小主提點,這邊有勞小主了,奴婢這便去。”說罷,惜春連忙聽話的跑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