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五章 正邪之戰



李慕雲隨鬼滅、楊順前往嚴嵩府上,一路談笑風生,似乎嚴世蕃真是請他去當座上賓的。走至半途,李慕雲向楊順招了招手,楊順走了過來道:“你又什麼事啊?”李慕雲湊到楊順的耳邊,小聲道:“人有三急……”說了四字,就見李慕雲一把扼住楊順的咽喉,大聲道:“誰敢動,我就殺了他!”一衆錦衣衛不想會有此突變,站在那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個個呆若木雞。但凡事也有例外,只見鬼滅身形如風一般掠去,雙掌蓄滿陰陽天罡氣勁。李慕雲見鬼滅完全不理會自己手中人質的安全,無奈手掌變爪,一抓一提,直把楊順向鬼滅拋去,轉身施展輕功,向西而去。鬼滅騰身一縱,雙腳腳尖一點在半空中直飛的楊順的脊背,借力起縱,追趕李慕雲。

“砰——”楊順摔落地上,來了個狗吃屎。疼得楊順,哇哇直叫,手一抹嘴脣,滿手是血,血中還有兩顆大門牙。

“狗雜碎的,老子一定要剝了你的皮。”楊順看着自己兩顆大門牙,罵罵咧咧,“你們都是睜眼瞎啊,還不快扶老子起來。”衆錦衣衛驚醒,連忙過去扶起楊順。

楊順擦了擦嘴上血污,瞪眼看了一下四周,不禁怒從心起,吼道:“你們這幫廢物,在這裡看着老子幹什麼,還不快去追。”

“是,是,是……”一衆人拔腿就向西追去。剛走幾步,楊順又大聲囔道:“回來,回來兩個人扶老子走啊。真是飯桶,老子怎麼就養了你們這幫沒有的廢物呢!”說罷,由人扶着一顛一顛向前走去。

李慕雲與鬼滅一走一追,先是地上,然後上了屋頂。風聲過耳,萬象倒退。陡見鬼滅腳下一掃,一大片瓦礫破空飛起,直朝李慕雲後背疾射過去。李慕雲耳畔聞兇聲,身子臨空一翻,落向地面。鬼滅腳下又是一掃,一大片瓦礫如飛箭一樣,射向李慕雲。

李慕雲運起“無法無相功”,瓦礫飛來,就如耍雜技之人手中的碗碟一樣,手掌輕舞,瓦礫就如落葉一般飄開。鬼滅連續幾次,都被李慕雲這般化去。鬼滅在屋頂上叫了一聲“好”,隨之身形如大鵬,展翅飛來。動作迅捷,離李慕雲不足一尺之際,一掌推出,直拍李之前胸。鬼滅臨空而下,掌勢更加兇猛。李慕雲深知厲害,惟有避其鋒芒,身子後仰,足下輕點,身子飄飄然向後退去。鬼滅隨即變招,右掌一撐地,身子旋轉一週,拔地而起,臨空展開“鬼影無疆功”,一身變三,在空中迅疾旋轉,虛幻莫測。

李慕雲瞧見鬼滅能成虛立幻,心中大駭。不敢大意,凝神提勁,一招無法無相功掃去,鬼滅身影散而復聚,直把李慕雲的身體纏繞起來。李慕雲身形鶴立,腳尖點地,欲要縱身脫出鬼滅的幻象。誰知,鬼滅真身立現,朝李慕雲猙獰一笑,一掌迅疾拍出,猝不及防之下,李慕雲受了一掌,全身一嘛,內息亂竄。鬼滅乘勝追擊,不予李慕雲有還招的餘地,連打出六掌,掌掌蘊含十成天罡氣勁。李慕雲見鬼滅掌勢如排山倒海一般打來,收斂心神,提勁運氣,只是剛纔受鬼滅那一掌,使他經脈略有所阻,運氣不能順暢,內力打不出起初的八成,但事到如今,拼了性命,也要招架鬼滅這凌厲不凡的六掌。

