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回憶中的娘，臉上一會兒嬌羞一會兒憤恨，柳絮茹拉住她的衣袖輕輕搖晃，“娘，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什麼？”柳凡音根本沒聽清楚她的話，她只顧着回憶過往了，現在一想起來對阮雨晴還是恨得要死，那個女人就是死了也沒從柳成元的心裡去除，她就像個幽靈，隨時都纏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過去了，表哥喝醉酒還會偶爾提起那個賤人，自從柳月煙消失後他再也沒提過，就在前幾天他見過柳月煙回來後，夜裡居然又開始唸叨阮雨晴那賤人，她不甘心，這麼多年過去了，在他身邊盡心盡力侍候他，爲他生兒育女操持家業的人一直都是她，他爲什麼會不會看不到心裡還一直記掛着那個死人？
柳凡音怒火沖天，手邊的茶盞橫掃‘噼啪’掉落到地上，打斷了還在喋喋不休的柳絮茹。
她從沒見過這麼憤怒的娘，她的臉都變的扭曲，身上充滿戾氣，像是一隻炸毛的雞，讓她忍不住害怕。
“娘，你，你怎麼了？別嚇我啊！”顫抖着手拉扯着她的衣袖，熟悉的聲音將柳凡音的神志拉回來，看清楚眼前的人這纔將所以的戾氣收斂，臉色依舊蒼白卻沒那麼黑。
“沒事，娘只是想起一些不開心的事，你剛剛說什麼？”柳凡音對於柳絮茹非常疼愛，柳凡音對她可是注入了不少的心血，吃穿用都是最好的，柳絮茹也很爭氣，京城第一美人可不光只是誇她的美貌，還有她的才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舞，霓裳羽衣舞更是一絕，相信沒有人能比得過茹兒，只要每次跟那些夫人在一起，她都會覺得更有臉面，別人都會對她露出羨慕的樣子。
“娘，我剛剛說，我不想再見到那個賤人，您能不能，能不能直接找人把她除去，這樣碩王爺也就不會再……”
“閉嘴，這樣的事也是你一個千金小姐能說出來的嗎？娘平時教你的德行都丟回到狗肚子裡去了嗎？”柳凡音聽着她明目張膽的話心裡氣的窩火，這個女兒別的都好，只是缺個心眼，什麼都寫在臉上，而且平時還囂張的很，這樣的她怎麼能掌家？
哪個世家大族的後院是乾淨的？這樣的她又怎麼鬥得過那些小妖精？柳府裡這幾個小妖精不都被她治的服服貼貼的，自己的本事她一點都沒學會。
“娘，這不是四下無人嗎？女兒這也是爲您着想，現在她回來了，她成了嫡小姐，而且剛回來就給您來個下馬威，等以後還指不定再鬧出什麼來，而且她現在跟以前大不相同，已經變的不好拿捏，這樣的她如果想來跟娘掙掌家之權，等以後元勳長大了，那府裡的東西還有他的嗎？”柳絮茹的話像是顆悶雷在柳凡音耳中炸開，她怎麼就忘記這點。
雙眼帶着一絲狠毒，“那個小賤人她休想，她算什麼東西，柳府裡的東西她想都別想，這事你別想了，娘自會處理。”柳凡音將她安撫好，就快步走出去，柳絮茹是瞭解她孃的，知道她最大的軟肋就是掌家之權，所以她纔會故意提起，好讓她娘對柳月煙出手。
小賤人等着吧，這纔剛剛開始，如果碩王能來找你那最好，如果你根本就不在他眼裡，那我也不用再對你客氣。
剛被送回自己院子的阮氏，因胳膊上的傷疼的臉色煞白，柳絮菲跟在她身邊攙扶着，李大夫早就等在院子裡。
“李大夫快給我娘看看，她一路上都疼的直叫喚，看看能不能儘快的讓她好起來。”柳絮菲對李大夫還算客氣，他之前是名御醫，因着他爹曾經救過他所以他從宮裡退下來後才偶爾幫着柳府看病，這次也是接到柳成元的信才高過來，看柳成元對阮氏還是很在意的。
等李大夫看過後，沉吟一下才說道：“三夫人這手怎麼會這麼厲害？骨節都已經完全脫臼，要想讓手恢復如初沒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接好後也不能再用力。”
聽完李大夫的話柳絮菲心裡狠狠一顫，忙追問道：“那我娘還能拿針嗎？”
“拿針？能正常吃飯就已經不錯了，別的老夫也無能爲力。”說完開張藥方，吩咐忌諱的東西提着自己的藥箱就離開了。
“菲兒，娘這手真的沒救了嗎？娘要變成殘廢了怎麼辦？你爹他最喜歡的就是娘這手藝，以後娘都不能再拿針線變成殘廢了，你說他還會再要娘嗎？”阮氏之間的老家就是蘇州的，所以對於刺繡自然是精通，柳成元的衣服大多都是出自她手，所以因着這個柳成元也會多寵幸她幾回，現在她連這份倚仗都沒有了，她的面容也開始年老色衰，以後還有什麼能吸引老爺？
想着悲痛的大哭起來，柳絮菲也很替她難過，畢竟只要柳成元心裡記掛着她娘，連帶着她也會得到重視，以後她嫁人的嫁妝也能更豐厚些，婆家的人才能看重她，現在她娘成了這個樣子，她的外婆家都要靠孃的接濟，這樣的她以後還能嫁個好人家嗎？
柳絮菲心裡開始盤算，她學問做的好，深得柳成元的喜愛，可她那小小的名聲跟柳絮茹根本就沒法比，她又是妾氏所生，將來頂多嫁個小門小戶的人做妻，都說寧爲蛇頭不做鳳尾，可她心裡就是不願嫁進小門戶，她倒覺得鳳尾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能跟鳳凰同體，再說鳳頭也不是誰都能坐的穩的。
她心裡盤算起來，如果她跟柳絮茹一母所處，那將來榮華富貴還不是由她挑選？心裡想着看阮氏的眼神就變的疏離，臉上也沒有了之前的心疼，好像眼前的女人已經不是她的親人。
阮氏嚎了半天，嗓子都有些疼，也沒聽見女兒有半點反應，猛然擡頭正好看到她疏離的眼神，心裡咯噔一聲，“菲兒？怎麼了？娘嗓子都快疼死了，快去倒些水來。”
柳絮菲慌亂的低下頭去，眼角立刻掛上了幾低眼淚，身上帶着濃濃的哀傷，“娘，你放心，你的手會好的，菲兒每天都好好的伺候你。”
阮氏看着傷心擦淚的女兒，想着可能是她多心了，也就將剛剛看到的拋之腦後。