李慕雲施展無法無相功,聚集內力於一點法相之上,身形倏左倏右,只聽得“嘭、嘭、嘭、嘭、嘭、嘭”六聲激響,地面上立時顯現出五個手掌印來,李慕雲躲了五掌,最後一掌無法躲避,只得硬接。“嘭”地一聲激響,李慕雲身若風箏,向後飄去。跌落之時,又如石子入河,摔得級重。內息混亂,四肢痠麻腫脹。“哇”地一聲,一口血噴出,殷紅了地面。鬼滅向後臨空一翻,把李慕雲的無法無相功全部化去,落地時穩穩站住。

“你還是乖乖跟老夫回去,免得一世英名就此斷送。”鬼滅緩步走過去。

李慕雲舉手一抹嘴上血漬,笑道:“嚴嵩父子,上欺國君,下壓百姓,乃是國之大賊。我李慕雲不才,但也知道寡廉鮮恥,豈會與這等佞賊狼狽爲伍!你不必多費脣舌,要殺便殺!”

“好!老夫敬重你是一條漢子,給你一個全屍。”說着,陰陽天罡氣勁蓄滿掌中,疾掠過去。就在李慕雲命懸一線之際,一道人影閃出,緊接着煙霧一起,彌散開來。等鬼滅衝進煙霧,早不見了李慕雲的身影。鬼滅一跺足,雙拳握得“咯咯“直響,拔腿向西追去。

“鳳姑娘!”李慕雲被那女子攙扶着,向西山疾走。只要進了西山,鬼滅就不好找了。

那女子,正是鳳棲霞。她道:“你別多說話,進了山,安全了我自然會告訴你一切。”李慕雲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鳳棲霞帶着李慕雲不走大路,盡是撿偏僻的小路走。李慕雲心中暗贊她的機靈,鬼滅乃當世武林絕頂高手,就是他

未受傷之際,也未必就能脫離得了。更何況他現在已經受傷,走大路簡直就是找死。

兩人奔了大半個時辰,終於進了西山。鳳棲霞扶着李慕雲坐在一塊青石上休息,自個兒自用衣袖抹臉上的香珠。身上衣衫盡被香汗溼透,貼着身體,使她的玲瓏身段盡顯無疑。鳳棲霞一瞥眼間,瞧見李慕雲盯着自己瞧看,眼睛眨也不眨,不自禁滿面通紅,嬌羞起來,怒罵道:“本姑娘救了你,你這人不知恩圖報,怎麼對本姑娘還這般無禮!”李慕雲呵呵一笑:“李某倒不覺的對姑娘無禮。美,是人皆愛之,皆欣賞之,而鳳姑娘本就很美,難道李某說錯了麼?”鳳棲霞一努嘴,反駁不得,若反駁就是說明自己不美了。試問這世上哪有女子不希望別人誇讚自己美的?更哪有說自己丑的呢?

李慕雲深諧女人之心,呵呵一笑,雙手一拱,問道:“鳳姑娘,你怎麼在這裡的?”鳳棲霞抿嘴笑了笑。於是將因爲找不到沈若寒,她心緒煩亂不堪,今日就一個人跑出來找沈若寒,將青青留在了客棧裡。不巧,半道上遇上了鬼滅與李慕雲打鬥,眼見李慕雲要被鬼滅擊斃於掌下,千鈞一髮之際,她放出光煙彈,救出了李慕雲。

兩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半晌,從西南方隱隱約約傳來打鬥之聲。李慕雲與鳳棲霞相互一覷,便就起身前往。走近一瞧,兩人臉色頓時驚變。只見獨孤一方、路楷與一衆相府衛卒正圍住一個衣衫破破爛爛、面目骯髒不堪、鬍子邋遢的野人。再看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七八具屍體,顯然是被這個野人殺死的。

這野人自然是沈若寒。獨孤一方與路楷帶人來到西山,就遇到了沈若寒。相府中人自恃嚴嵩之威名,惡奴本性頓時出現,見此地有這麼個野人當道,真是大煞風景,就要動手殺人。誰知道這野人武功了得,眨眼之間,就將七八人撂倒在地。

鳳棲霞瞧着那野人,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沈大哥?是沈大哥啊!”雖然沈若寒此時面目全非,但鳳棲霞還是“看”出來了。她奮不顧身奔了過去,李慕雲想拽住卻已不及。鳳棲霞邊跑邊叫道:“沈大哥!沈大哥!”心裡激動,淚水情不自禁流滿了玉頰。沈若寒聽着呼叫,一眼看去,心中亦不免酸楚起來。鳳棲霞跑過去,一把就抱住沈若寒。在場衆人見此情景無不一驚,均想:“這女子是不是想男人想得瘋了,在場一衆哪個男人不必這野人強多了。”正當這時,鬼滅身影一現,獨孤一方見鬼滅來此,不解道:“鬼王抓住李慕雲了?”鬼滅臉上陣紅陣白,尷尬道:“老夫眼看就要抓住李慕雲,卻不料斜裡殺出一個程咬金,將他救走了。老夫一路追蹤至此,竟遇見了你們。”說罷,銳利的雙眼盯着鳳棲霞,笑道:“姑娘,你怎會在此?你抱着那人又是誰?”忽地腦中一蕩,驚聲道:“這野人就是桃花俠沈若寒!”

鬼滅驚聲之後,獨孤一方一行人無不驚駭當場。

“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怎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衆之前就擁抱一個滿身骯髒邋遢之人呢?除非這人是她至親至愛之人!”鬼滅一番解釋頓叫那些不信疑惑之人釋懷。李慕雲聽到沈若寒三字,想起在木鼓村、勝義堂發生的諸多事情,心中感佩沈若寒的爲人,嘆了口氣,便從暗處走了出來。鬼滅一見李慕雲,頓時大笑道:“好麼,人都到齊了,也省的老夫東奔西跑費精力了。”獨孤一方更是撫掌大笑:“好好好,今朝真是痛快!”獨孤一方正自磨拳擦掌,半空中傳來一陣大笑:“料想老夫來的也正是時候。”話完人已到眼前,來者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鳳棲霞與沈若寒見了來人,心中無不大快。但是又疑惑起來,這兩人怎會在一起呢?來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血魔”無天與賈石。

賈石與無天相識,也是極其偶然。那日賈石得知沈煉被楊順押回京城,他感恩沈煉在保安的所作所爲,欲要上京以己之性命來換取沈煉的性命。他到京城之後,多次到相府哭求,均被相符軍士打得半死。每一次傷有好轉,便去相府。最後嚴世蕃實在惱怒之極,便叫軍士將賈石拉到別處,處決了之。

軍士遵命,將賈石押到了一處極偏僻之地,拔刀要殺賈石之時,無天出現,一招之間,就將那兩名軍士擊殺。無天又怎會如此巧碰到賈石被殺呢?其實,賈石到相府哭求以命換命時,無天就在左近,聽了賈石的話語,心中感佩不已。雖然他脾性正邪難測,時而平易近人,時而又六親不認,但他心中十分敬重有英俠之氣的漢子。以後又見賈石不畏生死的慷慨赴義之精神,更是打定了他要保護賈石的決心。

救下賈石,無天卻是冷板着臉,對賈石道:“你這麼愚昧,死了也是不能救出人的來,死也是白死。”賈石老淚縱橫道

:“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力量單薄,救不出沈大人,我寧願一死,在黃泉路上也好跟他做個伴!”無天一愣,倔脾氣上來,吼道:“你想死,老夫偏不讓你死,你就給老夫好好活着。”賈石几次要自尋短見,均被無天或是事先看破,或是救了過來,到最後賈石也死了要死之心,感嘆這怪人真是能耐非凡,只得乖乖跟隨其後。

無天本是一介武癡,自遇到賈石,亦就開始注意嚴嵩父子的惡行來了。於此,他那晚才救得雲萬仇離去,今日才能帶着賈石一起來到這西山。

此時,沈若寒對着鳳棲霞一笑,溫柔道:“哭什麼?我不是好好的麼!”鳳棲霞展顏一笑,隨後就舉起粉拳捶打沈若寒的胸膛:“你還好意思說,你可知我們找你找得多辛苦麼?”沈若寒一嘆,對無天道:“前輩怎會和賈先生在一起?”無天捻鬚仰頭望天,只把經過簡略說了一下,沈若寒聽後,甚是感佩。鬼滅仔細打量無天一番,心中已略知此人來歷,便走至無天跟前,拱了拱手:“閣下就是‘血魔’無天麼?”無天瞅了一眼鬼滅,笑道:“正是。”忽地指了指不遠處的獨孤一方,又指了指鬼滅,道:“他是魔君、你是鬼王,老夫是血魔,今日相逢,不知哪個更勝一籌啊?”說罷,豪氣頓生,仰天大笑。沈若寒亦豪邁走來,大聲道:“獨孤一方、鬼滅,趁着今日天晴氣爽,就把我們之間的恩怨做個了結吧。”

鬼滅與獨孤一方相互一視,心中想道:“血魔武功蓋世,沈若寒亦是曠古絕士,己方雖是人多,但真鬥起來,可能還略遜一籌。”沉默了一陣,無天笑道:“既無膽量迎戰,還是快帶着你們這些蝦兵蟹將快走吧,省得在這裡礙老夫的眼睛。”

叫鬼滅徒手而回,他自然是不甘心。鬼滅於是道:“閣下說笑了,打都沒打,就跑了,那也太對不住閣下你了,是不是?”頓了頓,續道:“不如這樣,你我雙方各出三人,對戰三場,你方贏了兩場,我們不爲難放你們離去,我方贏了你們便須隨我回去,如何?”無天拍拍胸脯:“這交易公平,我們接受了。”

“好。”鬼滅笑道:“你方哪三人出戰?”

無天道:“老夫自然是打頭陣,隨後就由沈公子,其次便是這位鳳姑娘。哎,你們準備哪三人啊?”鬼滅道:“我算一個,其後便是幻影魔君,再次就是這位路楷路御史。”

“好,人手俱都安排妥當,那就廢話少說,開始吧。”無天撩了撩衣袖,向前走了幾步。

鬼滅向獨孤一方使了個眼色,獨孤一方會意點了點頭。鬼滅隨即身形一展,翻身旋轉一週,罡風颯颯,出掌直擊向無天,

無天自從在月亮湖食了魑魅鬼母之心,功力恢復,還未與真正高手交過手,這次與鬼滅交戰,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只見他哈哈一陣大笑,隨即功聚全身,如一支離弦之箭,與鬼滅瞬間戰成一團。從地上打到樹上,又從樹間鬥至半空中。罡風四激,花葉紛飛。

兩人倏然落地,頓時飛沙走石。鬼滅使出“鬼影無疆功”,一身倏然間變成三身,三頭六臂對戰無天。無天越戰越勇,大呼過癮。鬼滅的“鬼影無疆功”再加上他的“陰陽天罡氣勁”,真是非同凡響。無天哈哈縱聲長笑,他的“馭龍魔功”業已發揮淋漓盡致。一條魔龍傲嘯長空,在鬼滅三身幻影間穿來插去。雙方各用意念控制幻像廝打,比之剛纔更是激烈精彩。

只見魔龍張牙舞爪,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下鬼滅一道幻影。另兩道幻影,縱身齊躍,各抓住魔龍頭角,揮拳廝打。漫天滾滾,那些相府衛士,個個瞧得心驚膽戰,膽魄欲裂。

陡見無天拔地而起,口中一聲巨吼,所有幻像俱都泯滅。那些沒有內功基礎的相府衛士,紛紛捂着耳朵,栽倒在地,痛苦呻吟。鬼滅被無天如斯一聲巨吼,心神一蕩,內息一岔,額上青筋暴起,汗珠如雨一般直下。忙不迭收懾心神,運功順暢周身,頓去煩躁之惑,人立馬清爽起來。但見他人一躍起,陰陽天罡氣勁蓄滿雙掌,揮掌就上。

無天一吹鬍須,雙掌從丹田處收發而上,一掌打出,馭龍魔功噴薄而發,掌風如龍吟、如虎嘯,風馳電掣般迎向鬼滅的天罡氣勁。

“嘭——”兩人身後激起一丈多高的塵土,隨即而分。

兩人默立半晌,鬼滅陡然身子一晃,嘴角間漸漸溢出血來。無天一聲冷哼,眉頭皺了皺,臉色陰晴不定,大口呼吸吐納一番,臉色立時紅潤了起來。

鬼滅向無天拱了拱手,道:“閣下武功高絕,鬼滅略輸一籌。這一局是閣下贏了……”無天不等鬼滅問完,撫須笑道:“鬼王承讓了。”說着向沈若寒道:“若寒,該你了。”沈若寒向無天一點頭,踏步而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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